论道居议完事之后已经是中午了,秦祁和沈扶月一起回到镜云居,正好看到曲然把最后一盘菜端到庭院里石桌上。曲然看到两人前后进来,扬着笑脸:“师父师姐终于回来了!”
曲然贴心,还给两人留了月饼当甜点。三人坐在树荫下,曲然负责说,秦祁负责和,沈扶月就只默默听着。
外门测试又快到了,外派弟子又听说了什么奇闻轶事,曲然说的兴起,丝毫不觉两个吃饭的心思各异。
下午秦祁便开始忙起来了,曲然也得准备近在眼前的测试,沈扶月便闲了下来。
桃树下的花妖长势喜人,后院的阵法运行正常……
干脆去巡山吧。
沈扶月说做就做,把谢律塞在袖袋中,提着鹤归准备从无垢峰巡到后山。
中间正好经过无为峰,一群小孩子下了课,没了讲师的束缚堪称无法无天,围着沈扶月打转,一口一个师姐叫的几乎到了聒噪的地步。
沈扶月一个头两个大,直到讲师来了才得以脱身。走了两步,却发现角落里有一个人没有跟着讲师走。
沈扶月看她,皱眉:“上课了,不要迟到。”
“广华……”
她哽咽着说出两个字。
沈扶月指尖线条一绷,眼尾眉梢神情却依旧:“你是何人?”
她跑来,沈扶月才发现她眸里全是血丝,声音也嘶哑:“是你害死了广华!你该偿命!”
说着,竟然向沈扶月脸上抓来。沈扶月微微退后半步,用鹤归把那手挡了回去:“广华师兄一事,我很遗憾……”
“少在这里假惺惺了,是你杀了他!他说本来是拿你……”
沈扶月眸色一沉,鹤归一转,挑起她的下颌:“师妹,慎言。”
真正巡山的弟子赶来时,正见沈扶月一把细剑,还未出鞘气那势便让人动弹不得。
沈扶月见人来,退后半步,收了鹤归,朝他道:“此人是谁?”
巡山弟子恭敬的道:“这是明妍师姐,是广华师兄的道侣。自从大师兄走了之后,她……她就不太正常。”
“明妍……”沈扶月把鹤归绑回腰间:“既然不正常,就免去平素的课业好生养着吧,莫让她乱跑,以免步了广华师兄的后尘。此事我来做主,过些日子就会禀明天枢师叔。”
明妍听了睁大了眼睛,一根素指几乎指到了沈扶月的鼻尖:“你才不正常!就是你!你杀了广华,你和魔界苟且……唔唔!……”
巡山弟子听了半句就连忙上去捂住人嘴,赔笑道:“月师姐莫生气,这个人啊……”
秦祁未答,轻轻弹指,沈扶月一身湿漉顿时化蒸成气。那些雨滴则在沈扶月头顶就消失了,像是打了一把看不见的伞。
他离近一点便已经知道这人是谁,不过没成想没吓到人。秦祁便松了手,抱臂笑:“这是去巡山了?不是让你去好好休息吗?”
既然沈扶月这一边无法求证,那证明秦祁如那人所说也是一样。
可是曲然想的,沈扶月自然能料到。沈扶月不动声色的隔在秦祁和曲然之间,还没下船就一边冷淡着脸色支使曲然,一边又不落什么把柄。
秦祁浑然不觉,只是留意到了沈扶月话似乎多了。
秦祁意味不明的哼笑一声:“鱼肥米盛?是啊,不知道这民脂民膏养了多少蛀虫。”
他身后几个人闻言明白了他们这次要打交道的是什么人,顿时一阵唏嘘,都不愿意主动上前敲门。沈扶月没那讲究,上前叩门。
沈扶月无奈跟着,没有强悍的神力加持,她能看穿幻境的能力消失无踪,如今只能这样。
可已经晚了,沈扶月踏入低矮的垂花拱门,一眼就看清了眼前的景象。
满地的鲜血淋漓,碎肉和白色的骨渣掺杂着洒在地上。
浓重又凝滞的血气仿佛因为两人的到来而流动起来冲鼻而上,沈扶月忍着不适立刻回身堵住后来的人:“转过去!戒严!没有我和师父的命令,别进来。”
一群人后知后觉的闻到了空气中的腥气,有两个人绕过沈扶月看了一眼,立刻转身跑去吐了。
沈扶月也不管他们,吩咐完就立刻转身,看向四周道:“连骨头都嚼成了这样……”
秦祁蹲身捻开一点血肉在指尖,沉默了半晌:“当真该死。”
沈扶月一顿,把一直在袖袋的谢律放了出来:“谢律,出来,你认不认识这妖气?”
小狐狸歪着脑袋,四处嗅了嗅,然后顺杆跑到沈扶月肩上,蹭她的脖颈。秦祁冷脸起身,捏着它后颈皮,把这动不动就蹭人脖子的碍眼狐狸摁到自己肩上:“这小狐狸还能知道这个?”
这小狐狸精立刻也不蹭了也不困了,张牙舞爪的要挠秦祁,秦祁一点都不带怕的:“话说回来青丘狐不都是白的,怎么这只红的那么碍眼?”
沈扶月摇头,唇色被血气冲的发白:“我对妖气感知能力很低,谢律到底还是青丘狐一族,别小看他。”
秦祁皱眉:“你若是不舒服就出去,我一个人可以。”
沈扶月自然摇头,目光扫了一眼不小的后庭院,几乎每一处都散着碎肉和骨渣。她忽的皱眉道:“师父,这里有魔气的残留吗?”
秦祁疑惑:“魔?那到没有,反正我看这里妖气和魔气都没有。有什么想法?”
沈扶月掩着鼻,沿庭院走了一圈:“这里应该死了很多人,这些肉也都很碎,可以排除那些体型大或者力量弱的东西。”
说着,她捡起一块骨头,也不知道原来是什么上面的,只见上面全是尖利的牙印:“我觉得约莫是魔族搞的鬼。但是魔气……如果是魔族的话,就算他们走了,半个月之内我都能感觉得到。”
秦祁皱眉看她手里的骨头:“那你觉得是什么?”
“不好说,还是今晚去信鸟传来的地方夜探一下。周家的事容易造成恐慌,得快点。”沈扶月起身,扬手:“恩赐汝等解脱,轮回去罢。”
长风平地气,隐隐约约的哭号声随风而逝。树影婆娑间,一个虚影踟蹰不前,遥遥指了一个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