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来给越慎言主持大局的谢夫人看着差不多了,对着越慎言招招手:“好了好了,阿好你也该出去应酬宾客了,新娘子有我们陪着就成。”
被谢夫人这么一催,越慎言抓着卫昭的手握紧了又松开,最后还是不得不放开了手。
“等我回来。”
越慎言郑重道。
卫昭笑着,对他点了点头:“你去罢。”
越慎言起身,对在场的七大姑八大姨们拱手一揖,诚恳地说了一句:“她面皮薄,请诸位亲朋莫要为难她。”
越慎言这婆婆妈妈的样子谢夫人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出来推了他一把,道:“你姨我在这儿,谁敢为难你媳妇?快去吧!去晚了小心他们罚你酒喝!”
越慎言对着谢夫人拜拜,说:“那我就将她托付给三姨你了。”
说完,越慎言又不舍地看了卫昭一眼,转身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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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新房里头瞧新媳妇的女眷们十分热情,卫昭被她们一来二去地打趣着,愈发地局促起来。
谢夫人看着呢,觉得这新娘子大家也该看够了,便招呼众人出去喝酒。
离去前,谢夫人把卫昭陪嫁过来的丫鬟蒹葭叫到跟前,说:“我一会儿就让人给送些软糯的吃食来,你服侍你家小姐先吃些,省得饿着了。”
蒹葭这会子也正担心这个问题,现在听谢夫人这样说,十分感激地朝她行了个大礼:“那就有劳夫人了。”
谢夫人应了,回过头来对卫昭笑了笑,对她说到:“你也收拾收拾,折腾了一天一定满身都是汗了吧?”
卫昭起身对谢夫人行了礼:“多谢夫人关心,稍候片刻我再洗浴。”
“那就好。”谢夫人说着,摇摇地点了卫昭一下,“这时候了,还这么见外地管我叫夫人?”
卫昭略一怔,然后莞尔一笑,唤谢夫人道:“三姨。”
谢夫人和善地应了一声,对着卫昭轻轻挥手,然后出门去了。
屋里只剩下了自己人,卫昭这才有心头大石落下的感觉。
卫昭招了手让蒹葭桃夭过来伺候着拆头发卸妆,准备去泡个澡。
大费周章地取了凤冠,拆了发髻,这时候有人敲响了门。
蒹葭不假思索道:“定是谢家姨夫人命人送了吃的来,我去开门~”
蒹葭小跑过去开了门,只见门外站着个小丫鬟,手中提着个食篮。
“大爷让我送来给大奶奶吃,让大奶奶别饿着了。”
那小丫鬟口齿伶俐地对蒹葭说。
蒹葭忙接了食篮,从衣袖里摸出个红包,递给那小丫鬟:“赏你的,拿去买糖吃。”
小丫鬟欢欢喜喜地接了:“谢姐姐赏~”
打发了这小丫鬟走,蒹葭提着食篮进了里屋。
蒹葭打开篮盖,一边将里头小巧的食物取出来,一边对卫昭说:“我倒是想岔了,是姑爷让送来的,不是谢家姨夫人呢。”
镜中的卫昭笑靥如花:“算他还有些良心。自己在外头吃香的喝辣的,倒还记得我还饿着。”
卫昭话音一落,门边便有人笑道:“我要是没良心,这会子就在席上喝死了。”
听到这声音,卫昭不由得轻呼一声,回过头来,吃惊地看着门边的越慎言:“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都还未到半个时辰。”
桃夭蒹葭一前一后地向越慎言请了安:“姑爷。”
这一声“姑爷”越慎言听得甚是欢心,上前来拿过了桃夭手中的梳子,摆摆手让卫昭两个贴身丫鬟下去了。
桃夭蒹葭二人对视一眼,悄无声息地滚蛋。
来到卫昭身后,越慎言捧起她一把头发,轻柔地给她梳理着,说:“二弟酒量好,席面上有他就成。我喝过一圈,便称不胜酒力回来了。”
卫昭有些讶异:“他们也不缠着你?”
想当年卫昶卫旭成婚,都是喝得酩酊大醉后才进洞房的。
越慎言笑了:“我人缘好,大家舍不得为难我。”
卫昭对着镜中的丈夫翻了个白眼:“得了吧,真正人缘好的,大家才拼命灌酒呢!”
你这瞧着就是人缘不行的!
“娘子不信便罢了。”
越慎言答了一句,又觉得头两个字说出来真是口齿生香,忍不住又叫了一声:“娘子。”
卫昭柔柔地应了,厚了厚脸皮,叫了一声:“夫君。”
“娘子。”
“夫君。”
两人跟小孩子似地你来我往地叫了好几回,肉紧得不行的卫昭先叫了停:“好了好了,没完没了了,老老实实梳头你!”
越慎言站在卫昭身后,看她发红的耳根,心知她这会子又羞上了,便称她心意地收了声。
屋里回归安静。
听着屋外鼎沸人声,卫昭不知道怎么的,心跳突然加快起来。
是了,今夜是她的新婚夜,身后站着的,是她的新婚丈夫。
接下来要发生之事,不言而喻。
轰鸣的心跳声盖过了外头的喧闹,卫昭正不知如何是好时,越慎言突然放了梳子,伸手来抓她的手。
卫昭吓了好大一条,想也未想便甩开了他的手。
越慎言微微一愕,而后眼中笑意更深,再一次坚定地抓住卫昭的手:“你还饿着罢?我们先吃东西。”
说着越慎言顿了顿,又道:“是屋里头太热了吗?你手心里怎么这么多汗?”
越慎言抓得死紧,卫昭挣脱不开,只能回头娇嗔地横了他一眼:“就你事多!”
越慎言嗤笑一声,牵了她起来,到桌边坐下。
给卫昭拿了勺子,越慎言将那盅汤推到她面前,揭盖子,道:“先喝些汤,暖暖胃。”
卫昭点了点头,拿了勺子慢慢地喝起汤来。
越慎言顺手拿了一只虾,慢慢地给卫昭剥起壳来:“热水已经准备好了。待会你吃完了我陪你在院子里走动走动,消食好了你便去沐浴。”
越慎言话音一落,卫昭即刻被汤呛到了。
“咳咳咳……”
卫昭咳得惊天动地。
越慎言无奈又好笑,搁了虾擦了手,轻轻地拍着卫昭的后背:“怎么就呛到了?”
卫昭恶狠狠地剜了越慎言一眼:“我好好地吃着饭呢,你说什么沐浴!”
越慎言一脸无辜:“沐浴碍着你吃饭了吗?说都不能说?!”
说着,越慎言意味深长地瞧了卫昭一眼:“难道说……你心里有鬼?”
越慎言言毕,大腿便被卫昭狠狠地掐了一下:“你心里才有鬼呢!”
越慎言疼得倒抽了一口凉气,连声告饶:“娘子饶命!”
卫昭冷哼了一声,捡了越慎言剥好的虾子吃了两只:“饶不饶你,那也得看你的表现~!”
越慎言的目光骤然转深,似夜空下浩瀚的海:“那……待会儿就让为夫的伺候娘子沐浴更衣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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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要评选今年的年度最惨新郎官,越慎言认第二,没人敢认第一了罢?
只不过说了句轻佻的话,便让新婚妻子给打出门去,谁能比他惨?!
越慎言坐在院子里头望着天,无语凝噎。
不都是迟早的事吗?!她的面皮怎么就这么薄?!
也不知道在外头吹了多久冷风,屋里伺候着卫昭用膳的蒹葭掀了门帘出来,快步走到越慎言身边,低头在他耳边道:“姑爷,我们家娘子已经在里头泡着澡了。您……要不要准备一下?”
一听蒹葭这话,越慎言不由得又精神抖擞起来。
按捺住急躁的心情,越慎言站起身来:“那我先进去更个衣。”
说着,越慎言快步走回去。
一进屋,又撞上从里头出来的桃夭。
对着越慎言行了个礼,桃夭道:“小的出去给娘子拿些澡豆,姑爷在屋里稍后片刻。”
越慎言心只在里头,也听进去桃夭说什么,胡乱地点了点头。
越慎言进了里屋,脱了身上的吉服,只觉得背后有些汗津津的,不由得懊恼起来。
刚刚就不应该在院子里发呆,应该去冲个澡才对!
待会子卫昭香喷喷的,他臭烘烘的,怎么好?!
这可是洞房花烛夜!
越慎言正踟蹰着要不要出去将自己收拾一下,就听到隔壁间有人叫了一声:“桃夭!桃夭!给我将梳妆台上的玫瑰露拿来,我擦擦脸。”
是卫昭。
越慎言往梳妆台上望了一眼,咬咬牙,一不做二不休,转身回去插上了门,然后步伐轻盈地往隔间去。
隔壁是他往日沐浴所用的澡间,这会子里头雾气缭绕,幽香扑鼻。
卫昭正背对着他坐在浴桶里,如隔云端。
越慎言只觉得身上一股血气飞速地往下蹿去,整个人一瞬烧成了烙铁。
三下两下除去了身上仅剩的几件衣服,越慎言快步上前,一迈腿,跨进了浴桶之中。
水花四溅中,卫昭惊讶地回过头:“谁……”
卫昭才说了一个字,接下来的话便被越慎言尽数堵回了嘴里。
卫昭回过味来,又羞又恼,伸了手狠劲地掐越慎言。
越慎言任由卫昭折腾,欺身上前,将她压在桶壁上。
贴得严丝合缝的两人,一个冰肌玉骨,另一个灼热似火,气氛剑拔弩张。
挣扎着好不容易从越慎言嘴下逃脱,卫昭咬牙切齿地放了句狠话:“阳奉阴违!越慎言你活腻了吗?!”
越慎言展颜一笑,再次吻落:“明日悉听娘子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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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水中凶巴巴地折腾了卫昭一顿,越慎言只觉得这滋味蚀骨销|魂,捞了人出来,抱到床上又正经战了好几轮,直至外头敲了三更才消停。
浑身上下无一处不疼的卫昭由着越慎言抱了自己去收拾,心中只一个念头——
刘彤你骗我!你那个药,根本就没什么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