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云楼的人早已经变了脸色,有人想要顽抗,有人却站在了战场边缘,只有任阳平和两个老头站在原地。
我爷声音再次传来:“元魂,你想干什么那是你的事情,别牵着吴问。吴问,不管是被谁给碰倒了一根汗毛,我都让赶山人江湖除名。”
元魂身后的赶山人再也忍不住了:“吴正非,你当自己是谁?再敢叫嚣……”
“闭嘴!”元魂不等那人说完就回手一个耳光打了过去。
我爷在镜子里冷笑了一声:“元魂,我该给你铺的路,已经铺好了,剩下的事情就看你了。”
我爷的声音一落,尸体胸前的铜镜顿时炸成了几块,那具尸体也跟着栽倒在了地上。
我不知道,我爷说的铺路是什么意思,只能在第一时间紧盯了白云楼,现在最有可能上来跟我拼命的,就只有白云楼了。
元魂却连看都没看白云楼方向一眼,背对着被他扇了一个耳光的赶山人道:“知道我为什么打你么?”
那个赶山人捂着脸道:“因为我嘴快给组长惹祸了,卷山龙不好惹。”
那人明显是在故意说反话,薄元魂的面子。
元魂微微叹息道:“你说得对,也不对。我惹不惹得起吴正非,是我的事情。可你们不该对江湖失去敬畏。”
“六扇门能延续千年的根本,不在六扇门官方的身份,而是在六扇门人始终对江湖保持一份敬畏。并非凌驾于江湖之上。当你觉得,可以凭着六扇门的身份对江湖人颐指气使,不懂得合作,不懂得交换的时候,就是你们败亡的开始。”
“这些年来,我一直控制赶山人加入六扇门的数量,并非不是我不想给你们谋个出身,而是想让你们自己多加小心。不要以为六扇门可以一手遮天。可你们却没有人知道我的用心。就像小溪……”
元魂深吸了一口气道:“平心而论,从始至终吴问都没招惹过小溪。是小溪,自己觉得她应该高吴问一等,才造成了现在的结果。”
“你们自己想想,在吴问之前,小溪遇上年轻一辈的俊杰,是不是也是如此?那时候的年轻人,要么因为师门,要么因为她的身份都在让着她,哄着她,她自然如鱼得水。等到她遇上吴问这种不给赶山人面子,不买六扇门账,自己又有本事的人,她就得吃亏。”
“我本想通过吴问,让她认识到自己和江湖年轻一辈的差距。没想到……”
元魂一番话,把两个赶山人说得默不作声,却让我觉得有点莫名其妙,我们这些人还在云田山庄的范围之内,内部的问题还没解决,云田鬼神尚未露面。现在,应该是停下来对属下训话的时候么?
元魂究竟是怎么了?
元魂忽然沉声道:“吴问,你杀了小溪,杀赶山人,虽然事出有因,但是我不能不问。你是小辈,我不能跟你动手,出去之后你给吴正非带一句话。一个月之后,我要跟吴正非讨个说法,生死不论。”
我终于开始正视元魂了:“元前辈放心,你的话,我一定带到。”
元魂这句话是在向白云楼表明立场,等于是警告白云楼,不要打我的主意,他还需要我给我爷带话了。
我频频注意着白云楼的方向时,元魂再次开口说道:“任楼主,过了这么久,你应该能想明白一些事情了吧?我们是不是应该谈谈了?”
任阳平咬牙切齿的道:“你想谈什么?如果谈让我放过吴问,那就别开口了。”
元魂倒背双手道:“你还是没听明白我的意思。我现在可以告诉你两件事。第一,吴问,你不能动,否则,我就和吴问联手一起打你。那个时候,你们白云楼可就真要彻底除名了!”
任阳平嘿嘿冷笑道:“你的意思是,白云楼现在还没除名么?”
“当然!”元魂点头道:“这就是我要跟你说的第二条。白云楼并没真正除名,因为你们的核心人物还在云田山庄。”
任阳平的目光瞬间闪烁了一下。
元魂再次说道:“任阳平,我知道,你是一个忠心不二的人。哪怕白云楼只剩下你自己,你也会演一场忠仆少主的故事。”
“现在,你带领白云楼最后人马杀进云田山庄救出少主,白云楼或许还有东山再起之日。如果,你选择跟我们火拼到底,一旦让我们留下了白云楼仅剩的这点人马。白云少主就算离开云田山庄,也只有死路一条。”
元魂往我身上一指:“至少,吴问不会放过白云少主。他是最先要把对方斩草除根的人。如果,你还想保住白云楼最后的一线希望,就只有杀入云田山庄这一条路可走。这是吴正非的阳谋,你接不接招?”
阳谋与阴谋最大的区别,就是我事先告诉你,我要怎么做!你明知道,我下一步的行动会对你产生威胁,你也只能见招拆招。
元魂的意思很简单,就是我爷是在逼着任阳平率领白云楼仅存的这点残兵败将拼死冲击云田山庄,任阳平这样做了,还有救出云田少主重建白云楼的希望。同时,他们也会成为攻杀云田山庄的炮灰,用自己的血肉之躯给自己的敌人铺出一条通天大路,让我们直达山庄。
问题是,任阳平究竟会怎么选择?
任阳平脸色阴晴不定的变换了几次之后,那位站在白云楼台前,面对整个江湖谈笑风生的任楼主,竟然双手捂脸蹲在地上嚎啕大哭了起来。
他不能不哭!
他有他的坚持,他有他的忠心,可他也有难以释怀的仇恨。
搭上白云楼最后一点人马为仇人铺路,换成是谁都得哭得撕心裂肺,可他又别无选择,除非他想要背叛主人,自己带人离去。
我稍稍往后退出了一步, 挡在了沐秋北身前。
我是怕任阳平经受不住这样的折磨忽然发疯,跟我们拼个你死我活。沐秋北却低声道:“吴老爷子是神人么?什么事情都能未卜先知?”
沐秋北说者无心,我却是听者有意,一颗心不由得猛然间沉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