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自顾自的说道:“老哥哥可不是一般的土匪。他想躲,仙家都别想找到他。要是把他惹急了,再跟仙家动了手,可就不好了。”
“老哥哥跑了之后,我就又带着牌位四处晃荡。心里想着说不定哪天还能遇上他。江湖总得有个碰头的日子,你说对吧?”
“后来,我在这外面逛了好多年,这岁数也越来越大了,就像找个地方落脚。正好有人跟我说,上眉村里缺个保村仙,问我来不来?我就跟着过来看了看。没想到,看到老哥哥在这里挂过刀。”
“我听说,老哥哥的刀没往下摘,也就住下了。心里寻思着,说不定哪天他还能来?我这一住就是二十多年啊!没想到,把他孙子给等来了。”
东北农村里,不是村村都有大仙。十里八村能有一个出马仙就不错了,有些地方一个县里都不见得有一个真正的出马仙。哪个村里要是出了大仙,肯定得出手帮着乡亲平安。所以有些地方也会把居无定所的出马弟子请过来“保村”,这就叫“保村仙”
当然,没有住所的出马弟子极为罕见。出马弟子最大的特点就是请大仙上身,靠着仙家给人消灾解难。仙家总不能跟着他们到处乱跑,所以绝大多数出马弟子都有住处。但是,凡事都有例外,有些弟子还真就居无定所,这些人往往又是出马仙里的佼佼者。
按照老太太的说法,她在出马仙里的地位应该不低。
我听老太太把话说完才开口问道:“您老,见过我爷挂刀的地方了?”
“没见过!”老太太摇头道:“老哥哥挂了刀也封了山,谁都找不着那座山神庙在什么地方。后来村里长大的孩子都快不知道山上还有座庙了。”
我皱眉道:“我爷说,让我往山神庙外一里地之内找入口。不知道三人庙具体位置,我往哪儿找哇?”
老太太笑道:“你不是看着老黄头了么?等我把他找出来,你不就能找到地方了么?”
我顺势问了下去:“那个老黄头是怎么回事儿?村里随便埋人又是怎么回事儿?我爷干活不至于这么不利索吧?”
老太太说道:“你还别说,村里这活儿还真是老哥哥干的。要不是他,老黄头他们能把活儿给留出这么大的尾子!”
“黄老头说了,当年老哥哥挂了刀之后就说,这个村得从当间儿划开,一半儿活人住 ,一半儿死人住。什么时候他在回来把刀摘了,什么时候再把死人住的地方推了。二十多年前那时候,哪有现在的条件。谁手里都没有多少钱,还都是靠着这点地刨食儿,就算是想搬家也搬不走啊!村里人没办法就同意了。可是,村子里的人还是害怕,这才把我给请了过来。”
我飞快的追问道:“那这儿的活人死人谁该住哪儿头,是怎么划开的?”
老太太敲了敲桌子道:“前后村就是以我住的这栋房子为界。我得帮人看着前村啊!”
老太太这间房子的确是有点奇怪,一左一右的都没有人家,就像是被孤零零的摆在了空地上。
从她家后窗户上,正好能看见远处的人家。
我的目光顺势扫向窗外的时候,正好看见那个把我们领过来的司机,开着拖拉机往后面走。那边的人家大概就是后村。
我转头往前村的方向看了一眼:“三奶,前村那边怎么大白天的就能闹鬼?”
“这个就得问老哥哥了。”老太太说道:“当年老哥哥挂了刀之后,就让人把前村给让了出来。说是,死人走不出村,但是你们得负责埋。有死人下来,到哪儿就埋哪儿!”
“从那之后,就时不时的有死人从山上下来。他们果然走不出这座村子。那些死人就像是吃了药的家雀一样,说不定会从什么地方掉下来。有些人是倒在路边,有些人是死在了院子里。村里人也听了老哥哥的话,在哪儿遇上死人,就在哪儿埋人。”
我听到这里忍不住自言自语的道:“这山上哪儿来的这么多死人?”
“都是以前埋在山上的人。”老太太解释道:“后面那山其实风水不错。以前村里人去了都埋在山上。也不知道,那些人究竟为什么会埋了那么多年没烂,隔一段时间就有人打开棺材从山上走下来。”
“我估摸着,说不定是老哥哥埋下的那把刀,把他们从地里给逼出来了。”
我不由得皱了皱眉头:“我爷这次的买卖做的这么不靠谱吗?”
东北这边直到今天,还留着上山选坟地的习惯。很多人都会选择自己上山找坟地,而不是埋进更为方便,整洁些的公墓里。村民把先人埋在山上的并不奇怪。奇怪的是,为什么村民的尸体会经年不腐?
风兰息说道:“埋尸不腐,除非那座山是最为适合养尸的九阴绝地!我们过来的时候,在山上转了那么久,我没看出那里有什么不妥的地方啊!”
我微微摇头道:“如果山下藏着秘阁就另当别论了。
风兰息愣了一下才说道:“吴爷用刀逼着死人下山的办法,未免太……太……”
风兰息是想说我爷做事太跋扈,或者是太不计后果了。
“土匪都这么做事!”我面带不悦的怼了风兰息一句,把脸给转了过去,气得风兰息直瞪眼睛。
老太太笑道:“老哥哥做事还是有分寸的,他能逼着死人下山肯定早就想好了应对的办法。这么些年过去了,村里不就死了一个老黄头么?”
我不由得惊讶道:“你说,老黄头是因为我爷死的?”
“应该是!”老太太说道:“老黄头当初把老哥哥找过来镇庙的时候,跟着老哥哥上过山。不过山上究竟出了什么事儿,他从来不跟人说,也不许别人问。老哥哥走了不久,他就开始到处找人过来保村。”
“他找的几个人听说老哥哥来过,全都调头走了,甚至连口水都没喝。说是,怕因为一顿吃喝跟村里结下了因果。也就是我,才敢往村里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