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三木的话不由得让我打了一个激灵。
陈三木跟一群死人念了三年高中?
还是,他们临近毕业的那一晚,全班人都死于非命?
无论是哪一种结果,都无疑是把陈三木身上的死劫提升到了另外的一个高度。
外面那个说话的女人却再次开口道:“我们等了你十五年,现在就差你自己了,你该回来了。”
我持刀在手仰头看向了空中那个举着红伞的女人:“你们谁是红伞女!”
正在说话那人沉声回答道:“黑衣使者红伞女,遍邀豪杰云田庄。我们都是红伞女。你想找哪一个?”
我表面上没动声色,心里却是猛然一沉,按照那个女人的说法,红伞女不是一个人,而是一类人,出自于云田山庄的侍女?或者是,他们的使者。
陈老头是接到了云田山庄的请柬,才死于非命。
陈家早就惹上了云田山庄?
我思维还在飞快的转动,嘴里已经说道:“我要找张雅婷。当年给过陈三木死劫的张雅婷。”
对面的红伞女冷声回应道:“那个人不就在你窗台底下么?”
“她不是张雅婷!”我紧盯对方道:“张雅婷没回云田山庄。”
对方表情明显一僵,她等于是在告诉我,我说对了。
对方马上反应了过来:“吴问,如果,你不想收到一张亡灵请柬。最好放陈三木出来,云田山庄与你相安无事。否则,我们会请你回去做客。”
我微笑道:“老子活了这么大,还没去过死人堆里做客。你把请柬给我送来吧!老子要了!”
对方脸色陡然一沉:“不知好歹。推门请人。”
十多只红伞在那人的厉喝声中微微向前倾斜,挡住了每一个女人的面孔,从我的方向只能看见红伞下面的那一片红裙和凌空转动的伞影。
与此同时,陈家大门忽然震动了一下,听上去就像是有人在外面轻轻推门。
推门的人动作极其温柔,就像是深夜归来的人,怕打扰了家人休息,小心翼翼的推动着大门,想要悄悄进屋。
张雅婷的声音再次传进了屋里:“陈三木,你还记得十五年前,我去见你的那个晚上么?你高兴得忘了关门,我当时就跟在你身后悄悄推门进了你的房间。那个时候,你还在照镜子。我就一直站在你背后看着你。”
“那时候,你要是把镜子稍稍往上抬一点点就能看见我。那时候,你要是看见我就好了。”
我不动声色的打断了对方道:“你能进得了陈家的大门么?”
张雅婷笑道:“当然能!你难道不知道,如果晚上听见门响,一定要让进来的人开灯么?他不开灯的话,你就不知道门口进来的人真正是谁?”
“他在门口的影子,肯定会让你觉得非常熟悉,就像是自己家里人一样。他一样会脱鞋,脱外套,甚至还会洗漱一下。所做的一切就跟家人回来没有区别。”
“等他真正躺在你床上,或者坐在你床边的时候,你再发现他是谁就已经晚了。”
风兰息没等对方把话说完,就转身堵到了门口:“吴问,想办法突围,鬼魂要推门进来了。”
风兰息之所以会如此紧张,是因为术道上有一句话叫:“不怕鬼进屋,就怕鬼推门。”
鬼魂想要进屋的办法有很多种,但是,强行进宅的鬼魂都有迹可循,甚至一般的镇宅法器也能抵挡一二。唯独推门而进的鬼魂,任何法器都无法阻挡。因为他们是在“回家”。
就像是外面那个张雅婷说的那样,鬼魂用钥匙开门悄然而入,不开灯,谁也不知道对方究竟是谁。他们进来之后,就成了这家里的人。会像活人一样跟对方住在一起。直到一家人死绝,或者有人揭穿了他的身份。
有些人,甚至到死都不知道,自己一直跟一个死人生活在一起,哪怕他们是相拥而眠。
风兰息堵门就是不想让对方进来,一旦门口的鬼魂进了屋子。哪怕我们两个人是术士,也可能会把对方当成我们的雇主。陈三木和陆依涵会把他当成我们的同伴。直到我们几个全都死在他手里为止。
外面十多个红伞女围堵陈宅,却迟迟不肯进攻,不是害怕我和风兰息,而是要安插一个人进来。
他们需要有人跟着我们!
直到我被红伞女包围的时候,我还没来得及验证自己的第二个猜测。红伞女不肯动手,应该和我的目的相同。那个人没进来之前,他们不会有其他举动。
我得怎么脱困?
一个个念头在我脑中飞快闪动之间,张雅婷也沉声道:“你们守门有什么用呢?我早跟你们说过,不要去开鬼门。你们把门打开了,就等于请我们进来。你可以回头看看,鬼门现在是不是也在开着。”
我稍稍把视线往后挪动了一下就看见敞开的柜门。
风兰息刚才没有关门?
我心底正在颤动之间,风兰息忽然颤着声音问道:“吴问,我们过来的时候是几个人?”
“五个!四个人加一只猫。”我本能回答了对方一声之后,心里就不由得一紧。
风兰息小声道:“真的是四个人,不是五个人么?”
我心里顿时一沉,飞快的转过了头去,屋里果然是站着五个人。除了我们四个人,还有一个穿着红色运动服的女孩。
风兰息指着那个女孩道:“她是谁啊?”
坏了!
我连想都没想,起步直奔那个女孩冲了过去——我决不能让她开口,她只要说出来自己是谁。下一秒,我们所有人就会把她当成同伴。
我的人还没到对方跟前,九星残月的刀啸声已经冲天而起,刀上那尖锐的鬼哭声瞬时间压住了屋里所有的声音。
我在挥刀的瞬间,明显看见陈三木和陆依涵的嘴唇都在颤动,他们肯定喊的是一个人的名字,让他们把那个名字说出来,屋里的女鬼就成了我们的人了。好在弯刀上的声响盖过了两个人的声音。
不等对方话音再起,九星残月就在那人头顶上劈落而下,绿色的磷火顺着刀锋两侧飞溅半空,九星残月的刀锋也跟着撕开那件运动服。等我收刀时,地上就只剩下了一件被刀削断的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