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这一辈子总要干点荒唐事的,比如大年初一,跑去平康坊这个热点地区,放一把火。
万年县令、县丞、县尉等人,带着一群不良人,还在赶路的时候,看见平康坊升起的浓烟时,县令往后一倒,大叫一声:“苦也!”没说的,今年的考绩完蛋了,啥也别惦记了。
县令大人现在最想做的事情,就是揪住李诚的衣领,恶狠狠的问一句:“我跟你有仇么?”
后宫之内,一场家宴结束,李世民正在跟一群妃子,儿子,闺女座谈。当然这个座谈也是分等级的,比如东阳公主这种姥姥不疼舅舅不爱的,远远的坐在后面看热闹。
能在李世民跟前撒娇的只有兕子和高阳,但这俩还是有区别的,兕子正在费劲的给老爹卷一个喇叭筒,李诚送的烟丝,小闺女卷的有模有样的。高阳则一直在找老爹说话,各种撒娇。两人对比分明!兕子递上一根喇叭筒的时候,李世民的笑脸标明,宠爱级别也很清晰。
李世民点上之后,兕子又安静的继续去卷喇叭筒。李世民眯着眼睛很享受的样子,完全忽视了身边的高阳。还没有进阶成老烟枪的李世民,现在对烟草带来的微醺感,有点上瘾。
“父皇 ,我不要嫁给房遗爱,我要嫁给李自成。”高阳语出惊人,正在卷烟的兕子,一双大眼睛里露出了敌意,小小年纪就知道,李自成对自己好,不许别人抢。现场一片死寂!
李世民差点被烫着了,盯着高阳缓缓严厉道:“这话,以后不许再说,李自成已经结婚了。”话是这么说,李世民也很懵逼,高阳啥时候跟李自成搞一起的?也没那个机会啊?也就是说,这闺女一厢情愿?
高阳气的跺脚,转身不说话了。李世民的宠爱是有限度的,兕子站起来,离开了小桌子,站在高阳面前,认真清晰的说了三个字:“坏姊姊!”刚刚缓和一点的气氛,再次变得凝重。
宫里的人,大概谁也没见过,小兕子对谁说话这么重。说完,兕子回到小桌子跟前,继续给李世民卷喇叭筒。现场的妃子们,一个都不敢说话。李世民最喜欢的兕子,谁敢评价。
李承乾坐在椅子上,不安的扭动身躯,在这多座一会,都觉得不自在。李泰低着头,在数地上的蚂蚁。吴王李恪,则抬头望天。李治则愤怒的盯着高阳!
这时候大太监出现了,匆匆忙忙的走进来,在李世民耳边说了一句话。然后,李世民的表情变得极为精彩,错愕——惊讶——愤怒——冷峻。
李世民自诩很了解李诚,他不是那种敢于放火烧人家宅子的人。也就是说,李诚很有可能被激怒了,才会这么不管不顾。那么原因呢?
李承乾壮胆问了一句:“父皇,可是出了什么大事?”李世民苦笑摇头:“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李诚,在平康坊放了一把火。烧了一个叫白牡丹行首的宅子。”
李承乾的反应是目瞪口呆,还有一股强烈的不安。这啥意思?打本太子的脸么?李承乾也不算很傻,但是这一刻思路有点歪,他觉得李诚就是在针对他。李承乾偷偷去平康坊玩耍,被房二一把火差点烧到,匆匆离开后,把处置的权利给了下面。
这事情可不敢传开,不然太子那帮老师就得开启喷口水的模式。李诚去烧白牡丹的宅子,真是一点面子都不给太子了。毕竟那白牡丹,舞跳的很好,李承乾很喜欢,准备弄回来呢。还有就是那个白牡丹的宅子,其实是侯君集的产业。只不过挂在别人的名下。
李泰的反应就比较夸张了,啊呀一声,椅子直接被他坐翻了。要不是身边的人手快给扶着,他能摔个半死。吴王李恪的反应比较有趣,微微一愣,露出微笑,低头不语。
太子和魏王之间的龌蹉,立刻不是不知道。但是他现在还是个备胎中的备胎,所以不敢有任何想法暴露出来。李世民或许是喜欢他的,当时皇帝的儿子多了。
李治的反应很激动,跃跃欲试的握拳。心道,放火这么好玩的事情,下次一定要跟着。师傅就是霸气,大年初一一把火,想不火都难。
李世民很奇怪的看着几个坐的最近的儿子,发现他们的反应各异,心里也不好胡乱猜测。想到大年初一放火这种事情,李世民也是气不打一处来。朕辛苦的粉饰太平,你倒好,唱反调。大年初一放火烧人家的宅子,你真以为朕不敢收拾你么?
“去问问清楚!”李世民沉稳的交代,大太监心里也咯噔,换成以前一定是骂一句:“竖子,把人给朕带来。”今天却是这么交代,大太监立刻退下。心里盘算得失。
李泰是心里有鬼,所以表现的夸张了一点。只是没人知道真相罢了。只是李泰很不明白一点,为何李诚的反应会如此的激烈。这个事情是苏勖在主导的,回去要问问清楚。不是说好了,把太子偷偷去平康坊的事情曝光么?怎么惹到了李诚头上去了。
万年县令被下属们抬到了平康坊,北曲之外,李诚等人还在。挣扎着走过去,却被牛二贵带着一群随从给拦住:“明公,抱歉,现在不能过去。家主有令,不许有人去打扰他们看烟火。”万年县真的想一头撞死算了,太欺负人了。
但是不想死啊,还想活下去。还不能走啊,怎么办啊,赶紧扯开嗓子大喊:“李县男!”
李诚听到喊声,看一眼后,笑了笑走过来:“明公,抱歉。”
万年县看了一眼滚滚浓烟,拱手道:“李县男,何至于此啊?”
李诚呵呵一笑道:“我兄弟想烧宅子玩没烧成,李某特来达成他的心愿。”
这理由,真是太强大了!竟然无法反驳,你要烧宅子玩?再看看,边上的白牡丹和假母等人,站在寒风中瑟瑟发抖,却没有一个人敢于离开时,万年县突然哎呀一声,往后栽倒。下面的人赶紧扶着,李诚微微一笑,转身不管他了。
聪明人啊,不然在万年县也呆不住,早就被玩死了。
金吾卫的人来了,为首的自然是李君羡,没人拦着他,这火烧的也差不多了。李君羡皱眉走近:“李自成,你这是犯罪,束手就擒吧。”
李诚一脸淡然,拱手笑道:“大理寺的牢房,让人打扫的干净一点。”
李君羡一愣,随即也笑道:“没事,江夏王年前才出的狱,正好你去接班。”
李诚回头交代一声:“午饭没吃呢,让人弄一桌酒席去大理寺牢房。我先走一步。”
众位兄弟轰然应诺:“哥哥且去,我等随后就到。”李诚一抬手,指着眼睛发红的房遗爱:“你们干啥?想劫狱啊?都给我老实的回家呆着,谁也不许去大理寺。尤其是你,干去闹事,兄弟都没得做。”房遗爱声音哽咽:“哥哥,……。”
一个壮汉,含泪说话的样子,令人动容。这一幕,被人看去,自然就传开了。
李诚跟着李君羡走了,不捆不绑,骑马缓缓而行。众人目送李诚远去后,程处弼回头道:“好了,都散了吧。这个白牡丹,我送她去哥哥的家里,谁把假母和这些钱安置好?”
“交给小弟吧。”李崇真站出来,领了这个差事。程处弼点点头:“都散了,哥哥自有安排,不用大家操心。就算你们操心,就你们的脑子,加起来也没哥哥一个好使。你等想出法子的时候,哥哥早出来了。”
一干二代可都不简单,绝对有搅动长安风云的能力。李诚特意交代,就是怕事情闹大。
李君羡陪着李诚一起骑马而行,突然低声问一句:“脑子没坏掉?”
李诚微微一笑:“有的事情,将军就别问了。问了,我也不会说的。”
李君羡错愕:“你这是报复!”李诚一摊手:“你说是就是咯,对了,大理寺能不能叫姐儿进来唱曲,一个人呆着太无聊。”
李君羡气乐了:“要不要再叫两个丫鬟进去陪着,晚上给你暖床?”李诚一点都不客气:“那感情好!”李君羡指着他:“你就等着吧,看你怎么死。”
李诚人还没到大理寺呢,钱谷子带着两床被褥,已经等在大理寺外。见到李诚上前说话:“家主,东西都带来了。”李诚笑道:“刚才往了交代,书房里有一副麻将,你去取来。”
李君羡就站在一边,扭头假装没看见主仆二人的对话。身后五十宿卫,更是站的远远的,都不靠近。李诚扛着被褥,拎着一个袋子,笑道:“走吧,别站外头吹风。我跟你说啊,大理寺的牢房其实还行,就是没火炕。来年记得弄火炕,冬天太冷。”
李君羡真的很想问一句:“大理寺啊,你知道你在这有多少仇家么?好意思这么淡定?”
“李郎君稍后!”身后有女人在大声喊话,李君羡一回头,宿卫挡住了几个女子。走过去看一眼,是平康坊的头牌明月姑娘和假母若儿,带着几个丫鬟,还有两个挑夫在后。
李君羡摆摆手:“过去吧。”明月赶紧道:“多谢将军。”说着一起进去。
“你们怎么来了?”李诚很奇怪,他跟明月和若儿之间,只不过是一笔交易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