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叶韵竹彻底惊呆。
“爸,妈,我肚子疼。我先去方便一下,等下就回来继续读书。”赵书香突然告罪,跑了。
听到赵书香的声音,叶韵竹这才从震惊之中回神过来,于是就是要伸手阻止。
却是被赵无道给制止了下来道:“让他去吧。我知道他要去哪里!”
“哪里?”叶韵竹又是想不通的问道。
“看来,我父的决定让韵竹吃惊不少啊!就这脑袋,平时多灵光啊,今天却是一点儿也不好使了。”赵无道温柔如水的笑着,继续道:“那孩子还能去哪里?咱们赵家女如今以谁最为出众?香儿就是去谁哪里了。这个小子,是去通风报信,也是给他哥叶若说媒去了。”
“这不好吧!”叶韵竹却是叹了口气,然后就是低头在原地想了半天,最后却是对丈夫赵无道道:“不行。这事儿,我想来想去,不合适。我得替若儿把这件婚事给推掉。”
“韵竹,是担心叶若的身份?还是担心,我们赵家利用叶若?”赵无道十分不解地道:“我怎么看,这都是亲上加亲的事情,我这次也是十分不懂韵竹怎么想的了!”
“无道。你不懂。虽然若儿是我的儿子,可是我也不能太过娇惯他。在他还没有出生时,我就已经给他定了一门娃娃亲。”
“韵竹说的是北方沈家的那个女孩子吧?”赵无道也是知道一些沈家以势压人,棒打鸳鸯的事情的。
“嗯。”叶韵竹道:“她们沈家家大业大,想反悔也就算了。我叶韵竹小门小院,我认了,只求他平安就好。我觉得冬儿也不错,拿来弥补给他,也算是我这个做母亲弥补对他的亏欠了。总归,我这个做他母亲的,最后还是给他找了一房媳妇。我能力有限。能做到这样,也就是别无所求了。可是,再给他找一个赵家天之骄女?还是算了吧。叶若就算是我自己的儿子,我也自认为我的儿子。他没有这个福分,消受不了。我只求他能安稳下来,跟冬儿好好安定下来,在华海能有一席之地,平平淡淡的生儿育女就好了。他,已经够折腾的了。就让他安静一会吧。”
安静?那个叶若他能安静的了吗?如果不是怕妻子担心,赵无道还真想把一些连儿子赵书香都知道瞒着不给叶韵竹知道的事情说给她听。比如叶若斩杀地级,天级,再比如叶若此时此刻正在北上要去问鼎沈家。可是,这些真不能说啊!不然。一旦被叶韵竹知道了,一定会多年积攒下来的冷静都会消失的无影无踪,都会什么都顾不得了的去见那个叶若了吧。那样,赵家可真就被动了。又不知道会惹出多少风言风语了!赵家也得被掀的天翻地覆了。
但是,赵无道不知道的是。冬儿此刻深受重伤沉睡不醒的事情,他儿子赵书香连他都给瞒上了。
赵无道只能笑了笑道:“韵竹是太担心和在乎叶若了。这叫关心则乱。这样娶不娶媳妇的终身大事,最终还是让叶若他自己来定夺吧。俗话说,宁拆十间庙,不拆一桩婚。韵竹这样做很有越俎代庖的嫌疑。”
叶韵竹却是难得的跟赵无道犟嘴地道:“那你们赵家想硬塞给我儿子一个女人,就不是你们一厢情愿了?”
“说到底,韵竹还是怕我们赵家利用叶若那个孩子啊?”赵无道慨然地道。
“是。”叶韵竹干脆的承认了下来。叶韵竹干脆地道:“在若儿这件事上,我谁都不能相信。即使是无道也一样。毕竟,在整个赵家,唯一一个不会算计他的人,也就只可能是我了。无道,这话如果让你伤心。我很抱歉。可是,这是我的真心话。”
赵无道却是打断叶韵竹的话道:“我不伤心。我知道,这只是一个愧疚的母亲在保护儿子而已。而且,我也更加相信韵竹对叶若尚且如此,对书香定然会更加呵护备至的。”
“是。”叶韵竹突然扑到赵无道的怀里。痛哭流涕道:“无道,十八年了,我十八年都没有回过华海一次看他。开始,我是要做赵家知书达理的媳妇儿,自然不能放纵自己去想着若儿。后来,我有了书香,平心而论,很多时候,我眼里就只有书香了,而是把他不知不觉的给抛在了脑后。无道,你不知道我的内心,每每想到他无父无母的挣扎着活着十八年,却还是活出那样一个精彩的人生,我的心就是忍不住的会想,他会活的多辛苦。我的心就有多疼!”
赵无道听了,也是心碎了道:“看来,我也跟着韵竹亏欠他了!毕竟,书香是我的儿子。这个世界,本就没有绝对的公平,不管韵竹愿意不愿意,书香都分得了比他应得的更多的母爱。所以,很抱歉。我一定会力促这门叶赵联姻的。因为这是我对叶若的补偿。我知道,韵竹肯定不会理解。因为这是男人世界的道理,说起来也很简单,那就是我亏欠他的,我就送他一个媳妇儿,但这种道理,即使韵竹再如何知书达理,可韵竹毕竟是女人,所以韵竹一辈子都不会懂得。不信,改天韵竹见到叶若,可以亲口问他,我的道理,是不是对。若是他说我错了,那韵竹就当我刚才的话没说吧。”
“无道!”叶韵竹伏在赵无道的怀里,更加的泣不成声起来。得夫如此,妇复何求呢?
赵书香一路欢快小跑的来到一处别院之中。
“若惜姐姐,若惜姐姐!”
赵家天女,赵若惜!
“你这个小捣蛋鬼,又跑来姐姐这里捣乱来了?这次,你若是再敢撕毁姐姐的画卷,姐姐可就要到婶婶哪里告状去了!到时,有人就要挨打屁股的惩罚了!”赵若惜正在仅有的一个婢女绿儿的陪伴下,在初秋的时节里,在假山之上的亭榭中,铺开一卷宣纸,蘸水泼墨,临摹一卷气势磅礴的山水烟雨图。赵若惜的笔触,随便拿出去。不是有几十年浸*画的大家,是无法分辨真假的。赵若惜的书画功底,就可见一斑了。
“呵呵。”赵书香爬上了假山,只是趴在赵家天女赵若惜的画台之上。单手歪着撑着下巴,在对赵若惜傻笑。
“瞧你傻笑的样。是不是又在小秋儿那里讨来什么便宜了?”赵若惜忍不住玩心大起,拿蘸了水墨的大笔轻轻点在了赵书香的额头,然后就是忍不住看着赵书香的糗样,莞尔而笑了。笑声,清脆宛若风铃叮当。
换做以往,赵若惜这样戏弄于他,赵书香早就要发飙,不知道又要撕毁多少赵若惜的大作了。
但是,今天。赵书香完全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即使他伸手一抹额头,弄了自己一脸黑墨,也毫不在乎。
赵书香道:“若惜姐姐,你想嫁人吗?”
“怎么会突然提到这个问题?”提到嫁人。赵若惜马上就是笑不出来了,一脸的忧色。
“因为,我刚刚听说,爷爷想要从众位姐姐中挑选一位嫁人,我当时就想到了苦命的姐姐。所以,我就想给姐姐找一个很好很好的归宿啊!”
“小弟,你还小。你以后就不要再说这样的话了。不然,小弟会以为这样是为姐姐好,但是其实,却是在把姐姐往火坑里推了。姐姐……暂时还不想嫁人。”赵若惜几乎都是强忍着克制,才没有去责怪这个童言无忌的小弟。
赵书香黯然。
同时,脸上闪过自责。和懊悔的神情。
“小弟,你怎么了?”赵若惜从未见过赵书香这个样子。平时这个小弟,可是年少不知愁滋味啊。无法无天的。但是,今天,怎么突然。给了她这个小弟已经长大成人的错觉了呢!因为,他少年也知道愁滋味了。
“若惜姐。都怪我,懂事太晚。不然,我一定好好照顾若惜姐的。不让若惜姐在赵家,有寄人篱下的感觉。所以,不管若惜姐是不是继续拿我这个小弟当做少不更事的孩子,若惜姐的这门婚事,我赵书香都给包办定了!”
赵书香突然言之凿凿。
让赵若惜都是吃惊的说不出话来了。
“若惜姐,放心。不是天底下最好的男人,我是不会介绍给姐的。而他,真的是小弟能见到的优秀的男人了。相信他,定然不会有负若惜姐姐的。如果不然,小弟愿在若惜姐姐面前,自己动手让自己血溅五步!有如此画!”赵书香伸手入墨砚之中,然后一把打翻了砚台,然后犹如泼墨一般的在赵若惜好不容易就要收笔的山水画卷中留下了点点如血的印记。
赵书香毅然决然地走了。而且,因为他心中无愧,所以走得坦然,走得顶天立地。
赵若惜领着婢女,站在高高的假山之上的亭榭中,呆呆的看着赵书香的身影没入乱石嶙峋之中。
“小姐!”婢女将被赵书香毁掉的画作擦拭好,重新奉给赵若惜,问道:“小姐,是不是要扔掉?”
赵若惜又是抬头看了一眼那远走而去的小身影道:“绿儿,帮我收好这幅画。”同时,赵若惜走回画台之上,在针线竹篮之中找出一副尚未刺完的刺绣,然后一把扔进了水里道:“就不该想起绣这种东西。没事,怎么会想起绣鸳鸯手帕!现在,自讨没趣了吧。要嫁人了,你高兴了吧?”
可是,说着这样话的赵若惜已经是泪流满面。
“爸爸,妈妈,如果你们在天有灵,你们一定也会心疼若惜的吧?恨若惜不为男儿身,不然何以落得如此下场?”联姻,对生于世家豪门的每个女孩子而言,都是挥之不去的梦魇。
与此同时,一则消息很快就是传遍了赵家。赵家要与华海落魄的叶家联姻了。
马上就是弄得赵家云英未嫁的孙女们都是人心惶惶。都恨不得是别人去嫁了华海叶家。要知道,华海叶家,在京南这些千金小姐的眼中看来,华海叶家简直就如小门小院的末流家族,她们怎可愿意屈身下嫁?
但是,后来一条消息又是传了出来。联姻的人选,八成可能要定在赵家天女,赵若惜的身上!这条消息一出,马上就是让不少为担心被选中然后屈身下嫁华海叶家的孙小姐们都是安心不少。
这群孙小姐都是聚集在一起,议论纷纷道:
“联姻?这种事,我看,自然就该先轮到她。大家放心,只要咱们齐心,鼓动咱们的父母替咱们说话,那个赵若惜父母早亡,没人替她说话,这联姻之事,就算本不该落到她头上,咱们也要让这件事落到她头上不可!谁让她在赵家,无根无底,浮萍一颗呢?”
一个赵家孙小姐话音未落,另一个孙小姐就是迫不及待的接话道:“就是。就是!而且,我看,她能嫁给那个小小的叶家,也是她三生修来的福气了。不然,若不是这个机会出现了,她指不定有没有人要呢!现在,婚配,谁不讲究个门当户对?就她,我承认,她是比咱们出色,不但人比咱们好看,琴棋书画也比咱们精通,可是,那些有什么用?她在赵家没根没底的,别人娶了她,又能在赵家得到什么好处?没有好处,她嫁给谁去啊!所以,我说,姐妹们,你们哪个都别心软,咱们姐妹就齐心协力,一起把这个事情给推动起来,然后定下来。要知道,咱们这不是害她,咱们是在帮她!让她到华海叶家去享福。叶家虽小,可是毕竟也是在华海能算望族不是?总不算辱没了她吧!”
“嘘,嘘!姐姐,小声点!她,就在下面呢!”
这个时候,这些千金小姐们才是看到赵若惜孤零零的带着同样孤零零的婢女路过这里,此时,正站在那里,也不知道刚刚有没有听到她们议论这些。
“小姐!”绿儿十分心疼的扶了一下她们家的小姐:“小姐不哭。让她们去嚼舌根,她们会遭报应的!”
可是,这人,怎么能是说不哭就不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