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二十五,林深将生意上的事情都交代清楚之后,带着几个人赶赴杏花营。
琉璃工坊交给了陈平陈安找来的两个工匠,林深跟他们详细的探讨了一下提高温度,熔炼玻璃的方法。
当然,具体的他也不会,他只能从后世自己从化学课学到的内容上给了两个工匠一些提点。另外就是如何提高温度,如何去除杂质,尽自己所知道的,尽量都告诉了这两个姓刘的工匠。
这工匠是父子俩,长相有七分相似,都是面相敦厚,木讷少言的性子,但对林深所说的内容倒是一点就透,看来是属于那种有内秀的人。
工艺交代完了,管理上又给陈平陈安做了交代。告诉他们不要怕花银子,前期实验的过程肯定会花费不少,但相较于后面泼天的富贵来说,这些都好似钓鱼时打窝子的米。
票号的事情基本不用操心,孙掌柜做熟了的,只是让长歌郡主交代人帮着找了个地段好的铺子,另外再雇些人手而已。
只不过,汴梁票号与洛阳的票号的经营范围不同。洛阳的票号是以彩票为理由打下的底子,影响面还只局限于洛阳本地。而汴梁的票号则是要涉及通兑的功能了,第一步便先从洛阳和汴梁之间开始。
旱烟礼盒的事情林深更是不想多管。他把创意拿出来后,那四个公子都是人精,各自家中也少不了人帮衬,无非就是做好了之后怎么推销给金人而已。何况,他跟那几位合股的铺子,自己只占了两成的份子,有那么多精力,多放在自己家的生意上多好。
还有生铁,林深交代陈平陈安和张老实对接。
林深炼制乌兹钢的方法,只有张老实和徐老七知道。若不是受困于原料,张老实现在便可以荣升卫王府钢铁厂的大掌柜了。
只是生铁这种物资,与食盐一样,都属于大周的战略物资,朝廷管控的还比较严格,林深不想仗着背后有人便去挑战朝廷的底线,故而一直是小打小闹,给自己府上的护卫们打些兵器而已。
至于和柴海澄弄出来的美容院,以及长歌郡主与郧阳长公主的蛋糕房,林深实在是没有精力再操心,只能让她们先操持着,出问题了再来找他好了。
去杏花营巡检司,林深一共带了四个人。
除了一直跟着他的沈良、马二和徐老七,剩下一个就是卫王给他安排过来的温海,就是带着招募来的家丁和镖师袭扰金人粮道的那位。
林深觉得让温海跟自己去实在是大材小用。人家在边军都已经做到了斥候统领,妥妥的正六品武官,怎么能让人家跟着自己去巡检司呢。
好说歹说,最后取了个折中,让温海跟着林深俩月,待林深彻底掌控巡检司之后再回来。
于是二十五日早晨,五个人,五匹马,一起离开了卫王府。
温海四十二三岁,是个脸色黝黑,满脸风尘的中年人。与沈良、马二等威武健硕的武士不同,温海看起来偏瘦弱一些,个头也不是太高,一双三角眼时常眯缝着,一旦睁开必定精光闪烁。
脸上的皱纹已经很多了,让他看着比实际年龄要大了五六岁不止,左额头上还有一道长长的刀疤,破坏了原本还算和谐的面容,看起来略有一丝凶狠。
温海与沈良几个十分熟络,毕竟在林深与郡主成婚之前,他们都属于卫王府的护卫,温海是他们的头子。而且,温海和徐老七之间还有段渊源。
三十来里路,若是不惜马力,用不了两刻钟的时间便可赶到。只不过林深上次由洛阳来时,并不是走的这里,故而想多观察观察这段路,了解了解这一路的环境。
另外,沈良家里的情况他已经了解了,过年期间还给沈良放了假,让他回家看了看。但是马二和徐老七的情况他还没了解过,趁着路上的时间,刚好把这事儿办了。
于是刚一出城,林深便放松了缰绳,由着马儿的性子,沿着官道溜溜达达的往前走。
“马二,老七,你们家中都还有什么人么?”
“···”
用了一个多时辰,五个人走到了杏花营巡检司的地头,运粮河东岸的渡口。林深也把两个人家里的情况了解的清清楚楚,甚至就连温海的情况也了解了个七七八八。
温海无子,有一个女儿也已经出嫁,嫁的是卫王府下面姑苏一个商铺的管事,如今跟着夫家在姑苏过活。
马二有一个哥哥,被卫王妃推荐到了她的娘家,光禄寺少卿柳存正家里做护院。马大前几年已经结婚,如今已有了个调皮捣蛋的小侄子。
徐老七却有些凄惨,他上面还有六个哥哥姐姐,故名“老七”。
只是他原本是归德府人士,年幼时黄河泛滥,逃难中与家人离散,恰好被温海捡到,抚养他长大又教了一身本事,算是温海的义子。但与林深说起来时,林深能感觉出来他眼底对找到自己亲人的那份渴望···。
站在渡口前面张望,十几丈宽的河面已经上冻,但冰层的厚度似乎并不足以能够安全的通行车马。渡口这边,不知是谁敲碎了冰面,流出了一条能行渡船的水道。
一条渡船在渡口的两端来回,接送过往的行人和车马。
西南的官道在运粮河这里只有这一个渡口,所有官道上的往来之人,到了这里必然要乘船,故而看起来生意异常的好。
不多时,渡船打西岸过来,待船上的客商、行人和车马全部下船之后,林深等人才牵着马上了渡船。
一人一文钱,一匹马五文钱,五个人一共花了三十文钱,稳稳当当的到了对岸。
“老大,看你这生意,一天怕是能收十几贯钱吧?”
坐在船上,林深跟一旁掌舵的船老大闲聊着。
“哪有那么多?也就是晌午头这会儿有点行人,一过了未时,路上便没有人了。一天收不了几个钱的。”
船老大是个精壮汉子,虽然是冬天,穿的也并不厚实,一双宽大的脚板就那样光着踩在甲板上。
“这也就是节前节后往来的人多一些,另外再加上马上就是春闱,往京城的举子多了一些。平时可没有这么多人的。”
船老大憨厚的笑笑,随口答道。
“若是之前,渡河的客商多一些,一天下来倒也能差不多收上一贯钱。给巡检司交税,几个伙计发发工钱,再留足修船的钱,一年能剩下来三十贯钱,就算是年景不错了。只是如今么,嗨···”
“对了,客官几人,是要到许州去么?”
从汴梁往西两条官道,靠北边的通往郑州,途径杏花营的这条通往许州,是以船老大有此一问。
“哦,不是,我们到杏花营巡检司办些事。”
听林深说要去巡检司,船老大忽然闭口不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