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你别胡说,明明是我爸不守夫道,沾花惹草的一次次伤害你,怎么还怪你了。什么你配不上他,是他配不上你!”魏青草义正词严。
闺女的话说到郑玉英心坎里了,她眼泪哗的涌了满脸。
魏青草心疼的抓住妈妈的胳膊,低声问:“妈,你想跟爸爸离婚吗”
郑玉英像被马蜂蛰了一下般猛地甩掉闺女的手,惊惶的看看四周,哑声叫:“草儿,你个傻妮子,竟敢说出这句话,不怕老天爷打雷抓你呀!”
一个当孩子的让父母离婚,可是大逆不道啊!
魏青草倔强的看着妈妈,强硬的说:“妈,我又没杀人放火,老天爷干嘛抓我,我爸他就是个渣男,他不配有媳妇有孩子。妈,你放心,你要是跟他离婚了我会帮你养活咱们娘四个。”
“玉英,我渴了,给我端点水来!”
屋里传出爸爸的喊声。
“哎来了!”妈妈那一声应答甜柔的能滴出蜜来。
然后脚不沾地的端着一碗凉开水跑进屋里。
魏青草耸耸肩,无奈的叹口气,把洗好的衣裳搭到了晾衣绳上。
躺到了床上,魏青草开始整理思绪,琢磨怎么应对刚才被他算计了的张鹏飞。
张鹏飞这个人刻薄,阴险,又嚣张跋扈,魏青草料定他不会就今晚的事善罢甘休。
魏青草跟张鹏飞去年冬天认识的,那天,他收棉花,她卖棉花,因为棉花都过好称了,钱也算好了,张鹏飞一掏钱差两块,随即把他的秤砣递给了她,说是先压在她那,明天把差她的两块钱送过来。
就这么他们认识了,然后他就甜言蜜语的引诱她,最后,她被他成功拿下。
其实,魏青草后来才知道,张鹏飞看见她第一眼就看上了,差两块钱也是假的。
在八九十年代,魏青草所处的东明县是产棉花大县,张鹏飞的舅舅在镇棉站当站长,他深知倒卖棉花利润有多大,但是公职人员是不能私下做生意。
张鹏飞从小就精明算计,很得舅舅喜欢,他就私下把外省的外甥给喊来了,让他常驻这里,去各村收棉花,低价收,高价在棉站卖,挣了钱他们甥舅俩五五分。
张鹏飞脑子灵,眼皮子活,嘴皮子溜,生意做的顺水顺风,他舅舅更喜欢他了,就是棉花收完了也不让他回家去,夏天找了镇粮所所长,安排他在粮所当临时工。
因为有舅舅的关系,他在这拿钱却不干多少活,还照样很骄横。
魏青草偷偷跟张鹏飞好了后,用言语试探过妈妈的话,妈严厉说明,她三个闺女哪个都不准远嫁,都得找附近村子的,就是穷点笨点也行。
张鹏飞得知她家人不肯她远嫁,就生出了拐跑她的主意。
被爱蒙蔽了双眼的傻姑娘义无反顾的听从他的安排,就有了上一世的悲惨人生。
魏青草想,我今晚临时变卦,人没被他弄到手,还把他身上的钱给弄到我手里了,以他的性子,不报复我他会憋成内伤。
忽然,她猛一激灵:明天可正是他家交公粮的日子呀!
这时候国家还穷,每年双抢一结束就得交公粮。
各村的人拉着公粮往镇上粮所交。
得交最好的粮食给国家,所以粮食得经过工作人员核查,有点不合格就得再拉回家,重新扬、晒,再送过去。
她家的粮食就是昨天去交不合格,因为不干净打回来了,在昨天下午就又在打麦场里扬了一遍,准备明天再去交。
魏青草料定,明天他肯定在粮所等她。
她一咬牙说:管他呢,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怕他不成
一早,她就听到妈妈起床后的动静了。
无论春夏秋冬,妈妈都是早起晚睡。总是她院子扫好了,牲口鸡羊喂饱了,饭做好了,才喊一家老小起床吃。
今天早上,因为要交公粮去排队,她只能早早就喊丈夫起床,交公粮一个人不行,路上拉着费力不说,还得把验收过了的粮食一袋子一袋子的往粮所仓库里倒,累了俩人能抬抬。
“妈,今天我跟爸爸去交公粮,您在家吧。”魏青草开门跟妈说。
妈身子不方便,可不能让妈再去交公粮了。
郑玉英看看身材虽高挑但纤瘦的闺女,温声说:“你在家吧,妈跟爸爸去。”
“妈,我都多大了,你还啥重活都往自己身上揽,你又不是机器,以后你改改这个毛病。”魏青草呵斥妈妈。
郑玉英心里暖暖的,闺女知道疼她了。
爸爸拉着装了十几袋麦子的架车子,她在旁边拉着袢绳朝镇上出发了。
幸亏爷俩来的早,排队的人还不多,很快就能轮到他们。
他们把架车子停好,爸爸靠着车子吸烟解乏,她站到旁边一棵柳树下朝前面张望。
她看到了在粮库前边,对交公粮的人颐指气使的张鹏飞,不禁鄙夷又嘲笑的撇起嘴。
拿起鸡毛当令箭。
“往前走往前走,快点快点!”张鹏飞呵斥着众人朝这边走过来。
听到他呵斥,排队的人纷纷拉起车子往前挪,魏东海也赶紧拉住车子跟上。
魏青草刚要对他视而不见,跟着爸爸走,她被他的胳膊挡住了,耳边响起他压低了的嗓音:“昨晚上你到底咋回事是不是中邪了”
魏青草看看爸爸没注意这边,就眯眼看看张鹏飞,冷硬的说:“我正常的很,我是忽然想通了,不跟你个人渣同流合污了。”
张鹏飞眉头一皱,两眼射出恶毒的光。咬牙切齿的问:“魏青草,你是认真的吗”
她口气决绝的说:“是认真的,你就别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了。”
说罢一甩长辫子去追爸爸的车子了。
他一把拉住她,狠声问:“那我的钱还给我!”
魏青草嘻嘻一笑,“谁见你的钱了”
说罢脸唰地一阴,“拿开你的脏手,不然我喊抓流氓!”
张鹏飞吓得瞬间拿开了手,他昨天晚上可是见识了这个小妮子的翻脸无情。
看着她那袅袅婷婷的后背,他阴冷的一笑,咬牙切齿的说一句:“那你等着瞧。”
他们的对话都落在后面排队的一个小伙子耳朵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