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惯会哄人,瑾娴翻过身去,不愿搭理他,章彦成看着枕边的那些羊毛毡,开始挑刺儿,“羊毛毡不会说话,也不会暖被窝,占着枕头不顶用,还是我来陪你吧!”
瑾娴需要的就是哑巴,“不会说话才好呢!它可以倾听,不会惹我生气。”
“你向它倾诉了什么?”章彦成好奇询问,她却懒得搭腔,“不想告诉你。”
“小乖兔,跟本王说说,你的小主人跟你说了些什么?”而后章彦成又变了腔调,学着小乖兔的语气自问自答,
“她在骂你,说你是个大坏蛋,总是欺负她,惹她伤心,她还说很想你,想让你陪她用晚膳,陪她睡觉觉。”
瑾娴不悦地翻过身来,恼声反驳,“胡说!我才不想你,不需要你陪,你不要自作多情!”
她肯回嘴,也算是好事一桩,章彦成继续变腔,“我的小主人就是这么口是心非,才刚你没来的时候,她都气哭了呢!”
“我才没哭,你不要把自个儿看得太重要。以前没有你,我活得好好的,往后即便你不在我身边,我照样可以活得很好。”
章彦成不确定她说的是赌气的话,还是真心话,但有一点他可以确认,
“可若你不在我身边,我便不会像从前那般快乐。在你之前,我的日子很枯燥,对我而言,在宫里和在王府无甚区别,对于后院的那些女人,也只是走个过场而已,她们的喜怒哀乐我从不在乎,我只在乎自己的利益,但在遇见你之后,一切都变了。
我开始期待着回府,因为府中有你,每次看到你,我都莫名心安,你是那么的鲜活灵动,只要有你在身边,我便觉得这日子不再是一潭死水,还是有波澜和生机的。”
“也许对你而言,有我没我都一样,但是对我而言,很不一样!我不否认我是重利之人,就连你都说过,我不是君子,为了能达到目的,我才会跟王妃妥协,将你送走,但这并不代表我心里没有你。”
她很少听到章彦成说这么多话,犹记得上回听他说心里话,还是他喝醉那次,今日他突然说起这些肺腑之言,瑾娴心中难免会有一丝波澜,但她暗暗告诫自己,不要被他的花言巧语所蒙骗,也许这只是他哄人的一种手段,
“我不在乎你心里有没有我,我只是觉得自己随时可以被你牺牲,我甚至都不知道自己还能活多久。”
“牺牲是有底线的,难道她要你的命我也给?你也太低估自个儿在我心里的位置了。”
瑾娴暗自思量着,她在他心里,估摸着只是占一分,无非是给他的日子增色添彩而已,除此之外,她并无多大用处。
“低估总好过高估,设想得越多,越容易失望。”
章彦成将那些羊毛毡都拿下去,摆在帐边的小桌旁,而他则顺势在她身侧躺下,枕着胳膊道:
“也许会是惊喜呢?不是你说的,凡事都该往好的一面去想吗?就像现如今的我,我也不知道能不能争得赢,可我还是想去尝试冒险,我总在想着,或许我会得老天眷顾呢?”
看书的时候,看到章彦成没能得到皇位的情节,瑾娴的确觉得很遗憾,因为她觉得,像章彦成这种一心搞事业的人才适合做皇帝。
按理说,把她送走的确是章彦成能做出来的事,这符合他的性子,倘若他为了一个女人而与江家闹掰,得不到江家的支持,继而失去皇位,那瑾娴肯定会觉得,这人是不是恋爱脑啊!他不配得到江山!
可当这件事发生在自己身上时,她心里却很难受,毕竟谁也不想成为被牺牲的那一个,但站在旁观者的角度,章彦成这么做,似乎没什么错,说到底,还是他不够在乎她,他一个心怀江山的男人,怎么可能在乎一个女人呢?
思及此,瑾娴忽然觉得她的那些委屈都不值一提,显得格外矫情,她太把自己当回事,才会生气,一旦摆正自己的位置,她便心如明镜,放下了不切实际的幻念。
默然许久,瑾娴才道了句,“那就祝王爷得偿所愿。”
她的祈愿,他欣然收下,“你也会得偿所愿的。”
他这话回得太敷衍,“你又不知道我的愿望到底是什么。”
轻拥她入怀,章彦成在她耳畔低语,“我知道,我什么都知道。总有一日,我会让你如愿的。”
他怎么可能知道她心里想的是什么?难不成他会读心术?他若真会读心,怕是早就要了她的命,毕竟她心底有太多奇怪的想法,又或者说,他只是随口一说而已?
瑾娴想不通,也不愿再问他,有些话,问得太过清楚并非什么好事。
难得糊涂,才是生存之道。
他呼吸渐沉,搂着她的手臂也逐渐收紧,“瑾娴,我想要你,你……可愿意?”
他之所以这么问,是想起上回两人因为避子汤一事闹矛盾时,瑾娴便曾拒绝过他,这回两人才闹了矛盾,他担心她心有芥蒂,这才没有胡来。
瑾娴已然猜到他的目的,“我的意愿不重要,你来找我,不就是为这事儿吗?”
轻笑了一声,章彦成反问道:“我若只为这事儿,府中的女人也可以,为何偏来你这儿?”
他这否认未免太过虚假,被窝中的她已然感应到了,“你都有反应了,还说不是为这个?”
“那不一样,并非我想要女人才来找你,而是靠近你之后我才有念想,这念想是因你而生,倘若你不愿意,我不勉强。”
瑾娴心道:他可真是深谙人心啊!他故意这么说,佯装体贴,让她心生感动,继而主动答应,反倒成全了他好男人的美名。
她偏不如他的意,“天色已晚,我乏累至极,确实没什么兴致,还请王爷见谅。”
“……”这和他预想的不一样啊!章彦成暗叹失策,不甘心的他又追问道:“你几日没与我亲近,就对我没有一丝念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