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围场的时候,章彦安曾将章彦成软禁起来。若换作旁人,得势之后必会想方设法报这个仇,更何况章彦安与魏德善勾结,本就是重罪,即使章彦成要杀他,也无可厚非,然而章彦成并没有这么做,他看待问题比旁人更长远,更理智,这样的格局令瑾娴十分钦佩,
“这就是先帝为何选你继承皇位的原因,你有眼界、有格局,有胆识,这才是帝王风范!”
被这些政事搅扰的章彦成一听这话,心情豁然开朗,“我就喜欢听你夸我,多夸几句。”
瑾娴玩笑道:“你就不怕我只是阿谀奉承?”
章彦成想当然地道:“你肯花心思奉承我,就证明我在你心里是有一席之地的。”
瑾娴无奈笑叹,“你还真是会自我安慰啊!”
“那不然呢?遇见你这般冷情之人,我也只能往好处去想了。”
她冷情吗?也还好吧!瑾娴自认不是冷血之人,她不敢付出全部的真心,只是在保护自己而已,但至少她对章彦成没什么欺瞒,该说的她都告诉他了,她问心无愧。
关于章彦安的事,章彦成已然有了决断,瑾娴也不多管,由着他去安排。
被拒绝的敏贵太妃仍不死心,她心知太后恨极了她,不可能帮她,便又求到了太皇太后那儿。
昨日她已去了一趟永寿宫,太皇太后以凤体违和为由,拒见了她,今日她实在没有门路,就又去跪求。
她一直跪在外头不起来,嬷嬷禀报了两回,太皇太后烦不胜烦,只得让她进来。
敏贵太妃一进屋就哭求太皇太后,希望她能出面帮彦安说情,太皇太后烦躁扶额,
“哀家还想帮连海说情呢!都被皇帝给拒绝了,你还指望哀家再帮彦安,当真是高看哀家了!先帝去后,当家做主的是彦成,哀家的话也不顶用了,你还是另请高明吧!倒不如去求求皇帝的母亲,指不定皇帝还能卖她几分薄面。”
敏贵太妃倒是想去,怎奈此路行不通啊!“当年臣妾曾是太后的宫女,后来有幸被先帝看中,这才成了妃嫔。为此太后一直记恨臣妾,如今臣妾母子遭难,太后只会拍手称快,又怎会帮臣妾呢?”
“那些个旧事都过去多少年了,兴许她心底的恨意早就冲淡了呢?你不试试怎么知道行不通呢?”
“可是……”敏贵太妃还想再说,却被太皇太后给打断,
“不是哀家不肯帮你,实在是哀家老了,没这个能耐。连海所犯之事想必你也有所耳闻,皇帝已经对我们于家生了防备之心,他这几日都对哀家避而不见,哀家连自己的娘家人都护不住,又如何去护彦安呢?”
接连碰壁,敏贵太妃已经快被折磨疯了!她风光了这么多年,已有许久没像此刻这般卑微过。太皇太后把话说得很绝,不给她一丝希望,转了身朝里躺着,说是乏了要休息。
敏贵太妃只得告退。
跪了太久的她腿脚酸麻,起身时险些站立不住,还是嬷嬷在旁相扶,她才借力勉强站起身。
离了永寿宫的她看着四周高高的宫墙,茫然无助,不知该如何是好。
她明知太后不可能帮忙,可这两条路都被堵死了,她不禁想起了太皇太后的那句话,不试试怎么知道呢?
她把控不了结果,也只能尽自己所能去试一试,为了儿子的这条命,她什么都顾不得了。
打定主意后,敏贵太妃不再顾虑,毅然去往寿康宫的方向。
彼时太后正在里屋修指甲,宫人来报,说是敏贵太妃求见。
她二人一向不对付,敏贵太妃是不可能找她闲聊的,略一思量,太后便猜出了敏贵太妃此行的目的。
她眼皮微垂,漠声道:“就说哀家身子不适,正在休养,不见客。”
宫人出去回话,敏贵太妃晓得太后是故意为难她,便没有告辞,继续待在这儿,说是等着太后醒来,有要事相商。
她愿意等,那就等着吧!
太后修好指甲之后又躺在榻上小憩了会子,待她醒来,打了个哈欠,询问外头的人走了没,哪料宫人竟道,
“回太后,敏贵太妃还没走,还在外头候着呢!”
这都一个时辰了,她竟还没走?太后不悦拧眉,“她一直不离开,哀家想出去都不方便,真碍事!”
周嬷嬷在旁劝道:“要不主子就出去听听她想说什么。”
太后冷哼道:“她还能说什么?肯定是为她儿子求情呗!”
“当年她得宠时趾高气扬,不把您这个旧主放在眼里,如今她有事求到您这儿,也算是报应不爽,这样的好戏,主子不该错过。”
周嬷嬷一席话,倒令太后有了一丝见她的兴致,于是太后坐起身来,“成吧!那我就去听场戏,只当打发光阴了。”
太后起身更衣,整理仪容,仔细打扮了两刻钟,这才慢悠悠的往外走去。
在外等了许久的敏贵太妃焦虑不安,她又岂会不懂,太后不肯出来,正是在故意给她难堪。
多少次,她都想起身扭脸离开,却又被生生压住了,因为她心里清楚,一旦她离开,那便再无处可去。
太后是最后一根稻草,她必须抓住!
哪怕这根稻草很可能会断裂,她也得硬着头皮试一试。儿子若是没了,那她活着还有什么意义呢?
她一遍遍的告诉自己,求人就得卑微些,面子不重要,结果才重要。等了一个多时辰,终于听到脚步声的她眸光瞬亮,即刻起身行礼,
“臣妾参见太后娘娘。”
太后的面上堆起了笑意,“稀客啊!什么风把妹妹吹来了?哀家最近体乏,时常觉得困顿,坐不了多久就想休息,却不知妹妹等了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