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公子这外室并不是什么美人,而是一位美少年。
早前明兆也曾与这位乔公子在楼里遇见,但他只听曲儿,不让美人近身,坊间传闻他洁身自好,不爱美色,明兆信以为真,今日才知,原来他不是不爱美色,只是不喜欢女人罢了!
虽说这公子哥儿们养小倌儿不是什么稀罕事,但乔公子他爹可是兵部尚书,有头有脸的人物,若是被人知道他的儿子娶了妻还在外头养男人,那不得被人戳脊梁骨啊!
再者说,他这位妻子宋氏的家世也不简单,宋氏的母亲乃端慧郡主,郡主的父王是章彦成他皇祖父的一位兄弟,也就是说,郡主是先帝的堂妹,那么宋氏也算是皇亲国戚。
宋氏的丈夫竟是个断袖,这事儿若传出去,乔家无法跟郡主府的人交代。
明兆正是抓住了这一点,这才去找乔大人谈判,只要乔大人说出御帐之中,先帝临去之前的真相,明兆便会保守秘密,如若他不肯交代,他就将乔公子的真正喜好公诸于众。
儿子喜欢男人这事儿,乔大人其实是知道的,在儿子成亲之前,乔大人明令禁止儿子再与那人来往,儿子也答应了的,哪料这小子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竟然背着他将那个男子给养在外头,简直气煞人也!
更可气的是,如今这事儿竟还被梁王世子给发现了,世子拿此威胁他,乔大人气得直发抖,却愣是无言以对。
一旦此事抖出来,郡主府肯定要来讨说法,他无法给郡主交代,且乔家的声誉也会受到影响,他无颜面对列祖列宗啊!
这样的后果,乔大人担不起。
他一直不肯说出围场的真相,正是怕揭发了于连海,得罪了太皇太后,此事会连累乔家,但他儿子这事儿的后果更严重,乔大人已经没得选择,最终只能答应梁王世子,出面作证,
“下官可以作证,但有个条件,就是我儿子的事不能公开,此乃乔家的私事,下官定会尽快处理妥当,还请世子给下官一丝颜面,不要宣扬出去。”
“那是自然,旁人的私事喜好,本世子没兴致窥探,此次不过是巧合而已。您的家事您自个儿管,反正败坏的不是我章家的家风,我是不会多管闲事的。”
明兆答应得很干脆,乔大人心知这根本不是巧合,而是世子故意跟踪他儿子,可事已至此,再追究这些毫无意义,他只能被迫听从世子的安排。
明兆担心夜长梦多,当天下午就带着乔大人进宫,到皇上跟前对质。
这一次,乔大人没再否认,一五一十的将当时的情形复述了一遍,“启禀皇上,其实于大人一直都在撒谎,他并非是认错了字。当时先帝病重,于大人询问先帝,打算将皇位传给谁,还拿来纸笔让先帝写下来。
先帝写了两笔,正准备写第三划时,于大人可能已经猜出先帝要写的是‘三’,他竟将手中的纸往后撤去,以致于先帝的笔触不到纸张,急火攻心,这才赫然驾崩!”
得知真相的章彦成怒拍桌案,“于连海居然是故意为之?”
他一直以为是先帝病重,没力气写下第三划,才让于连海有机可乘,谁曾想,这竟是于连海刻意造成的假象,
“他可真是胆大妄为,此举简直就是以下犯上,试图谋朝篡位!”
痛斥于连海之后,章彦成又质问乔大人,“乔迎丰,你既知内情,为何当时不明言?”
被呵责的乔迎丰立马跪下认错,“皇上息怒,微臣当时想说来着,可于大人把魏德善给买通了,还挟持了您。魏德善手握重兵,微臣不敢轻举妄动,如若说出来,微臣可能会被他们灭口,那这真相便无法公诸于众,微臣痛定思痛,决定忍辱负重,先行回都城,等到合适的时机再道明真相。
先前皇上您一直忙于先帝的丧仪,微臣不敢打岔,今日才鼓起勇气向皇上禀明实情,还请皇上谅解微臣的一片苦心呐!”
当时他若愿说出真相,章彦成也不至于落于下风,那般被动,乔迎丰之所以不肯说出来,八成也不希望他做皇帝,怕他登基之后会损害他们这些旧臣的利益吧?
然而有些话,看透不说透,眼下正是需要他作证的时候,章彦成也就没有继续追究,
“念你一时糊涂,朕暂不追究你的责任,但你得将功补过,在奉天殿上指证于连海!”
乔迎丰扑跪在地,抹泪哭道:“皇上宽仁,愿意给微臣赎罪的机会,微臣感激涕零,皇上放心,微臣定会当众揭开于连海的真面目,让世人知晓他的狼子野心!”
“你迷途知返,才算不愧对于先帝对你的栽培,起来吧!”其他的罪责,章彦成先不追究,先哄得他指认再说。
乔迎丰颤巍巍起身,心生忧虑的他忍不住问了句,“微臣还有一丝担忧,于连海是太皇太后的亲侄子,如若微臣指认于连海,太皇太后很可能会为于连海说情,反咬一口,说微臣诬陷于连海,这可如何是好?”
章彦成又岂会听不出来,乔迎丰之所以这么问,正是怕太皇太后报复他,想提前寻求一个庇佑。
“朕敢查他,就无惧皇祖母的指摘。于连海若是一心为大尧,朕自当顾念这份亲情,但若他存有私心,加害先帝,那就莫怪朕不讲情义!”
看来皇上很有决心,只要他不是一时兴起就好,“恕微臣多嘴,于连海此人,在朝中的势力盘根错节,根深蒂固,需得一举拿下才成,若给他反口的机会,往后再想治他的罪可就难了。”
“所以才需要你亲自去指证他,方能让他无可辩解。”这便是章彦成一直不提此事的因由,唯有最关键的人证到场,他才能放心的开始收拾于连海。
如今乔迎丰骑虎难下,只得依照皇帝的指示去做。
次日一早,众官员上朝之际,乔迎丰与皇帝对视一眼,而后站了出来,“微臣有事启奏,臣要告发于连海于大人……”
此言一出,众臣哗然,心道乔大人这是得了失心疯吗?居然要告发太皇太后的娘家人,当朝权臣?
于连海斜他一眼,“我为官多年,行端坐正,却不知乔大人要告发什么?”
乔迎丰满目轻蔑,“行端坐正这句话,旁人或许有资格说,你却没这个资格!”
明兆顺势拱火,“两位大人,打嘴仗多没意思啊!不是要告状嘛!不如直接说出来,让皇上给你们评评理呗!”
章彦成等的就是这一日,偏他还得装作不知情,配合道:“乔爱卿所报何事?但说无妨。但你一定要如实上报,切不可冤枉诬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