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一道进宫,先将帝王的棺椁停放妥当,而后再让钦天监择时日转移至事先准备好的棺椁之中。
接下来最重要的是便是宣读遗诏,于连海再次追问,遗诏何在。梁王不说具体位置,让众人去金銮殿上,在那儿宣读。
随后众人前往金銮殿,于连海倒要看看,梁王究竟能耍出什么花招来。
待到了金銮殿,梁王吩咐小太监去取长梯,“遗诏就放在殿中的匾额后方。”
众人闻言,惊诧不已。自从大皇子被废太子之位以后,他们都在猜测新太子究竟会是谁,于连海想着遗诏应该放在宁心殿吧?可他们千算万算,都没料到,这遗诏居然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就放在他们每日上朝的地儿,当真是防不胜防!
把传位诏书藏在金銮殿的匾额中,这种事瑾娴倒是在史书中看到过,但没想到尧帝居然会这么做。
小太监依照梁王的吩咐去搬梯子,而后爬上去瞄了一眼,果见匾额后方放置着一方盒子。
他小心翼翼地将木盒取出来,而后交给梁王。
梁王打开木盒,郑重其事地拿出遗诏。
这一纸诏书牵动着无数人的心,二皇子与三皇子各有支持者,谁能继位,关乎着许多人的命运。今后的路,崎岖还是平坦,皆在这诏书里。
众人摒气凝神,仔细聆听,但闻梁王声如洪钟,响彻大殿: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自朕登基以来,凡军国重务,用人行政大端,未至倦勤,不敢自逸。绪应鸿续,夙夜兢兢,仰为祖宗谟烈昭缶,付托至重,承祧行庆,端在元良。
皇三子章彦成,聪慧宽仁,人品贵重,深肖朕躬,特立为皇太子,正位东宫,以重万年之统,以繁四海之心。
朕身患顽疾,恐不久于人世,思一日万机不可久旷,待朕百年之后,皇三子继朕登基,即皇帝位,布告天下,咸使闻知。”
听到自己名字的那一刻,章彦成如置梦中,父皇选择的人真的是他,这是不是代表着,父皇心里也是认可他的?只是一直没有明言而已。
还好,还好父皇提前写了诏书,给了他名正言顺的东宫位分,否则这位置便要被章彦安给抢了去,即使章彦成出兵与章彦安对抗,也会被世人诟病,说他这皇位来得蹊跷。
有了诏书,他便是真正的皇太子,尧国的继承人!天命所归,谁也不敢再质疑。
惠贵妃听罢诏书,心下大喜,暗叹皇帝糊涂了那么多年,终于明辨是非,看到彦成的好了,她的儿子才是皇帝属意的太子啊!
她欣喜若狂,只是碍于皇帝才驾崩,不敢笑出声来,佯装悲痛的啼哭着,“皇上,彦成何德何能?他还年轻,还需要您的教导和栽培,您就这么去了,我们孤儿寡母可怎么办啊!”
敏贵妃心下恨嗤,这个女人还真会做戏,她巴不得皇帝早死才对,不过她这会子没工夫跟惠贵妃计较,她在意的是这份诏书,
“怎么会是三皇子?明明是二皇子,是彦安啊!梁王你是不是看错了?”
梁王将诏书反转过来,殿内众人皆扬首去看,明兆亲眼看到诏书所写的内容,得意一笑,“这腾龙祥云纹诏书上头写得清清楚楚,皇三子章彦成,敏贵妃,您应该识字的吧?”
还真的是章彦成!敏贵妃还想质疑,却又找不到理由,急得她直冒汗。
那份诏书对章彦安而言,刺目又扎心!
这一路他都很忐忑,但又不断的安慰自己,也许会有奇迹发生。可当诏书公诸于众时,终究还是他最怕的那个答案。
他明明离皇位那么近,唾手可得,转瞬间就成了一场空!
皇帝为何要这般戏耍于他?如若一开始就不是他,又何必写下那个字,给他希望?直接说出诏书一事,不就免了这诸多争端吗?他也不必经历这天上地下的巨大落差。
他失望愤恨,无言以对,于连海却是不甘心,试图再扳回一局,“先帝已然驾崩,这诏书是真是假,谁又能作证?”
梁王扬声怒斥,“放肆!诏书上盖着传国玉玺的印章,岂能有假?”
于连海捋着胡须嘀咕道:“传国玉玺就在宫中,而殿下您这段时日在宫中监国,您还真有这个机会。”
江开泰不耐掀眉,“于大人,你也是朝中的老臣了,许多规矩你应当懂得。传国玉玺甚少动用,平日里皆锁在柜中,且锁还不止一把,钥匙分放在三人手中,皇上手中亦有一把钥匙,缺少哪一把都打不开,梁王殿下怎么可能拿得出玉玺?”
明兆在旁看笑话,“他着急污蔑我父王,说话都不过脑子。”
章彦成近前道:“于大人并不知晓宫中还有遗诏,坚称父皇写的那两横便是遗诏,可即便是那两横,也疑点颇多,不若于大人将那所谓的遗诏拿出来,让众人帮你判定,那究竟是个什么字。”
于连海迟疑着不肯去拿,明兆毫不客气,直接上前去掏他的衣裳,将那张纸给拿了出来,展开在殿中转圈展示,
“各位大人可瞧好了,这到底是个什么字。”
其中一位官员皱眉道:“像二,但又不像。”
另一位道:“肯定不是二,这是三字的前两笔,你得反过来看嘛!”
明兆顺势将其反转,“这位大人好眼力,未写完的‘三’字,才是皇上真正属意的储君人选,可于大人却将这张纸倒过来,颠倒事实,一口咬定皇上传位给二皇子,还指使魏德善,以莫须有的罪名将三皇子给关押起来,他分明就是狼子野心,篡改皇上遗诏,祸乱朝纲,简直无法无天,其心可诛!”
心虚的于大人颤声嗤道:“世子莫要含血喷人,纸上的确只有两横,老臣并未撒谎,至于这所谓的传位诏书,皇上从未提过此事,梁王一个人突然宣布有遗诏,如何令众人信服?”
另一位臣子亦附和道:“传位诏书关乎国运,至少得有两位臣子见证,方可拟写,梁王您一个人知晓此事,的确有些蹊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