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上表姐那紧张的神情,雯玉心下一窒,来人该不会真的是章彦安吧?
可他对孩子之事很介意,应该不会出现在桃溪村吧?紧张的雯玉询问乔婶,“可是宗人府的那个人?”
乔婶去过宗人府做证人,也见过章彦安,雯玉才会这么问。
乔婶摇了摇头,“不是他,这人没那么高,我只听他说,他是来送一件很重要的东西。”
什么东西对雯玉是很重要的呢?瑾娴一时间想不出来,雯玉胆战心惊,生怕此人闹事,让宾客看笑话,便让乔婶带他进来。
那人一进门,待雯玉看清他的面容时,越发惶恐,只因此人就是信郡王府的侍卫高齐!
高齐拱手向她行礼,雯玉立时站起身来,异常警惕,“你来做什么?”
“卑职奉主子之命,来送贺礼。”
她再嫁之日,章彦安居然来送贺礼,究竟是何居心?雯玉羞愤交加,怒斥道:“我不需要他的贺礼,请你立马带着贺礼离开这儿!”
被呵斥的高齐并不慌乱,仿佛已经猜到了这一幕,他镇定道:“有一样东西,您一定需要。”
说着高齐奉上一方长盒,雯玉狐疑的盯着那盒子,迟迟未近前,未知的东西,尤其是出自章彦安之手的东西,令她莫名恐惧。
章彦安对这个孩子很忌讳,他也怕惹祸上身,所以瑾娴猜测他应该不至于在这样的日子里找茬儿。
瑾娴思量片刻,已然猜出盒中之物是什么,随即走了过去,替雯玉打开盒子。
果如她所料,盒中放着一张纸,瑾娴将其拿出来,递给雯玉,雯玉以为是章彦安的信,不愿去看,瑾娴柔声安慰道:
“莫怕,这的确是你想要的。”
连表姐都这么说了,雯玉这才鼓起勇气接住那张纸,她定睛一看,才发现这居然是放妾书!
不同以往的是,这次的放妾书上盖有宗人府的印章,也就是说,朝廷已经认可了,拿到带有两枚印章的放妾书,她才是真正的自由了!
怪不得章彦安说,这是她想要的,看来是她误解了。
暗松一口气的雯玉将放妾书收好,而后对高齐道:“这个我留下,其他的贺礼你带走,我的婚礼,不需要他的祝贺,我不想再跟他有任何的牵连!”
高齐再次申明,“可是主子交代过,让卑职把贺礼送给您。”
雯玉焦虑得不知所措,瑾娴本不该管信郡王府的事,但雯玉是她的表妹,表妹遇到难题,她这个做姐姐的自当为她分忧。
瑾娴挺身挡在雯玉面前,肃声对高齐道:“你的确把贺礼送到了,你的任务已经完成,但是客人不收礼,这不是你能决定的。雯玉让你把贺礼带回去,你就照她说的做,荣王今日也在这儿,这种小事,就没必要惊动他了吧?”
瑾娴拿荣王说事儿,高齐斟酌之后,不再多言,遂拱手告辞,将贺礼也带走了。
待高齐走后,雯玉一个踉跄,呆坐在椅子上,神情恍惚,手心全是汗!
瑾娴轻拍着她的手,安慰道:“这也不算坏事,至少你得了放妾书,从今往后,你便是自由身了。”
“是啊!我自由了!再也不必担惊受怕了!”紧捏着放妾书,雯玉百感交集。
有了这放妾书,就证明她和章彦安再无任何关联,这本是好事,可他早不送,晚不送,偏赶在她成亲这天送来,究竟是巧合,还是故意膈应她?
今日大喜的日子,却接连出岔子,以致于雯玉这会子心情凌乱,总有种不祥的预感,担心会有不好的事发生。
好在有母亲和瑾娴陪着她说说话,打打岔,她才不至于这么失落。
将近午时,快开宴时,宋婶过来请梁母和瑾娴入席,瑾娴本想陪着雯玉的,可宋婶说她是贵客,不能待在喜房里,
“有喜婆陪伴照顾雯玉,几位贵客还是随我来入席吧!马上就要开宴了!”
既如此说,瑾娴也就没再拒绝,听从了主人家的安排,与姨母一道,去席间就座。
宋家地儿不大,所以院中也摆了桌子,宾客们大都已就座,瑾娴与梁母是上宾,被请至屋内。
堂屋里摆了几桌,章彦成就在其间。
自记事起,章彦成所参加的都是或豪奢,或雅致的宴席,像现在这般,连个圈椅都没有,两人坐在同一条窄板凳上,桌子亦是十分简陋的,还真是头一遭。
周围摆了三桌,一圈人叽叽喳喳的,他的耳朵一直都是嗡嗡的状态,若非为了瑾娴,他是万万不会参加这样的宴席。
瑾娴倒是很喜欢这样的场合,觉得亲切热闹,很有意思,但她也知道,章彦成平日里很讲究,此刻让他坐在这样的环境,必定很烦躁吧!
于是瑾娴行至他身侧,她怕旁人听到,便凑近他颈间,附耳低语,“你还好吧?可是不习惯?”
热气突然洒在他耳畔,章彦成心头一紧,有些受宠若惊,没想到瑾娴还会关心他的状况,他心下稍慰,在她耳畔回了句,
“还好,入乡随俗。”
偏头之际,他瞄见她的鬓发缠住了耳坠,便抬指将发丝与耳坠分离开来,而后顺手将那缕凌乱的鬓发拢至她耳后。
这温馨的一幕落在宋恒眼中,他不禁在想,这个荣王对瑾娴到底是不是真心?
犹记得上回荣王找到这儿时,看向瑾娴的目光异常凶狠,像是仇人一般,说话也十分狠厉,根本不像是一家人,瑾娴似乎也很怕他,对他很抵触,最后迫于无奈才会跟他走。
今日再见,荣王宣示主权,说她是他的夫人,却被瑾娴给否认了,当时两人的面色都不太对,此刻两人却又如常般说话,荣王似乎也不计较那件事,宋恒实在看不明白,他二人之间,究竟是什么关系?瑾娴对荣王,到底是否有爱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