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兆劝不住,此处人多,也不是说话的地儿,他只好放弃规劝。
章彦成铁了心要拿下此物,王昭林仗着自己是皇亲,不甘示弱,一跟到底,不知不觉间,镯子已经涨至四千六百两!
同行的堂弟看不下去,小声提醒道:“那可是你的表兄,又是皇上最器重的皇子,你还是不要与他硬碰硬。”
王昭林斜倚在圈椅上,不以为然,“怕什么,皇祖母也很宠我的,再说我哥的职位也不低,我何须怕他?”
“太后再宠你,也不能干政啊!再说长公主正打算为你在朝中谋职位,这个时候你可不能惹是非,以免长公主那边为难。”
堂弟一再劝说,王昭林却认为众人都在看着呢!他若就此放弃,岂不是让人觉得他怕了荣王?他身边的美人也会瞧不起他的,他明明答应了要给她买镯子,不能食言啊!
当荣王再次出价时,王昭林再一次摇铃。
堂弟焦虑不安,遂给一旁的那位戴着面纱的女子使了个眼色,示意她劝劝昭林。
粉裳女子会意,思量片刻,她对王昭林道:“那镯子的颜色似乎老气了些,我不是很喜欢。”
王昭林忙解释道:“翡翠以绿为贵,这正阳绿可是价值不菲啊!怎么会老气呢?”
粉裳女子美眸微转,声音明显不悦,“它再贵重又如何?我不喜欢,又有什么意义?”
“那你喜欢什么样的?”
粉裳女子沉吟道:“我喜欢春彩翡翠,色泽明丽,瞧着有生机。”
王昭林正是为了博卿欢心,才会争这只镯子,既然她不喜欢,那他也就没必要再争,于是他顺势而停,不再摇铃,温柔的望着美人,笑哄道:
“好,我记下了,得空我为你物色一只上好的春彩。”
王昭林一停,无人再跟,镯子便归荣王所有,四千八百两成交!
单听这数目,瑾娴便觉心疼,不过章彦成说了,这是帮别人买的,那她也没必要过问。他的银子该由他来支配,轮不到她多管。
这一场唱卖会,看似热闹,却暗潮汹涌。瑾娴虽涨了见识,但她并不喜欢这样的场合。
散场后,明兆邀着章彦成去酒楼用酒宴,章彦成自是会捧场,瑾娴随行,没什么意见。
赶巧兰容与黎云枫也下了楼,宝樱瞧见他们,便邀请他们一道儿去用宴。
黎云枫倒是没什么意见,他在尧国的处境本就不好过,能多结交一些人也算是好事一桩,但他猜测兰容可能还有心结,不愿同行,便替她回绝了,
“多谢诸位相邀,怎奈今儿个这唱卖会太过热闹,方才兰容说有些头疼,我得送她回府休息,还请诸位见谅,咱们改日再聚。”
瑾娴行至她跟前,小声问她,“你不舒服?头疼可大可小,千万不能大意,回去赶紧请个大夫瞧瞧。”
兰容低声道:“我没事儿,他找借口呢!我只是不想去凑热闹。”
兰容若是同行,只怕在场的三人都会不自在,会意的瑾娴不再强留她,“那好,你们自便,得空你来找我玩儿。”
打过招呼后,兰容便与黎云枫先行离去。
明兆也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些什么,他的私心里希望兰容能同行,可他也明白,即使兰容去了,大约也不会跟他说话,黎云枫和宝樱都在场,他也不能找兰容说什么,即便同桌用膳,也只是徒添尴尬而已。
他与兰容,明明是那么的相熟,怎就走到了这一步呢?连朋友都没得做,如今的兰容,对他避如蛇蝎。
他不止一次的在想,假如那时他答应兰容的提议,与她定亲,她就不会被皇上赐婚给黎云枫,那么结局会不会不一样呢?
明兆认为,如果能够重选,或许他和兰容会有一个很美好的结局,只有瑾娴知道,书里的明兆的确跟兰容成了亲,但他对这桩婚事很排斥,两人的日子一地鸡毛,终究还是过得不快乐。
一如现在的他和宝樱公主,他对于他所拥有的,从来都是不知珍惜。
瑾娴身为旁观者,能够清醒的看待这一切,明兆是当局者,总是迷而不自知。
瑾娴很想劝劝他,却又觉得自己跟明兆不是很熟,劝了他也不会听,她没必要给自己找麻烦。
众人交付了银钱,便带上宝物,离开衡苑,乘坐马车去往酒楼。
宴席之上,明兆一直在喝酒,章彦成晓得他为何闷闷不乐,也不多问,只默默的陪他共饮。
宝樱的酒量倒是不错,但她总觉得明兆的情绪不太对,不过大伙儿都在,她不能扫兴,便想着回去之后再问他。
酒过三巡,已近亥时,众人散场,各自回府。
回家的路上,明兆头晕的厉害,他喝了盏茶,以手支额,打起了盹儿。
宝樱越想越憋屈,待会儿回了府,他直接睡着了,她便没机会问了,于是她决定趁着这会子他还有意识,赶紧问个清楚,“今儿个你干嘛黑着一张脸?”
明兆都快睡着了,她这突如其来的一问又把他给惊醒了,“有吗?”
“没有吗?”宝樱紧盯着他,满目狐疑,“平日里你爱说爱笑,今日却是异常沉默,摆着一张臭脸,可是在怪我花销太大?”
晕乎乎的明兆勉强打起了精神,解释道:“公主说笑了,我像是那么小气的人?几千两银子而已,我还不至于心疼。”
“那你为何这幅神情,好像谁欠你银子似的。”
明兆捏了捏眉心,难掩疲惫,“喝醉了,有些头晕。”
“你没喝酒之前也是这样,出来的时候还好好的,到衡苑之后你就垮着脸,可不就是因为我花了你的银子,大不了我拿自个儿的私银补给你。”
都已经解释了,她怎的还揪着不放?明兆顿感不耐,“我说了不是因为银子,你既嫁给了我,那便该由我养你,你花多少银子我都不会有意见,你不需要动用自己的嫁妆。”
“不为银子,那你倒是说说,究竟是为什么?”宝樱的直觉告诉她,肯定是有原因的,明兆烦不胜烦,
“没有冷脸,是你想多了,我现在头很晕,有什么话明儿个再说。”
道罢他便闭上了眼,继续打盹儿,不论宝樱再说什么,他都不再接话。
他虽给了解释,但宝樱总觉得哪里不对劲,看来她得抽空去一趟荣王府,找瑾娴打听一番……
这夫妻二人回去的路上不安宁,章彦成这边,亦是疑窦丛生。
他斟酌再三,最终还是决定问个清楚,“竞买宝剑那会子,你为何突然要求摇铃?单纯的好奇,还是另有原由?”
他突然问出这句话,瑾娴便明白,他又对她起疑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