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在屋檐之下,瑾娴会学着低头的,为了景儿,她也不能得罪章彦成,“是,谨记王爷教诲。”
道罢她便翻了个身,背对于他,梦周公去了。
章彦成的心情由云霄跌至谷底,越想越憋屈,竟是毫无困意。
早知她如此冷血,今晚他就不该让她睡帐,简直是自找罪受!
两人虽有心结,但至少不会大吵大闹,梁家这边却是闹翻了天。
此事已然了结,雯玉觉得自己应该给父母一个交代,遂带着宋扬和孩子回了娘家。
家中的嬷嬷接过孩子,抱到一旁去哄,好让他们一家人说说话。
雯玉跪下道错,“爹,娘,都是女儿不孝,才害得你们被宗人府关押,遭此罪过。”
梁振兴怒拍桌案,指着她咬牙恨斥,“别叫我爹,我没你这样不要脸的女儿!放着好好的皇妾不当,居然私自出逃,背着我们给一个乡下穷小子生孩子!你简直丢尽了我们梁家的脸面!”
宋扬不禁怀疑,这真的是雯玉的父亲吗?他说话也忒难听了些,宋扬忍不住帮她解释,
“伯父,是信郡王给了她放妾书,抛弃了雯玉,您若不满,想为女儿出气,大可去教训信郡王,教训雯玉算怎么回事?”
“住口!”梁振兴打量着宋扬,一双长目难掩鄙夷,“我们的家事,没你说话的份儿,就算她出了信郡王府,也有其他的选择,而不是折在你这个穷小子手里!”
雯玉不希望父亲错怪宋扬,赶忙澄清,“爹,女儿有错,不该瞒着你们,但当时我遇到了危险,是宋二哥救我于危难,我才活了下来,若非他相救,我早就死在外头了。宋二哥有恩于女儿,您别再怪他了。”
梁振兴甩袖恼嗤,“我宁愿你死在外头,也不希望你怀着野种回来,丢人现眼!”
方氏见不得女儿被骂,恼嗤道:“什么野种?你这人说话怎么那么难听,那可是女儿的孩子,是你的外孙儿。”
梁振兴才不愿认亲,“我没有这样来历不明的外孙,也没这么不知廉耻的女儿!”
“女儿是从我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你不稀罕我稀罕!”这当中的曲折,方氏一清二楚,她当然知道孩子不是宋扬的,但宋扬肯帮雯玉解难,着实难得。
方氏心疼的扶女儿起来,好言好语的对宋扬道:“小宋啊!多谢你救了雯玉,你是我们家的大恩人!”
梁父说话太难听,好在梁母是个讲道理的,宋扬趁势道出自己的想法,
“伯母您客气了,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是应该的,只是雯玉一直有所顾忌,没敢回都城,所以我们的事才没向父母禀报,但您放心,我宋扬不是不负责任的人,我们已经有了孩子,我肯定会娶她为妻,还请伯母允准,将雯玉嫁给我。”
“宋二哥,这事儿不着急。”雯玉知道这只是权宜之计,她并未当真,也没打算讹上宋扬。
宋扬却是很认真,“雯玉,这事儿不能再拖了,我不能让你们母子无名无分,我们得尽快成亲,我不想让你被人说闲话。”
这穷小子居然还想娶他女儿?梁振兴越听越恼火,颤着手指指着雯玉唾骂连连,
“雯玉,你的所作所为简直有辱梁家家风!好好的富贵路你不走,偏走那独木桥,还未婚先孕,你这让我这张老脸往哪儿搁?”
父亲的话犹豫锋利的刀刃,句句割在雯玉心上,关在宗人府的这几日,她本就身心交瘁,如今又被家人嫌恶,她只觉自己活得好累!
哪有当爹的这么骂女儿的?方氏忍无可忍,挡在女儿跟前,睖了梁振兴一眼,喝止道:“够了!说几句就算了,你还蹬鼻子上脸,烦不烦?”
梁云杉也在旁劝道:“爹,姐姐已经知错了,你就别再说她了,她好歹是您的亲生女儿,此事就此作罢,莫再提了。”
“什么算了?这事儿没那么容易揭过去,她敢做出这种事,就没把自己当成梁家女儿,我也只当自己没生过这个女儿,让她滚!滚出梁家,滚出都城,回她的山村里去,莫再这儿丢人现眼!”
父亲的辱骂深深刺痛了雯玉的自尊,可她又不愿告诉父亲,这孩子其实是信郡王的,一旦说出来,父亲肯定不会善罢甘休,又会横生枝节,为保余生安宁,她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默默承担一切罪名。
雯玉擦了擦泪,向父母叩首,“女儿不孝,对不住父母,无颜留在此地,不能侍奉父母膝下,云杉,今后就劳你替我侍奉二老。”
梁云杉赶忙去扶她,“姐,你千万别这么说,这里始终是你的家,爹他只是一时之气,才会说出那番话,其实他很在乎你的。”
雯玉却不肯起身,一直跪在那儿,梁振兴不为所动,始终冷着一张脸,“败坏门风的女儿,我才不在乎!往后我梁家就只有云杉一个儿子,没有女儿!”
宋扬见不得雯玉被人辱骂,直接上前拉起她,而后紧握住她的手,望向梁父的眼神异常坚定,
“伯父认不认女儿无妨,总之我认定了雯玉!伯母您放心,雯玉跟着我,我不会让她吃苦的,定会竭尽所能,照顾好她们母子!”
眼下丈夫一再的唾骂女儿,雯玉留在这儿只会挨骂,她难堪,方氏也心疼,唯一的办法就是先让女儿离开,等他慢慢接受之后再说。
思及此,方氏未再留女儿,她让嬷嬷把孩子抱过来,悄悄的给女儿塞了一包银子,送他们出去,
“这都城也不安全,若是遇到信郡王,难免尴尬,这会子天色已晚,城门早已关闭,你带着宋扬去你太姥姥家留宿一夜,明日你跟宋扬回桃溪村暂避吧!等我说服你爹之后再做打算。”
雯玉也没有留在都城的打算,她只想远离此地,此生都不与章彦安相见。
只不过夜里无法行路,她只能听从母亲的安排,今晚先去太姥姥那儿借宿,明日再去荣王府跟瑾娴告别,而后便远离都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