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还是有不少人不愿意从贼的。”齐观在岳正旁边喃喃自语道,城头的那些青甲士卒应该是投靠了鄞王,而黑甲士兵迟迟不愿意换甲,应是心中还有疑虑。
“大人果然思量清晰,若是我们再晚来两天,这些人从众之下全部换了青甲,我们想拿下横极郡城就不是那么容易了!”齐观笑着赞叹道。
岳正远远看着高大的城墙,心中很是满意,只是该如何将李玄高诱出,然后强杀掉呢?若是让他有了警惕之心,躲在士兵之中用兵道的防御之法,僵持下去势必对岐川一方不利!
“齐观,你有什么好主意?”岳正有些考校道。
“回禀都督,我们这里两个圣境,那里面只有一个,不若你我联合来强杀那厮?”齐观开口建议道。
“哈哈,何必要你出手,等下你看好那群绿甲兵,最好杀掉。”
“至于什么劳子李玄高,就交给我吧!”岳正笃定地说道,有心在众人面前卖弄他的强大战力。
“大人这么有信心?”齐观也有几分疑虑,毕竟听说岳正才突破不久。
岳正自信一笑,看着齐观解释道:“想当初我天境之时,便能战胜兵圣二阶的皇甫韧,此刻对付一个李玄高还不简单?”
“那大人隐于云上,最好收敛气息,我去叫门,让他们把李玄高喊出来。”齐观亦是笑着应道。
刚刚城头懒散的士卒,也让齐观对此次行动多了些信心,他向着岳正开口提议,岳正微微一笑便答应了下来,运起《水神宫密录》,化作一团白色的水汽向着城头的方向飘去,齐观看着岳正如此玄妙手段,也是多了些憧憬。
黑甲骑兵飞快向着横极城下而去,城头的士兵也是发觉了西面的来人,一时间城头也是微微骚动起来。
“来者何人,所为何事?”城头大嗓门的士兵大声叫喊着,下方的齐观听了个真切,他连忙大声回答道:“你们李大人何在,岳都督命我和他做个生意!”
一听生意二字,城头的士兵也是一怔,这李玄高嗜酒且贪财,往来的商队都被他盘剥过,士兵有了自己的猜测,连忙派人去请李玄高。
过了许久之后,这李玄高也没穿甲胄,醉醺醺地上了城头,看着没有换甲的士兵骂骂咧咧地吼道:“你们再不换,过两天老子就割了你们的脑袋,跟着鄞王有什么不好的,一群犟驴!”
“谁叫我?还生意?我怎么就没印象了呢?”李玄高眼带极深,若不是修为还在,恐怕筋骨早就松了,岳正在天际冷冷地看着这一切,对他的杀机也越来越盛。
原本他还觉得圣境难得,想要生擒这李玄高,可现在看到他这个样子,瞬间没了太多招揽的兴趣。
“李总管,听说你们有不少换下来的甲胄?”齐观在城下大喊道,此言一出,李玄高虽然昏沉着脑袋,但还是眼前一亮,不过又有几分疑惑,直感觉是哪里不对!
却见天空之上升腾起一股紫炎,猛地向他的方位劈砍下来,他被这灼热一激,酒意瞬间便消散了几分......
从旁边拽过两个黑甲士兵,向着岳正斩击之处,径直丢了过去,灼热的异火之力直接将那两士兵气化,两人就连一句哀嚎的声音都没发出。
“废物,居然用手下人来保命!”岳正大声怒吼道,一方面着实对李玄高的怂包手段感动不齿,另外一方面也是用的攻心之计,只见无论是青甲还是黑甲,一个个士卒都吓得远离了李玄高。
“你们都愣着做什么!赶紧给老子上!”李玄高大声呵斥道,那些士卒相互看了几眼,这才屈从于李玄高的淫威,准备拿出自己的兵器围杀上去。
岳正狂刀一舞,滚滚热浪向着李玄高卷了过去,大声向着四周吼道:“我乃岐川都督岳正,尔等若是放下兵器,我自不计较尔等叛国之罪!”
着黑甲的士卒乍一听他这话,瞬间变得犹豫起来,有不少人甚至直接丢掉了自己的武器,而那些青甲士卒一个个眼含厉色,他们已经回不了头了,立马拔出武器向着岳正攻杀了过来。
“冥顽不灵,该杀!”岳正冷声威吓道。
他还没动手,只见城楼之下的齐观手持长枪,非一般地从城墙的直面上飞奔而来,立在城头之后,大手猛地一挥一团血红色的法力打向了那些青甲士卒。
李玄高看着手下被阻,心中暗叹自己不是岳正的对手,便服软地问道:“岳大人,不知能否留小可一命?”
岳正听他这般说道,面色之上也是邪魅一笑,提着长刀缓缓上前,盯着李玄高的脑袋说道:“自然是要看李大人的诚意了!”
“回大人,我有灵石数万,愿全部献给大人!”说着李玄高捧出一包灵石,递到了岳正的面前。
一眼就洞穿了这人的心思,心神感应之下,这人周身的法力滚动,似乎想趁着岳正不注意给他来上这么一下。
笑着一把拽过李玄高手上的灵石袋,只见他眼眸中闪过一丝心疼,随即脸上露出狰狞的神色,他的手心瞬间出现一把匕首,法力浑然、上面还沾染着丝丝黑气,像是涂了什么毒药,用尽全身的力气向着岳正心口刺去。
岳正冷冷一笑,看着李玄高如同一个小丑,开口奚落着:“狗东西,以为老子没有看穿你的把戏吗?”
说着,大手如同铁钳般地握住了李玄高的手腕,紫色的异火瞬间燃起,灼热滚烫的高温将他的手掌整个焚化,就连那柄匕首也化成一滩铁水落在了地上。
“啊,痛死了,饶命,饶命!”李玄高跪倒在地,不停地叫喊着,面上那是涕泪横流,就想着岳正饶他一命。
远处犹在挣扎的青甲士卒,听到主将的哭喊声,此刻也没了战意,齐观更是毫不留情地杀戮,众人也是畏惧,终于一个个放下了自己手中的武器。
齐观看着犹如天神般的岳正,冲着四周发呆的士兵训斥道:“尔等还不放下武器?难道还想违逆岳大人的命令?”
人群都是从众的,他们放下了手中的兵器,不少青甲士兵自知罪衍深重,不少人甚至都跪了下来。
“哈哈哈哈!开城门,让我的儿郎们进来!”岳正肆意狂笑着,大脚一抬直接踩在了李玄高的脖颈上,就好像把这人当成狗儿般地对待。
脚踝动了动,巨大的力量压得李玄高喘不过气来,他没想到同为圣境,自己竟然连岳正几招都走不下来,而且现在变得如此狼狈。
“你们之中,谁官职最大?”岳正指着城楼之上一片的黑甲士卒询问着,几息之后,一昂藏巨汉从人群中挤出,他光着脑袋持着一柄巨斧,冲着岳正禀报道:“末将是横极城南门牙将武定嗣,拜见岳都督。”
看着如此巨汉,岳正冷冷地笑了笑,他脚尖点出丝丝法力,禁锢住了李玄高的全身,然后脚上用力对着他的腰眼一踢,像是踢条死狗般将他踢到了这个巨汉的脚下。
“用你的斧头,砍下他的脑袋!”岳正寒声吩咐道,巨汉武定嗣咧嘴笑了笑,运起巨力高举着斧头,径直向着求饶的李玄高砍了过去。
到底是圣境的脑袋,凭借武定嗣的巨力,也只是在李玄高的脑袋上砸了个口子,只听李玄高叫喊地更加凄惨。
“武蛮子,武蛮子,别劈了,别劈了,岳大人,饶命啊,饶命啊!”
随手掏了掏耳朵,武定嗣见岳正根本没有叫停的意思,再次举起了他的斧头,猛地向李玄高的脑袋砸去,一下、两下、三下,刚刚还有声的李玄高渐渐没了声音,他整个的脑袋完全形变,眼珠崩裂、头骨歪斜,白色、红色的浆液流了一片。
不少心理素质较低的士卒,根本忍受不住这般残暴的场景,直接在城楼上吐了出来,反倒是武定嗣的脸上闪过一丝暴戾,犹自不过瘾地舔了舔嘴唇。
他持着斧头径直来到岳正面前,抱拳请示道:“末将已完成使命,还请岳军门下令!”
“呵呵,好一员悍将!”岳正丝毫不在意他的杀戮心性,于上位者而言,手下是个什么人并不重要,关键在于他好不好用!
城楼下面的铁门被铁链拉起,厚重的外层铁门发出令人牙酸的声音,岳正看着面前的武定嗣,心中有了主意。
“你,带着他们。”岳正指了指武定嗣,又指了指远处那群青甲士卒,随后继续吩咐道:“去李玄高府上吧!记得一个不留,另外我不想他们还穿着青甲。”
“诺!”武定嗣的嘴角闪过残忍的狞笑,向着远处的青甲兵挥了挥手,便带着他们往城中而去。
也不管这人如何杀戮,岳正只需达到自己的目的便可,他随即一笑,从储物戒指中拿出纸笔,便准备给京中写报捷的文书。
随意写了几笔,他就有些踌躇地在横极城头走了起来,这时候,齐观走来拱手禀报道:“大人,城中大概十万兵马,已经收编完毕,我把我的两万岐川兵散在其中,倒是已经稳住了城中。”
岳正下意识地点了点头,随口问道:“这报捷文书中,我要不要让京师派人过来重开传送阵呢?”
“大人自决便是。”齐观哪里敢回答这个问题,他隐隐猜到了岳大人想做什么,几息后,缓缓提醒道:“大人现在还是皇晋的忠臣,自然要让朝中的衮衮诸公看到大人的诚意。”
听到齐观有几分刻意的提醒,岳正也是哈哈一笑,看着齐观脸上的风霜,指着他说道:“齐大人说得好,说得好啊!”
便也不再犹豫,径直在案牍上飞快地写着,待到写完之后,用石笔蘸着地上未干的血迹,在折子明黄色的封皮上点了两笔。
“这样或许能表达我的诚意吧,哈哈,齐观,派人加急送到溪山郡传送司,用红盒递到京师。”岳正笑着吩咐道,心情只觉得畅快无比。
“是,岳大人。”齐观双手接过奏折,连忙去安排了。
当晚,岳正火热的奏折就被送到了叶泽的武德殿,自打自己的四叔叶华起兵以来,叶泽就没出过武德殿,他心中充斥着不安,只有祖先建造用于军议的殿宇方才能让他心中多些安全感。
他看完奏折之后,只见封皮之上还有着点点血迹,他不禁开始联想,对于远在南方的岳正又多了几分好感。
“周爱卿,你也看看,你有个好女婿啊!”叶泽感慨地说道,笑着从台阶上走下,将手中的奏章递给了有几分好奇的周严。
周严接过奏折,拿起来看了看亦是有几分惊喜,几息之后,他向着叶泽进谏道:“陛下不如派传送司之人前往横极郡,打通此地的传送阵,也好让宗室安心。”
听了周严的建议,叶泽也是拍了拍手,连声称赞起来:“是了,这个主意好,多谢爱卿提醒。”
“来人啊,把这封奏章明发诸有司,让他们也安心。”叶泽笑着吩咐道,很快南方大捷的消息传遍天极内城,一时间城中颓丧的气氛为之一空。
天极郡内快活了,可鄞南的鄞京王宫中就不那么热络,只见叶青言穿着重重的甲胄,跪在空旷的大殿中,叶华别着手背对着他,心绪很是气愤!
“你是猪脑袋吗?这么大的城池,十万甲兵,说丢就丢了!”叶华毫不留情地痛斥着,那可是十万边军,战斗力甚至要比他手上的鄞南军还要强些。
叶青言眼中满是后悔,他没想到岳正的速度竟然如此之快,甚至他还没来得及撤换李玄高,这横极郡城就被拿下了!
“王上,此事怪不得世子,想来那人定对横极有了企图,方才有如此速度,眼下最重要的便是渡过鄞水,南面就算再丢给他几个城池又何妨,只要能拖住他行军的速度,便是我等的目的!”张觉良一边给叶青言求情,一边向着叶华献策道。
“先生这是要速胜?”叶华轻声问道,他看着张觉良动了动嘴唇,还有半句倒是没有问出来。
张觉良也是看出了主子的迟疑,想来叶华必定担心不能速胜又当如何?
他脸上闪过一丝浅笑,拱手向着叶华道:“王上,不如撤去山北郡的驻军,令此边军速速北上,想来旁边的郑国定会有所动作,到时候占了横极郡的岳正,势必要和旁边的郑国起些纠纷,到时候......”
“先生这是要我弃我皇晋之土啊!这......我哪里做得出这种事情!”叶华很是矛盾地开口道,一边摇头一边踱步。
下面跪着的叶青言抬首,和张觉良对视了几眼,也是连忙帮腔道:“父王,三国之中,郑国最弱,我们就让他们和岳正碰一碰,想来新仇旧恨累积之下,说不定那岳狗会和郑国撕咬上。”
叶华自然是听过岳正和郑国的那些破事,听说为了周严的女儿,他还和郑国太子打了一架,这样看来,两边定会打起来!
“也罢,就让郑国或岳狗替本王保管山北郡,此等要地,我真是不想......”叶华虽是摇头感叹,却是已经做了决定。
“对了,张先生,现在没了传送阵,我们信息传递的速度明显慢了一拍,这该怎么办?”叶华有些无奈地问道。
张觉良苦笑着摇了摇头,他也没什么好办法,向着叶华拱手道:“王上,关闭传送阵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现在只能等待无道老祖前来解决这事。”
他口中的“无道老祖”,真是叶氏三老中的叶无道,他是三老之中修为最高之人,已经是道境四转,即便是对上魔主宁尘也是不落下风,也因为他的支持,这鄞王叶华方才有叛乱的心思,否则道境齐心之下,他根本没有反叛之力!
“想来无道老祖应该启程了!”叶华喃喃自语地说道,他现在也想有道境支持,否则即便有如此多的大军,他也有几分睡不着觉。
想到这里,他拿出昔年叶无道给他的一张黄符,手心一动,那黄符直接自燃而起,袅袅的青烟向着西方飞去。
此时,盘坐在漏岭郡西竭峰上的一位老者睁开了双眼,他轻轻拈动着自己的手指,轻笑着说道:“叶祖啊叶祖,你应该料不到家族里还有我这么个混账吧!哈哈哈!”
说完这话,他径直化作白色的缥缈之风,向着西面的栖鹤郡而去,和他早有约定的赤霄子,想来应该等急了。
栖鹤郡苍凉的城头上,直直站立着一人,身上那是战意满满,他已经在这站了好几年,整片城墙上没一个士兵,但对面的越国根本不敢来攻,就因为他这个道境在此!
“赤霄子,我们该走了!”白袍白发的叶无道,看着眼前整个粗布男子,他背着一柄剑,像是一尊雕像一般,终于他动了,缓缓睁开眼睛,那是洞悉生死玄关的双眸,若是凡人看他一眼,怕是连灵魂都要被抽走。
赤霄子几年没说过话,即便昔日和叶无道有过约定,但也没有开口的想法,他只是点了点头,向着叶无道做了一个请的动作,分明是要叶无道先走,他即刻跟上。
“你准备什么时候回山?”叶无道笑着问道,赤霄子一听这话,随即把手方向,浑身的气息变得更加幽冷,终于是从口中蹦出了两个字:“有空。”
“好,我那后辈困于鄞水,待到他渡过鄞水,我们就南下如何?”叶无道笑着提议道,赤霄子一言不发,直直地点了点头。
说罢,叶无道在空中虚画了个圈圈,只见空间之门就这样被他打开,他笑着和赤霄子做了个同样请的动作,赤霄子脸上的青筋动了动,叹了一口气,就这样往空间之门内走去。
两人就这样消失在了西北边陲,这等大消息很快传遍了西疆,而旁边的越国和晋国的京师也收到了消息。
还没有从兴奋中走出的叶泽,此刻颓然地瘫坐在自己的御座上,有几分悲愤地说道:“我大晋只剩下四位镇国道尊了吗?这可怎么好啊!”
“眼见他们将渡鄞水,南面发来消息,说是在军营中看到了叶无道和赤霄子,他们被叶华奉为上宾,他们怎么能这样!我们也对他们不薄啊!”叶泽喃喃自语般地说道。
“陛下莫慌,您的上师已经进京了!”旁边的姬廖连忙提醒道。
想到这里,惊慌的叶泽终于是定了心,走了两个道境,他这里算是又来了,倒是勉强能试着打一打鄞水之战。
“陛下,这和尚所求何物?”周严严肃地询问道,却听叶泽漫不经心地回答道:“不过就是要传法之权,江山社稷都到如今这个份上,答应他又何妨!”
“朕要守住父皇留下的江山,也是不得已而为之,还请周大人体谅。”叶泽一句话就堵死了周严的言语,丝毫没有给他劝诫的机会。
眼神中有些黯淡,周严只觉得叶泽太过大方了些,好不容易将这些宗门按在地方,可若是他们的“道途”传遍天下,试问将来还有皇朝的立锥之地吗?
“陛下,先皇马上就要入陵,请陛下北上维礼,鄞水一战,微臣必倾力支持!”周严没有他法,只能把先皇入陵一事搬出来。
叶泽听到这话,也是被这礼法被挤兑得无言,只能喃喃说道:“周卿,可否让朕见见天莲上师,等到见过天莲上师后,朕便北上亲自主持父皇的入陵大礼,如何?”
此刻,叶泽心中对于强势的周严已经有了不满,可遍观朝野谁又能取代他的地位呢?父皇的老臣、实权派的女婿,保皇一党的领袖,现下根本没人能代替他啊!
周严也不想和新皇的关系搞得太僵,若是以他的手段,直接将叶泽架空也是简单,可这样如何对得住看中他的先皇?
默然地点了点头,周严冲着姬廖吩咐道:“姬公公,还请你把天莲和尚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