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灿灿的王榜直接贴到了奎州城的四墙之上,要知道以往这些家伙素来对朝廷之法度持鄙夷之态,但秦王与他人不同,这秦王麾下可是会杀人的。
前两日,袁迪章因辎重队未能如期而至,只能花重金雇了数千此地的民夫,原本这些奎州人以为只是偷奸耍滑便能领到赏钱,可没曾想袁迪章亲自督办,直接砍了五十多个人头,也算是暂时震慑住了这些庸懒的奎州人,勉强才完成了秦军的需要。
“今朝战事起之,欲征奎州青壮十万,南填茂沼之地,或垦北山之坡,由奎州民自选之,若出力不勤,或为重役!”一个文士在王榜之前大声朗读着,后面的百姓听得一愣一愣的,也是不明白其中的意思。
“大哥 你倒是解释解释啊!我们只听明白了秦王要雇十万人,至于干什么就别文绉绉的了!”奎州的青壮也是起哄道。
门口负责的文士摆了摆手,随即大声解释起来:“这告示上说了,你们奎州因助莫风进攻沧梦,故而要强征尔等做劳役,一部分人去茂沼,一部分人去奎州北山,当然去哪里你们自己选!”
“当然如果后面干的不好,就去干这两样中的重活!”
听完文士的解释,众人瞬间有所明悟,这是让他们去干活啊!但去茂沼是什么意思?那简直是能要他们命的鬼地方!
这时候,一队队的金甲步兵已经开始围城,他们大声道:“秦王怜悯,凡强征之青壮,皆有报酬,但若偷奸耍滑、慵懒无度之人,茂沼之中,皆是尔等之归宿!”
原本这些人还是无所谓的态度,但听到发令的军官也提到茂沼,一个个也是慌了神,别人不知道茂沼是什么鬼地方,他们不知道嘛!他们的先祖就是因为惧怕那个地方,这才来到奎州定居的。
“两个选择!一个去北山开垦,一个是去南边茂沼修路,你们自己选吧!要是人不满十万,可是要抽人去茂沼了......”军官按捺住心头的笑意,装模作样地呼喊了几句。
随即城中开始报名,一个衙门对接北山,一个衙门则是对接南边茂沼,这些个奎州人这下子都跟疯了一样,凡是青壮统统跑去对接北山垦荒的衙署,很快就将十万人的缺口给填满了。
袁迪章装作一副不满的模样站在这些奎州人面前,有些愤恨地质问道:“你们就没人愿意去茂沼?该死的谁说你们是茂沼的后代,极其善于在沼泽中行进的!”
“这样,你们是可以去开垦北山,但谁要是敢偷懒让我抓到,统统押解去茂沼!”袁迪章恶狠狠地威胁道,已经录下名册的十万人心中也是一凛,生怕自己被选中丢到茂沼之中。
要知道对于茂沼之地的恐惧,可是烙印在他们的血脉之中,他们根本不敢冒着这样的风险,一个个跟着所谓的屯田官向着北山而去,无数的青壮走后,城中没了那么多游手好闲之人,城中精致顿时为之一新。
王安治看着如此妙策,当即向着岳正拱手赞道:“王爷妙计,如此奎州之人应该会劳作了吧?”
“不,不会!”
“人性之惰往往在于他们安于现状,每日从十万人中拉走一人直接送到茂沼捕猎团,至于能不能活着,全看他们自己了!”岳正冷笑着。
旁边的袁迪章也是探问道:“王爷,拉走之人是当天表现最差之人?”
“不,后半段即可!让那些出力颇少之人感知下什么叫被拉走的恐惧,至于能在捕猎团活下来一个月的,再把他扔回这里,也好告诉其他人,不好好做是什么下场?”岳正冷笑着,对于治人,他有的是手段。
韦庄也是疑惑,向着岳正拱了拱手:“大人,如此做,是不是有些大费周章了?要知道不过是些凡人而已!”
“一人庸懒,却能安逸而活之,天下人皆效之,天下亦何如?吾取天下,尚有三灾九难,发奋而战方有今日,如不奋发一日而得清闲,实为不取尔!”岳正文绉绉地说了一段,韦庄会意也是点了点头。
“王大人,这天下还有什么稀奇古怪的地方,说出来我听听,看我到时候怎么收拾他们!”岳正极为自信地说道,却见王安治苦笑着摇了摇头:“王爷,他地古怪,我看只有东北三路。”
“哈哈哈,王安治,你这是要把本王放在火上烤啊!”岳正大笑几声,心中知道他王安治提的确实是至理之言,东北三路分道清、释光、道玄,三路之民大多只尊佛道,于朝局政令,少有恭敬者。
以前推行朝廷的政令,也只能靠着那二十七个圣境强力推行,但那个时候,朝廷势大能威压四海,可现在二十七个圣境,死的死、倒戈的倒戈,即便还忠于朝廷的,也不敢多话,生怕招来杀身之祸。
做到营帐之中的位置上,岳正也是笑了笑:“三路之民不会治理?那就换些好治理的人嘛!给三路移民,移出此等三路,现在天北不就缺人,将没什么辨别能力的百姓先移走,然后换上一批新的!”
“再令佛道杂居,以佛抑道,或是以道压佛。”岳正初步提出自己的设想,听得营帐内的文臣武将连连点头,而后就听到岳正警告道:“这是我等私下之言,尔等不准做那长舌妇人,将此番言语泄露出去,否则孤定要罚他!”
“是,王爷,我等皆会谨慎,不使其言泄露之!”众人见岳正说得郑重,也是连忙应承下来,他们此刻也是惊诧于王爷的设想,倒是没有想过这些事情传出去,将会对秦军造成怎样的困扰。
营帐外面似乎有了些噪杂的脚步声,众人面色稍稍一紧,皆是没有说话,然后安静地等待着来人进来,只见一个传令兵向着几位将领禀报道:“北山上已经开始耕种,副将邀请主帅去巡视。”
“哦,有心了,等下就去转转。”岳正看着后面的众人,然后笑着指了指外面:“走吧,我们去外面看看,好好看看这奎州人是不是天生就懒散。”
北山的枯木林中,不算茂密的树林影中能清晰地看到有很多动物在飞快奔跑着,山脚下的队列已经开始分配人手进行垦荒,首先需要将原本的野草、灌木统统清理掉。
岳正和他的那些将领、文臣飞临在天穹之上,仔细地看着下方的情景,稍稍用土行功法搜罗了下土层的厚度,果然经年积累,耕种个数百年都不是什么问题。
“这里,还有那一片要是能开垦出来,奎州应该也能成为我军的大粮仓,王爷您看,那是沧梦东部,是不是和这里连成了一大片?”韦庄到底是一代智者,思考问题的眼光都和别人有些不同。
“哈哈,韦庄还是你眼睛毒!”
“这一片倒是真可以圈起来,种上各种南方的植物,让奎州人好好干,将来这里可是南方的大粮仓呢!”
“擢令工部在此设奎州仓,另外让吏部选派良吏至此,兵部也选好兵马司的人选,此地必须治理好,不能出一丝丝纰漏!”岳正极为郑重地叮嘱两句,倒是有了更多的野望。
“北边就是宁崖,王恩动了吗?”岳正看着韦庄问道,只见韦庄摇了摇头,帮着王恩解释起来:“王大人麾下有不少骑兵,现在南方多雨,加上山道险峻,故而有些踌躇不前!”
“怎么下雨就不要打仗了吗?”
“他们走不动,难不成对面的敌人就走的动了?”岳正有些恼火地说道,原本计划是三路齐出,结果鄞南莫风先行动手,导致计划破产只能中路军突进,南方樊声武和贺轮部有接收天南地盘的目的,故而现在大军都还在集结。
北面的王恩和展猛估计因为天气,一直没有动作,搞得岳正都有些恼火,搓了搓手皱着眉头道:“金峰、聂玄,难不成就没什么南方士族愿意投降于我?”
二人对视一眼,也是露出一丝苦笑,要知道岳正辖地之内世家大族本就不多,尤其是最为重要的川南几郡,内里的百姓都是岳正的拥趸,而世家大族在那里根本没什么话语权。
齐齐摇了摇头,也是回答道:“王爷,没有,这些士族如今把持一地,正是志得意满,最为骄狂之时,怎么可能......”
“一群鼠目寸光的家伙,聂玄你把他们虐民害民的罪证都收集起来,到时候把这些资料给王大人!”岳正看了金峰后面的王安治一眼,也是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看到这笑容,王安治也是心中一苦,这岳正分明就是让他来做这个判官,到时候杀谁家、杀多少都是由他一言而决,那时候南方各家的命运岂不是都操之于他手......
“王安治,这南方的一些刺,到底怎么拔,你看了这些资料后,写一份折子给我。”岳正言语幽淡,却是意味隽永、杀意冉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