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之前说过,我的双眼能看到灵魂。”
“记得。”他们都以为她在开玩笑。
“我说的都是真的。”玛丽安的眼眶镶着两颗明亮的黑珠子,它们却映不出周围环境的轮廓,“有人在我身边经过我都能感觉到。”
“这也不算是很厉害的能力嘛。”
“你们不信吧?因为你们没有见过人的灵魂,所以想象不出来。其实它和人一样,也可以反映出人的行为和喜怒哀乐。就像现在,我身后的楼下有个人在捡罐子。”
林托和兮子崖马上趴在窗边,大楼下面果然有一位环卫工人在清理空的铝罐子。
两人看着对方目瞪口呆。
“其实我的能力是有局限的,我只能探知一定范围内活着的灵魂,不包括死人。”
“这可是在十九楼啊!”
“这就是极限了。”
林托坐回到座位上,痴迷地看着玛丽安那张布满皱纹的脸。兮子崖走过来,悄悄站在她的身后,他有个疑问,她是能感知到灵魂的存在还是能直接“看到”灵魂呢?
人在安静环境下,各类感官都会异常敏感,无论周围有多小的动静都不难捕捉到,包括声音和知觉。
玛丽安像是没有注意到兮子崖似的,只是一直盯着林托的方向。
“婆婆,您之前是怎么看到我给你的那张照片的呢?”林托想不明白,为什么她当时没看仔细就立刻认出了照片中的自己,难道她还是能看到一点的?
“我不是看到的,我是想象出来的。”玛丽安仰面朝天,深深吸了一口凉气,“自从失去了视力,我就在一直用心想象世界的样子,脑海里渐渐描绘出这个世界的轮廓原貌,试图将现在与过去连接起来。”
“脑补?”兮子崖忍不住发声,“靠脑补就能重现吗?我也想要这种能力啊。”
“唔,我都明白了。”林托拿出手机在她眼前晃一晃,“你能看出这上面的字吗?”
玛丽安点点头,并且还准确地读出那些字。两人吃了一惊,用黑布蒙住她的眼睛后也是一样,她根本不是看到的,而是一开始就映在自己的脑海里的。
可这样不就很一个正常人是一样的吗?她眼里的世界与我们的世界到底有什么不同呢?
林托忽然莫名兴奋起来,他情不自禁地又想要把手机拿到嘴前通知神王大人,但照顾到当前的情况,他只好放弃了。
“哟,不知不觉又到了这个点了,我得回家吃饭了。”他得马上告诉菲格利才行。
“怎么快?林托你不是说留下来吃饭的吗?”兮子崖诧异道。
“我觉得不应该再给婆婆添麻烦了。”
“噢噢。”兮子崖还是有些不愿意走,林托就一把拉住他的后领往后扯。
玛丽安没有再多说一个字,她看向别处,好像在思考些什么。留在她身边的不仅是孤单和忧虑,还有聚集在周围的充满活力的有趣灵魂。
林托本来打算去找菲格利,可惜他不在家,他参加了某个课程培训班,现在快要下课了。
快要到夏天了,今天的天气也很暖和,几个挥洒着热汗的矫健身影把篮球无数次地扔进篮筐里,还没落地又被人扔了出去。
树荫下,他和菲格利坐在板凳上看着他们运球上篮,手里握着从售卖机买来的汽水。菲格利一如既往地穿着运动裤和浅色上衣,他的运动细胞很差劲,不知为何会喜欢这种穿着。
林托将玛丽安的事跟他一说,菲格利静静地听着,表情却没有多大变化。
“你不信?”
“不是,如果你信的话,那我也信。”
“慢着,你不是不相信灵魂之说的吗?”
“我不是不相信,若这世上真有灵魂,我们也碰触不到。”
“是嘛。”林托也默默同意他的观点,能与逝去的亲人相聚的,估计就只有天国的吧?
午后,菲格利要回培训班学习,临走前给了林托一百块钱。这是他最后的一百块钱,得省着点用。
从学校门前往右走大约六百米就有一家中型的儿童游乐场,林托以前没少去过,不过现在已经很少去了。
高达五米的竖攀型绳网和绿地迷宫,犹如圣地般的积木盒子,玩具鲨玩具熊足以装下一整个人。这些对小时候的林托来说都是满满的快乐回忆,但如今已成了遥远的过去式。
玩是小孩子的天性,但怎样从玩这种活动中学习倒是个难题,怎么让他们合理地利用网络资源也是个值得重视的难题。
在星期天出来游玩的学生有很多,林托在其中看到了兮子崖的身影,他正在长椅上聚精会神地玩着游戏机,身边聚集了一班有相同喜好的孩子。
林托悄悄走过去站在他的身后,神不知鬼不觉地把手搭在他的肩膀。兮子崖正玩得起劲呢,见有人碍着自己,他马上非常不爽地吐出一句:“别闹!”
一听有人在叫自己,他猛然扭头看了一眼,视线再回到游戏画面上时,自己控制的角色就被对面一枪爆头了。兮子崖悻悻地将游戏机还给旁边的学生,其他人一哄而散。
“玩得不错哈。”林托坏笑道。
“你真是个损友。”
其实林托的称赞有一半是出于真心的,兮子崖玩游戏真的很不赖,只是他平时很少玩而已。那么他的水平到底好到什么程度呢?好到一些学生乖乖掏钱出来请他做代练,他有一部分零花钱就是在这里赚到的。
玩都能玩出新花样,这是林托想不到的,自己几乎不怎么玩游戏,尤其是对氪金游戏嗤之以鼻,顶多看一下游戏宣传和游戏视频。
糟糕的是,他刚才让兮子崖失去了一次做代练的机会。不过当然了,兮子崖从不缺零花钱,游戏体验才是最主要的。
当时他一声不吭往游乐园外走去,林托以为他生气了,于是就跟过去说要请他吃东西。其实兮子崖并没有生气,他只是有点不开心,而且他也不是个吃货,不会简简单单就被食物俘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