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惜年绝对是创业路上的一朵奇葩。
别人创业,住仓库、住平房、只要有张床就能上去凑活凑活。
他创业,直接住进中外合资的华庭酒店。
全华夏的出租车师傅可能都有点社牛,也不管许惜年理不理他,一个人自说自话侃着大山。
“人家华庭酒店,一桌子婚宴侬晓得多少钱伐?360!在里头买瓶可乐都要十块。”
“喜来登,喜来登知道伐,以前华庭就是沪海第一家喜来登的酒店。”
话里话外尽是春风得意,骄傲的仿佛这家酒店是他家开的一样。
事实证明人司机真没吹,确实够豪华的。
地段在徐佳汇旁边,楼也盖得够艺术的,形状是个S,不知道这个S是骚,还是上,亦或是社?
进到里面,绛红色的大理石花砖铺就的墙面地面立马把格调拉满。
大堂顶上都是细节,繁复的花纹浮雕的吊顶,尽显奢华之风。
再乘着气派高挑的旋转楼梯往上随便逛逛,各种功能厅应有尽有,还有块别出心裁的水池景观,五光十色。
这玩意你在二十多年后的酒店里都很少见。
许惜年把那四位数的房费一交,心都在滴血。
没住过这么贵的,真没。
他这么一想,这楼哪是S形状的,设计的时候肯定是Z形状,然后盖得圆润了一些。
就这个泯灭人性的价格,丝毫不影响人家的生意火爆,一楼的咖啡厅还有不少人坐在那里喝些东西聊聊天。
年轻的很少见,大多都是上了些岁数的成功人士,一脸从容优雅的和老外全英文交流聊天。
许惜年一看他们身上那股老克勒的范,就知道自己来对地方了。
工作人员真的够专业,察言观色的本事让许惜年第一次自愧不如。
只是捕捉到许惜年往人家用餐区那边看了一眼这个小细节,一小会的工夫就给许惜年房间送去一盘子小甜点。
“打扰您了先生,我刚才看您好像是有点饿了,给您送块白脱蛋糕过来。”
许惜年自视许多蛋糕种类就算没吃过也听过,她说的这个白脱还真有些不理解。
“白脱是啥?”
那个女侍者轻轻微笑一下,“先生,一看您就不是沪海本地的吧。”
许惜年倒也没必要在这东西上隐瞒,“对,我是外地来的。”
“我们沪海本地习惯把黄油叫成白脱,黄油蛋糕也就讲成白脱蛋糕了。”她看许惜年还有些没反应过来,就轻轻提醒,“黄油英文里不是butter嘛。”
许惜年这才长长噢了一声,点点头,恍然大悟一般。
装糊涂的老手了,就这么轻描淡写的扯皮起来。
“你外语很好嘛。”
女侍者礼貌的微笑感谢,也许是看着许惜年好看,愿意多聊几句天。
“我们都是受过训练的,每个月都有英语考核呢。”
许惜年把手扶在门框上,看了一眼她胸前的工作证,上面写着她的名字,柳柠儿。
“我看你服务这么很专业,一定在这里工作很久了吧。”
一个人辛苦了一天,能被别人肯定自己的工作。
你就说心里感不感动吧?
反正柳柠儿心里是暖暖和和的,人家人好看,说话也好听。
嗯,住得起这里,应该也好有钱。
“也没有很久,干完这个月才够两年。”
许惜年点点头,“那你一定很了解客人们吧,像我这样年轻的客人一般在酒店都喜欢参加哪些活动呢?”
说罢又好像是想起来了什么,连忙补充道,“啊,你别误会,我只是一个人挺没意思的,想交些朋友。”
这些其他客人的信息本来是不能随便透露的,柳柠儿犹豫了一下,转念一想好像这也不是什么秘密。
毕竟只要住久了,其实也能观察出来。
“像您这样年轻的客人其实挺少的。”,她看过许惜年的身份证,知道他的年龄,“我建议您去2楼的酒吧,或者打台球、玩保龄球,健身房还有舞会的话就不建议了,因为大部分参与者都是中年人...”
舞会?舞会是跳啥的?
交谊舞啊。
换个名字那就是社交舞啊。
这倒是个好去处。
许惜年想的专注,柳柠儿还在贴心的提醒他26楼有全景鲜筵餐厅,给他介绍那里风景如何如何好,口味如何如何丰富。
他全然没听见。
......
五星级的房间再昂贵,终究改变不了这时代不如后世发达的事实。
浴室都是盆浴淋浴二合一的那种老式搭配了。
但也有好处,就是啥都做的实诚。
没异味,没噪音。
床垫也软硬适中。
这一觉睡得安稳又舒服,都没听见沪海下了一晚上大暴雨。
整座城市像是被洗了一遍一样。
太阳挺大,不热,走在路上有种在水里泡了很久,浑身湿漉漉着再被晒干了的暖和劲。
路面差不多干了,角落里还有积水。
许惜年先去找了家银行开户把钱存了进去,钱存着总是比背着踏实。
轻飘飘的存折看着实在没劲,特地排队去ATM上看了看那个6开头的六位数,乐的一个劲的傻笑,把在后面等着的大妈都吓了一跳。
舒坦啊,啥时候有过这么多的存款。
银行边上就是中信证券,顺道就走进去开了个户。
没啥别的想法,就想着以后跟人吹自己是几十年老股民,手里也有个证据。
咱这几十年老玩家可不是瞎跟你吹呢。
刚好这门口贴了副沪海市略图,许惜年尽可能的熟悉了一下大概方位。
还有了个小发现,华庭离沪海交通大学一点都不远,两公里的路程。
说起来交大还有个许惜年的熟人——他的发小王明远。
俩人就像工人子弟的两个缩影。
下岗影响的绝对不仅仅只是那一代人,还有万千的工人子弟呢。
就譬如许惜年,从小家庭灌输的观念就不重视学习。
管你学习好不好,到时候子承父业接班就行。
学习?
学个屁啊。
等毕业考试只要你去,哪怕你趴那睡一觉,那毕业证都给你。
结果一朝天崩地裂。
像许惜年这样的,没学历没特长,啥也不会干,啥也没学着。
啥也不是。
要是许惜年是反面教材,那王明远就是正面教材。
自打那次屁股开花以后,他就痛定思痛,从此好好学习。
屁股一天天的越来越肥,成绩也一天天的越来越好。
许惜年一直觉得他能考上交大自己有至少一半的功劳。
不过还没打算找他,还是先找李青山办点正事去。
这家伙可是个能耐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