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惜年见过一次小马哥。
那已经是很多年以后了,许惜年和领导出席一个晚宴。
当时小马哥已功成名就,宛若星宿下凡般,被众星拱月般捧在中心。
而许惜年就站在旁边不起眼的角落里,蒙头吃饭,然后时不时向着台上从容讲话的小马哥看一眼。
那一刻他感觉自己像极了霸王别姬里面那小癞子,可能是被被芥末呛着了,泪流满面。
他怎么成的角啊?
得挨多少打啊?
我什么时候能成角啊?
做梦一样,现在轮到小马哥羡慕他了。
我啥时候能开这么一辆车啊?
一次梦幻的相逢,忽然有点刺激到了许惜年的某根神经。
给小马哥投资一点,以后回报率得是多少?
随即摇了摇头。
不太实际啊,且先别说这会小马哥还没成立公司,小马哥他穷么?
他不穷!
他在润迅上了好几年班了,自己还是工程师,找找私活,兜里现在几十万是有的。
自己身上那几十万,他真不一定看得上呢。
还有就是,黄公子这个身份,终究是个硬伤,要投也得用真身份去投。
而且这货还没搞起QQ,还没感受过服务器的烧钱速度,也就没感受过缺钱缺的想死那种感觉。
不好忽悠啊。
晾晾吧。
就这么开着车,还得先把项彤彤送回去。
自己这老板当的,失败,太失败了。
车子开到一片筒子楼下,千家万户普遍用的是灯泡,放眼望去,昏黄的灯光,明晃晃的照着楼道里数不清的大裤衩子。
十点多了,还热闹的不行,除了孩子的哭声,就是到哪都少不了的推麻将声音。
还有许多人这时候才刚从不知何处下班,手上也不能停,忙碌的在楼道里做起晚饭来,许惜年没关车窗,一阵阵的油烟味道就从楼道上面窜过来。
市井气十足。
从车子停下开始,项彤彤一连扭头看了他三次,像是心里在纠结什么。
“有话就说。”,许惜年双手扣在方向盘上说。
这丫头终于开了口,软软糯糯也不知道在说什么。
“没吃饱啊刚才,大声点。”
项彤彤鼓了鼓嘴,这回许惜年听清她说啥了。
“我想辞职。”
这倒是有些出乎了许惜年的意料。
“怎么?当初好不容易给你留下,现在要辞职去?”
项彤彤揉了揉脑袋,“我要嫁人去。”
许惜年手耷拉在车窗上,弹了弹带着火星的烟蒂,火星在夜色里绚烂一瞬便悄然熄灭。
“嫁人影响你上班吗?”
“要嫁去外地,以后就不回来了。”
许惜年挑挑眉毛,“这件事你自己决定就好,反正流程上也不需要向我报备,准备什么时候辞?”
项彤彤想了想,“领了这个月工资再走。”
许惜年揉揉眉心,这小糊涂倒是拎得清。
“那就是九月份喽,跟那边见过面了么?”
她点点头,“昨天刚见了,人看着老实,岁数比我大一点,三十多了。”
这岁数的差距确实有点大,不过许惜年也只能祝福似的说一句。
“大点也没事,俩人能看对眼,喜欢就行。”
罕见的,项彤彤看着前面,说了句特有深度的话。
“人一定要和喜欢的人结婚吗?”
一下子给许惜年问住了。
许惜年结过一次婚,那是纪小芸弥留之际,说放心不下许惜年一个人。
为了让老娘放心,许惜年立马含着泪找媒婆随便说了个媳妇。
人长得不算好看,也没多丑,岁数也不小了,还有点发福。
主要是能立马结。
喜欢谈不上,认都不认识。
许惜年还有些惆怅。
难道就要和一个不喜欢的人共度一生了?
好家伙!
也就刚过门一天,碰都没碰呢。
那媳妇卷了家里所有钱跑了。
还不算完!
跑就跑呗,还把房子给点了。
所以项彤彤真给他问住了,这块是许惜年的知识盲区。
他面无表情的摇了摇头。
“我没结过婚,不懂。”
项彤彤叹了口气,头垂下埋在头发里,“结婚好难。”
许惜年就回答说。
“难么?结婚可以随便结,但喜欢上一个人要更难吧。”
她懵懂的看向许惜年,结果许惜年又讲了句让她觉得莫名其妙的话。
“后来我们很难再因为只是喜欢一个人,就去喜欢一个人了。”
项彤彤临下车前,看看自己身上的衣服,想起了什么。
“黄公子,过两天我把这些衣服洗干净给您送回来。”
老实的许惜年都有点哭笑不得了。
“不要了,就当送你当新婚礼物了。”
项彤彤推脱了几句,就彻底沦陷在小裙子的诱惑里了,女生对漂亮衣服的抵抗力几乎为0。
她还一个劲的给许惜年保证,就算是最后几天上班,也一定会认真负责的。
难得的,许惜年这次冲她笑了笑。
车子离筒子楼还有点距离,黑灯瞎火的,也没路灯。
许惜年就开了远光,一直照着她到了筒子楼底下,看见她进去,才调转了车头。
“真他娘的,好不容易养出来的小秘书就喂了猪。”
一边开车,一边狠狠地啐了一口。
......
“回来了彤彤?”
牟春凤洗着锅,听到开门声,就知道是自己闺女回来了。
“嗯。”
项彤彤答应一声,先是坐到自己弟弟旁边,看他写了会作业,然后揉了揉他的脑袋,又起身走到了牟春凤身旁,拿起碗帮忙洗起来。
用的不是流动水。
把碗先放进一个大盆里泡泡,就这么过两遍水,再擦干净,锅碗瓢盆这就算是洗好了。
“晚上吃饭了吗?”
项彤彤点点头,“吃了,跟老板在饭店吃的。”
牟春凤皱了皱眉头,“都快嫁人了,这种饭局以后就别跟去了,败名声,那老刘家的闺女,我一早就看她是个狐狸精,不安生,天天在外面跟老板鬼混,你看看,给老板当情妇去了,街坊现在都指着她鼻子骂破鞋呢......”
项彤彤眉头紧皱,“你说什么呢妈。”
牟春凤看她眼色里有些不悦,赶紧又补充说,“哎呦,妈不是那个意思,晋阳就这么大点地方,有啥风言风语的让人家树根听见这不是不好嘛,先安生点结了婚,树根条件多好啊,也就年纪大了点,人家房子离你们单位也近,到时候嫁过去了你去上班也方便......”
项彤彤一句话也没说,只顾着手上的活。
也不知道心里盘算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