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宗开山门已经有九百余年,而这石敢当也是剑宗历史的见证,始终伫立在宗门的入口处。
以往门内试炼,也用过石敢当,既能够避免弟子之间互相切磋失了分寸,又很一目了然。
况且剑宗门内,十分之九都是剑修,少有那些修习丹道或者机关术的弟子。
实力强大与否,全看输出,用石敢当试炼,再合适不过了。
任谁也没想到,这石敢当竟然还有在试炼中被小弟子失手给毁掉的一天。
而且那两个弟子,一个是没灵根、修习炼体之术的怪力师妹,另一个压根连人都不是,至今连人话都不会讲,只会吧嗒着脚丫子嘎嘎乱叫。
台上的聂惊鸿震惊中回过神来,脸色无比难看,甚至还有些慌乱。
这次试炼掌门交给他带领几个主峰弟子负责,如今石敢当被毁,即便出手的是第十峰的怪胎们,可他二人不过是遵循规矩参与试炼,行为无可指责。
可是,镇山的灵宝被毁,总要有人担责,难道这个错误会由定下此次试炼规格的掌门来吗?
不……所以,只能是聂惊鸿来当这个背锅。
主峰大弟子,确实很威风,可是遇上事儿,最先倒霉的也是他。
聂惊鸿不由得在心里愈发讨厌第十峰的一众弟子。
这些怪胎的资质除了玉昭昭之外,都差得千奇百怪,竟然能够有幸拜在剑道第一人的凌霄道尊门下,而且还没有一个是正经修习剑道的。
玉昭昭剑心破碎,也不知道入了什么道,总之无法练剑。
玉思源,一个灵力常常失衡的法修,剑术倒是也会点,还没他的法术灵光。
玉芙芙更别提了,灵根都没有的凡胎。
如今又来了个玉发财……
好家伙,连人都不是,虽然整个剑宗都知道凌霄道尊收徒不讲究,但是也没想到,竟然这么不讲究啊……
“这石敢当在试炼中被毁,应该不能算是我第十峰弟子的错吧?”
玉昭昭挑眉问道。
“不算。”聂惊鸿从牙缝里挤出来两个字。
“那……我们发财这算是通过了吧?怎么没人宣布呢?”
“第十峰,玉发财,通过!”
不等聂惊鸿开口,一旁的聂惊琰抢先说道。
不同于聂惊鸿的臭脸,他这会倒是挺开心,笑嘻嘻的,显然是真心为自己的“饭友”通过选拔而高兴。
同为主持试炼的主峰弟子,聂惊鸿会被责罚,聂惊琰同样讨不到好。
但对他来说这倒是没什么,反正有这个不可一世的族兄顶在前头,他不过是个听指使办事的小喽啰罢了。
第十峰这次去这么多人,到了灵山秘境里,师姐肯定每顿饭都会好好安排,到时候……他就找个机会去蹭饭!
聂惊琰乐呵呵开始畅想,完全没注意一旁聂惊鸿看向他的眼神。
这一场试炼,一共选拔出了十余位弟子,其中三个都是第十峰的亲传。
不过全程都是在众目睽睽之下进行的,没人质疑公平性,反而都津津乐道于第十峰弟子们的“道”。
最强剑修的门下,只有一个杂灵根的大师兄习剑,其他……什么玩意都有。
哦不对,那怪模怪样的大鸟腰上,好像也别了个小木剑来着……
但是他试炼的时候用的是嘴啊,那他到底是什么修?
嘴……嘴修?
门内八卦满天飞,大家越说越来劲,而主峰的氛围可不怎么好。
聂惊鸿等人回去之后,当然免不了一顿训斥。
掌门面色难看,一掌拍碎了身旁神龙木做成的桌子,连带着上面放置的盛着灵茶的玉盏也碎的四分五裂。
“那玉发财上台时,我……我阻拦了,可那玉昭昭一直狡辩,惊琰也为他们说话,因此……”
平日在外面一直仰着下巴看人的主峰大师兄聂惊鸿此刻跪在掌门面前,面色难看,眼神闪躲,说起话也磕磕绊绊,哪还有往日的威风。
聂惊琰听他这么说,倒是意料之中,对于这个族兄的品行他再清楚不过了。
“师尊明鉴,既然第十峰的人都承认玉发财是凌霄师叔的弟子。
众目睽睽之下,若是我们主峰的人一直阻拦,反而有失公正。
只是,师兄和弟子都没想到那玉发财不过一凡鸟,竟然有这等本事,弟子确实有错,任师尊怎么处罚,弟子都绝无怨言。”
聂惊琰这话说的漂亮,既道明了当时的情况,又用这种不推卸责任的态度隐晦地拉踩了一把疯狂甩锅的聂惊鸿。
这倒是让掌门高看了这个并不受自己重视的弟子一眼。
聂惊鸿也听出了聂惊琰言未尽之意,脸色愈发难看。
果然是会咬人的狗不叫,平日里又是师兄又是族兄的,叫的比谁都亲,一遇见事立刻就撇清自己。
果然,不是嫡支出来的,怎么也养不熟。
“好了,石敢当之事你们都有责任。
惊鸿,你作为大师兄,却把这么简单的一个差事办成这样,实在叫我失望,我乏了,你们下去吧。”
掌门并没有惩罚,但是这样冷淡的态度却比严惩更让聂惊鸿难受。
几个弟子低眉顺眼地退了出来,各个灰头土脸的,打算各回各家,聂惊琰却被聂惊鸿单独叫住了。
“怎么了,族兄。”
“族兄?呵,我倒是不知道,这同姓同宗的血脉于你我究竟有什么意义了?
有弟子说,常见你往第十峰去,我之前并没有放在心上。
如今我倒是想问问你,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你和第十峰的那些怪胎们到底有什么牵扯?”
聂惊鸿一番话说的阴阳怪气,恩威并施,可惜聂惊琰如今已经看清他伪君子的嘴脸,完全不吃这一套,面上诚惶诚恐:
“族兄怎么能这么讲?惊琰从不敢忘本家对我的栽培,自然也是族兄你最忠实的拥趸。
我之前确实去了第十峰几趟,那也都是为了探查玉昭昭究竟转修了何道。
族兄,你是知道我的,我于剑道上,总是不大开窍。
若是我也能和她一样,转而找到适合自己的道,有所进益,才能更好地辅佐族兄,早日得到师尊的认可。”
“那结果呢?她究竟现在修的是何道,你可知道了?”
聂惊琰眼珠一转,认真回答:
“她自然也对我有所提防,不过经过我日夜窥视,暗中观察,看她总是对那口金色大锅爱不释手,想必是个……锅修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