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下午,北蛮果然派来了使者和谈,为首的正是特日格乐和巴特尔。
谈判的过程,是出乎所有人意料的顺利。
北蛮承诺不再来犯,向大周称臣,归还所有俘虏的周人奴隶,以后每年秋天上供马匹和牛羊,换取冬日的粮食。
大周承诺不会再追剿北蛮残部,允许他们回到族群的聚居地,并且愿意册封小王子巴特尔为蛮族新王。
看似这是一场和气圆满的谈判,玉昭昭却本能地察觉到了不对。
坐在小王子巴特尔身旁的特日格乐全程没有说话,好似那个主动向大周示好希望能够得到扶持登上王位的人不是他一般。
对于侄儿继位,他不仅没有反对,反而一副很是赞同的样子。
可反观巴特尔,在面对身旁的看似和气的叔叔时,却总是有些瑟缩,似乎是在恐惧忌惮着什么。
和谈结束,两方正式地缔结了盟约。
霍振北和一众定北军老将军都面带红光,一个个都要比往日看上去要精神不少。
这一次的胜利是北境几代将士们共同盼望的结局,没想到在他们的见证下得以从理想变为现实。
太子看着其乐融融的场景,也觉察出了不对,他远远地和玉昭昭交换了一个眼神。
“营中备下了薄酒,今晚请诸位在定北军中用过晚饭再走吧。”
霍振北对北蛮使者们发出了邀约,他们自然忙不迭地应允。
众人陆续走出营帐,去往早就准备好的宴席上,陈沐借口更衣,等众人都离开后,找到了玉昭昭。
“今晚的宴席上,祁王和蛮族只怕要生事。”玉昭昭说出了自己的猜测。
太子点点头,也没瞒她:
“孤的人带回了消息,祁王和特日格乐有勾结,二人昨日刚刚互传了密信。
今晚席中的酒菜都是谁盯着准备的,可安全吗?”
玉昭昭回答:“是我姨母亲自叫人备下的,应当无事。
今日祁王若要发难,只怕最终的目标就是你,还请殿下保重自身。”
太子听了这话,明明是件严肃的事情,却笑了:
“孤相信,有玉将军在,必不会叫孤身陷险境。”
玉昭昭再迟钝也感觉到太子对她似乎有些不对劲,可是她作为快穿培训班优秀的结课营员,虽然是第一次独立参与实操,但是也有自己的坚持,自然不会轻易就被太子的示好打动。
“忠君爱国,是臣的本分。
今日之事处处蹊跷,臣要去再巡视一圈,您自便。”
玉昭昭说完,便向太子施了一礼,离开了。
陈沐望着玉昭昭身着轻甲的背影,眼神中闪过一丝怅然,却又很快地恢复了清明。
晚上的宴中,军中高级将领都出席了,太子坐在上首,祁王和定北王分坐在他的两侧的案后,身边有各自的王妃相陪。
玉昭昭身上已经有了圣人硬从玉承志那里薅过来的武安侯爵位了,又立下了此等大功,位置仅次于定北侯,坐在了玉灵灵和祁王夫妻的正对面。
席间,众人推杯换盏,巴特尔似乎是因为年纪还小,不善言辞,一直默默的不怎么言语,反而是特日格乐很活跃,频频举杯劝酒,便是本不打算饮酒的定北王妃也饮下了一杯。
“玉将军巾帼不让须眉,抛开曾经的恩怨,在下对你的身手和英勇气概很是佩服,不知道玉将军愿不愿意赏光,同在下喝一杯呢?”
玉昭昭挑眉,望着含笑举杯的特日格乐,定定地看了一会,就在特日格乐的笑已经有些维持不住了的时候,才开口回答:
“当然,请!”
说着,拿起酒杯,一口喝光了杯中的酒,还特意向对面倾斜了杯口,示意自己全部都饮尽了。
“玉将军豪爽!”
特日格乐哈哈大笑,也跟着喝了一杯。
酒过三巡,有些将军的面上已经露出了醉态,就连素来酒量了得的定北王,也觉得脸颊发烫,眼前的东西有些模糊。
“嗝,这酒……好大的劲儿。”
本就不善饮酒的陈泽断断续续说出了这一句话,便一头栽在了身前的食案上。
他的倒下像一个信号,陆续有人也和他一样晕晕乎乎地栽倒了,还有些尚能坚持的将军察觉到了不对,想要起身拔剑,却还是没有抵抗住,踉跄了几步便倒在了地上。
“这是……这是怎么回事!”
霍振北强忍着眩晕,双手紧握,指甲扣进了手心的皮肉,试图用疼痛给自己带来些清醒。
“哈哈哈哈,定北王不愧是定北王,竟然这都没有倒下,王爷,看来您在这酒中的料,还是加少了。”
特日格乐见局势顺利地向着他们预计的情形发展,便也懒得再装,恢复了狡诈阴狠的嘴脸。
“酒……怎么会,入口的东西一直都是有专人把守的……”
霍振北的眼前愈发地模糊,说话也断断续续,有些含糊不清。
“本王还没从京城出发时,就已经叫人预备好了这些酒,送到了定北军营中。
本来简简单单的佳酿,搭配上今日营帐照明的火把中的药引,这才有此奇效。”
祁王慢条斯理地回答了定北王的疑问。
“你……祁王……你要做什么。”
“本王想借将军的兵符一用。不过将军可别误会,本王不是商量,也不是请求。
若是将军不配合,这满帐的将领,还有您的王妃……只怕就要替您付出代价了。”
到了这一刻,祁王的心思已经昭然若揭。
兵符可号令定北军几万的将士,再加上北蛮余部的支持,祁王便可趁朝中不备,一路向南长驱直入,毫不设防的京城,只怕也就成了他的囊中之物。
霍振北冷笑:
“定北的士兵,不会受你一个逆贼的驱使,即便我给了你,你也不可能成功!”
祁王却毫不在意,笑着回答:
“那就不劳你操心了。
若是太子和其他将领都被北蛮人杀害了,而京中圣人受此打击病危。
朝中内忧外患,本王在你临死前临危受命,带兵进京勤王,这不是,还挺合理的么。”
“原来王叔打的是这个主意啊,的确合理,但是孤怎么觉得,操作起来难度略大呢?”
祁王一僵,侧过头,只见一旁昏迷了半天的太子,竟忽然直起了身,笑吟吟的望向他。
“是啊,王爷也太想当然了些,若真的叫你奸计得逞,那也显得我们这些正面角色智商太低了。”
玉昭昭伸了个懒腰,站起了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