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昭昭给定北王夫妻讲述了今晚自己听到的消息。
“祁王……这个畜生！竟然为了一己私利通敌叛国，给屠杀大周子民的蛮族送去银质武器，这和间接刽子手有何差别？
我立刻上书给圣人，揭发这件事情！”
定北王听到一半就坐不住了，要立刻给京城传讯。
“姨夫先等等，咱们没有足够的证据，大张旗鼓的上书只会打草惊蛇。
依我看，圣人未必不清楚祁王的狼子野心，只是现在内忧外患，实在不易大动干戈处置祁王，再背负上杀害亲弟的恶名。
您不如派心腹回去送一封密信，请圣人亲启，把来龙去脉在密信中详细说清，其余的，交给圣人决断吧。”
“昭昭说的有理。”
定北王妃也在一旁附和。
定北王平复了些心绪，可是脸上犹带着愤怒。
玉昭昭赶紧开口劝慰：
“姨夫别气了，我还没说完呢。今天，我可是干了好几件大事，保准你听完这股气立刻全消。”
“说来听听。”
于是玉昭昭就绘声绘色地讲述了自己是怎么偷听那木敦和祁王使者的密谈，又是怎么烧毁了他们的大半粮草，并且利用马群制造混乱，最终还把这群强壮的马儿们带回自家营地的。
定北王果然越听面色越好看，听到了过瘾处直接抚掌大笑起来。
“好丫头，干得漂亮！”
玉昭昭又继续说：
“这还不算完呢。临走的时候，我……我给那木敦来了一箭。
当时骑着马，又实在有点远，准头不太确定，不知道伤没伤到要害。
不过，即便没能要了他的命，我这么一闹，只怕蛮族人现在已然慌了阵脚。只是……不知道他们还会不会如期出兵了。
我当时没考虑太多，若是他们被吓住了，三日后不出兵了，我使了这么大劲儿去探听消息，不是白费了么。”
玉昭昭说着说着有点后悔起来。
定北王却很笃定：
“放心吧，如果真的是他们的大巫卜算出来的日期，那他们一定会如期攻城的。
至于你说的定北军中的探子……我也会叫手下的将领们留意的，专门盯着那些军衔不高但是有机会出营传递消息的人就好。
你折腾了一整晚，快回去洗个澡，补上一觉吧。若是三日后蛮族真的要强攻定北城，咱们还有一场硬仗要打。”
玉昭昭点头称是，又安慰了担忧了一整晚的姨母几句，退出了帅帐。
这一晚上的紧张刺激，即便是她如今用的是这副被金手指强化过了的身体，可精神上也是紧绷疲累的，回到自己的营帐，简单梳洗了一下就草草上了床，进入了梦乡。
可几十里之外的北蛮族驻扎的地方，却依旧延续着昨晚的混乱。
王帐中，一盆接一盆的血水被端出，进进出出的医者面色越来越慌张。
帐篷外，北蛮族所有的将领贵族分列两侧静候着，没人说话，面色各异，等待着他们所期待的结果。
终于，有人忍不住了，拉住了一个医者逼问。
“我王如今到底情况如何？”
那医者面色惨白，嘴巴张了张，半晌没说出话来，在那人的威胁下，最终还是挤出来一句话：
“箭伤到了心肺，我王……性命垂危。”
这一句话让在场的所有人的变了脸色。
有人按捺不住：
“如今大军发兵在即，却出了这样的事情，当务之急，还是先找出一个能够压得住局面的人才行。”
“确实如此，我王的伤情这样严重，还是……早些选一个新王吧。”
可有的人嘴上却很不赞同：
“我王是神狼的儿子，有天神庇佑，这样的小伤一定能够缓过来，你们这会就迫不及待的要推出新王，是不是吃相太难看了？”
“就是！老子早就觉得你们几个没安好心，竟然敢觊觎王位，就你们那轻骨头，只怕有命夺权也没命坐！”
眼瞧着气氛焦灼起来，越来越多的人心思浮动，互相使起眼色。
有的人的手按上了腰间的佩刀，只要局势突变，立刻能拔刀出来挥向对手。
有的人对仆从耳语，叫他去调动追随自己的亲卫们，时刻准备着。
蛮族崇拜狼神，崇尚武力，每一次王位的更迭都伴随着无数的鲜血。
如今，曾经的老狼王那木敦露出了疲态和软肋，其余曾经臣服过他的人，也伸出了渴望权利的獠牙。
正在众人互相戒备，随时准备出手时，从王帐中呼啦啦出来了几十个身披盔甲手执利刃的护卫，把手中的武器无差别地架在了每一个人颈间。
是王的亲卫！
众人还没反应过来的功夫，那木敦由两个侍卫掺护着，缓步走出营帐。
他赤着上身，露出肌肉嶙峋的臂膀，胸口的纱布还在渗血，可面容一如往日威严，叫人望而生畏。
“在吵什么呢？”
那木敦开口。
却无人敢应。
刚才最先按捺不住起刺儿的那几人已然面色惨白，两股战战。
“不过是医者慌乱中的胡话，竟然也有人当了真。这样天真，叫我怎么放心叫你们带兵呢？”
那木敦似乎是在漫不经心地自言自语，眼睛却如狼一般射出虐杀猎物时残忍戏谑的光。
“我王……我……我只是太过担忧您了，一时间……六神无主，才说了些胡话。”
那木敦笑了，摆了摆手。
顷刻间，刚才还在苍白着脸辩解的人的头颅已然和身体分家，滚在了地上。
其余人各个面若寒噤，生怕下一个死的就是自己。
“我族的王座，只有最勇猛的人才能坐上。往日你们各有各的心思，我也不想计较。
可马上就是攻打定北的日子了，事关整个族群百代子孙的未来。
是继续在草原飘着居无定所，在冬季来临时忍饥挨饿，还是攻下城池，从此过上周人的舒坦日子，成败在此一举。
你们即便是想把我拉下来，也该知道轻重缓急啊。”
那木敦说得语气听上去苦口婆心，可谁也不敢把他表演出来伪善当真。
有善逢迎的人立刻见机开口：
“我王英勇，雄才大略，又有天神庇佑，有您带领着我族，一定会越来越强大！整个北境……不，整个大周，都是我王的囊中之物！”
那木敦闻言，仰头大笑，甚至震开了刚刚处理好的胸前的伤口。
鲜血流淌下来，他却仿佛没有知觉一般。
定北军，这一箭之仇，我那木敦必定要和你们好好清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