纯粹的碰撞产生的体力消耗,连半人半妖的体质都有些后力不足。还好Berserker只是失去了理智提升了属性,并没有变成体力无限的永动机。
Berserker左右手各持被削断的电线杆,浑身漆黑闪耀着晦暗星辰般微光的甲胄,随着他的动作起伏。罗琦数着铠甲因为行动而瞬间暴露的漏洞,熟悉着他精湛的武技。不愧是圆桌骑士最强大的NO.1,即使失去了理智,依旧是个难缠的对手。
“既然体力势均力敌。”再一次交锋后,罗琦向后滑落,后脚跟抵住背后的集装箱停住。甩了甩大剑,她看向刚停住就扑向Saber的Berserker,轻声自问道:“狂化是消除了你的智慧和记忆,还是压制掉了?”
Delusions of Grandeur(强烈迷惑)。
这个二级法术没有太大的作用,只能够让对方瞬间觉得施法者比什么都好。或者说,只能起到勾起其内心最深处美好影像的药引。
“吾……啊啊啊啊——!”Berserker突然发出凄惨的嚎叫,化作灵体化变为黑色的烟雾随风飘散。
Saber看着Berserker消失的地方,呆滞茫然的望向罗琦。
“嘿。”Rider蹭了蹭鼻翼,用力一拍身边同样莫名的韦伯,掩藏住眼底的若有所思,豪气冲天道:“看来黑家伙退场了。那么,今天就这样。Saber、Claymore,我期待着与你们痛快一战!”
目送Rider驾车载着韦伯离开,Saber转身面向剑尖垂落的罗琦。虽然同身后银发红瞳的爱丽斯菲尔一般,都是五官精致的女性,但Saber凛然不可动摇的英姿让她的美丽介于男女之间。
月光中的Saber有种难以言喻的圣洁和孤高。她单单站在那里,就让人有种向她忏悔倾吐心中愿望的冲动。
正是这名身材纤细、姿态凛然的少女,扛起了大不列颠的重担。
“我……”
“让我来说吧。”黛茜斯德自两个集装箱的空隙之间走来,她的目光在Saber和爱丽丝菲尔身上打转,意味深长的说道:“我想要见到卫宫切嗣,Saber的Master。请您务必让我见到他。”
双手捧在胸口前的爱丽斯菲尔指尖轻颤。黛茜斯德停顿暧昧的语调,好似看透了她和卫宫切嗣演的戏。
她强行镇定的回视黛茜斯德,隐了焦急的余光不断瞥向Saber无法使力的左手。心底重复了三遍“要相信切嗣”,爱丽斯菲尔大无畏的看向黛茜斯德和罗琦,语调轻柔却无法动摇的陈述道:“切嗣他,没有来哦。”
“是没有来冬木?还是在附近哪里抬着枪瞄准我?”黛茜斯德四周环顾,冲爱因兹贝伦家的人造人举起双臂。宽大袖子顺着手腕滑落,她光洁的手臂没有殷红的令咒刻印:“我是来,商量与爱因兹贝伦家联盟的。”
“你信誉不佳。”溶于黑暗的久宇舞弥面无表情的走出来,她好似橱柜里精致的1:1的仿真人偶,端在怀里的枪指向黛茜斯德的鼻尖,无平仄诵读道:“黛茜斯德,女,猎人。曾侍奉于时计塔不得势的贵族世家,后获得其魔术回路的传承资格。”
“半年后,贵族世家因不知名原因灭族,辗转加入阿特拉斯院。猎人时期,人称坟墓前的少女。”久宇舞弥戒备的瞥了眼罗琦,道:“你要做什么?”
“我说,我来和你们联盟。”
久宇舞弥神色不动的盯着瞄准镜。实际上数十米的距离以她的技术本不该借助瞄准镜,但被称为“死者”或“坟墓前的少女”的曾经同行,不是她可以小看的对手。
“不信吗。还是担心Assassin的监听。如果因此的话,请放心。我的同伴已经去和Assassin打招呼了。”黛茜斯德侧头笑道:“我可以把Assassin,甚至Lancer、Archer的情况都告诉你。”
久宇舞弥的无线电耳机里传出卫宫切嗣深沉的声音。沉默半晌,她认真的回应了卫宫切嗣的命令,冲黛茜斯德道:“我要先把夫人送到根据地。”
“不知道我是否有这个荣幸?”
久宇舞弥和无法灵体化的Saber,护送着爱丽斯菲尔奔驰在山道间。罗琦和古乾一近一远两个人现于明处,以六十迈的速度跟着前面的轿车。幸亏ZEAL机车被改装过,否则还追不上山道间驰骋的轿车。
忽隐忽现的灯光在九转十八弯的山道间闪现,恍若幽灵的双眼。紧追轿车的罗琦不得不频频拧油门,好几次过弯,机车同地面呈现的角度都不足三十度,她的膝盖甚至能蹭到地面。机车尾巴的刹车灯因为极快的速度,划出一道道红色的彗尾。
罗琦背后的古乾紧紧抱住她的腰,显然被爱丽斯菲尔的驾驶速度惊到了。
司狼和黛茜斯德两个亦是一近战一远程,他们落在后面。明知道唯有到了爱因兹贝伦家的根据地,卫宫切嗣才会正式见她,黛茜斯德还没有放弃先一步取得卫宫切嗣信任的想法。
“见到卫宫切嗣之后,你应该告诉我……”
古乾顺着风的方向伏在罗琦背后,他带着犹豫的声音被狂风吹得濒临破碎。震动的声带却让是让罗琦明白了他的意思。
滋啦——
轿车急促的刹车声,在山间久久回荡。罗琦神色一凝,机车的速度不减反增,甩尾横在了摇晃打摆堪堪停住的轿车之前。
挡在路口的男人是个身穿施法者的蓝色古旧长袍,五官古怪夸张的男人。他乱糟糟的黑发背在脑后,与Lancer油光发亮的黑发不同,枯萎而昏黄。男人的皮肤带着不似生人般的灰暗,死鱼眼珠看向满身甲胄的Saber,却爆发出难以言喻的光华。
“Saber?”罗琦站到了Saber身旁,看着距离不足四五米远的Caster身前,剑气的痕迹。
“他似乎把我认成其他的人了。”总是凌然不可侵犯的Saber,首次露出了厌恶的表情,她愤怒的冲跪在她身前的Caster吼道:“来吧,站起来。骑士不能对跪着的人出手。如果你也是Servant的话就收起你的诡辩,依靠堂堂正正的战斗来夺取圣杯吧。就让我Saber来做你的第一个对手。①”
“贞德,哦,我可怜的贞德。”疯狂到极致的Caster突兀的冷静下来,他以不复扭曲之色的面容阴沉的看着罗琦:“贞德,您的内心还封闭着吗。那就非常抱歉了,我会对您进行治疗。即使你的护卫在您身边,也起不到任何作用。我会让您知道,唯有我一个人值得您的信任和亲睐。”
与之前的疯狂和滑稽不同,跪倒在Saber面前对着圣女贞德虔诚行礼的他,散发着一股难以匹敌的上位者气势。
那种哪怕鲜血染红土地,也要达成目的的气势,让Saber暴怒的红起了眼睛,冷声道:“闲话少说!拿起剑来堂堂正正地战斗!①”
Caster却一直凝视着Saber的容颜,化作了灵体。
Caster离开后,爱丽斯菲尔长长吁气,靠在车头的机箱盖上。罗琦走到接触了甲胄的Saber身边,莫名其妙的扶额道:“Caster似乎把我当做贞德的护卫了。敌意,出乎意料的大。”
爱丽丝菲尔长长的叹了口气:“这样不明不白的对话,对于你们也够累的。只要知道他对于贞德有超出常人的执念,并且把Saber当做了贞德……”
拿着弓四处观察的古乾走了过来,冲罗琦点了点头。
真是阴魂不散的Assassin。
要不是为了让Master共享到他所见所闻,特地解除灵体化这点,古乾还未必能发现能够隐藏气息的Assassin。是时候把寻求教会保护的言峰绮礼弄出来了,让所有人知道Assassin还一如既往的活着。
很快,一行人驶入了爱因兹贝伦之森,爱因兹贝伦家在日本的根据地。隐藏未被激活的宏大魔术工坊安静的伫立在森林中,为了便于魔术的施展而舍弃了采光布局的城堡,显得有些阴森。
FZ半位面的魔术不能再开放的房间布置。
在爱丽斯菲尔进入之后,一身漆黑的卫宫切嗣也大步走了进来。在他之后,黛茜斯德和司狼也走了进来。
看来在罗琦不在的时候,他们最初的交流已经完成。
路过罗琦身边时,司狼俏皮的冲罗琦眨了眨右眼,作出稍后再说的口型。
爱丽斯菲尔因为要布置结界而暂时离开,Saber遵从卫宫切嗣的命令去保护她,按照不住内心的古乾找了个借口走了出去。剩下的几个人,或坐或靠的汇聚在这个房间内。
罗琦看了眼面色冷淡的司狼,站起身打开了门,离开了气氛凝重的地方。她能猜到,基于卫宫切嗣和黛茜斯德的性格,谈话的内容不适合正直的Saber聆听,卫宫切嗣才先一步让Saber离开。
具体的内容,有司狼能够知道足够了。反正罗琦没有打算完全按照黛茜斯德的计划行事。正是因为察觉到这一点,黛茜斯德也没有挽留她。
伫立在窗口,沐浴着月光。罗琦慢慢回忆着一天的战斗。
一天内,除了Assassin的所有Servant,她都见了个遍。除此之外,还与Lancer、Berserker进行了交手。
Berserker、兰斯洛特内心最美好的回忆,带给他的痛苦足以让他嚎叫着退场。恐怕曾经身为骑士的他,最美好的回忆是那段圆桌生涯吧?
罗琦毫无形象的趴在窗台旁,一天高强度的运动,让她的肌肉微微发酸。
“Claymore?”
能如此称呼罗琦的唯有Saber。本该陪伴着爱丽丝菲尔的Saber伫立于月光照耀不到的阴影中,侧头好奇的打量罗琦本身。
“叫我罗琦吧。”罗琦翻身背倚窗台,面向缓步走来的Saber:“我没有隐藏真名的必要,他们都是直呼我的名讳。”
“我能感觉到,你们既不是英灵,也不属于魔术师。圣杯没有承认你们参赛的资格,你们的存在甚至不被世界承认。”西装革履,带有中性美少年光辉的Saber望向罗琦:“能告诉我,你们为何参加这场战争?”
“和你家Master正谈着的那个。”罗琦的眼神晦暗了片刻,随即扬起无所谓的笑容:“是个妹控,她要救妹妹,所以和卫宫切嗣一拍即合。你呢?”
Saber叹了口气,靠在了罗琦身边:“为了改变历史。”
身为大不列颠的王,她追求圣杯的原因竟然是改变她存在的年代。这种愿望等于否定了阿尔托莉雅.潘德拉贡的一切。
罗琦不好评论Saber的愿望。Saber身为骑士王,或许真正创立了个梦幻的年代,导致她如此纯白和天真。她甚至没有提到,圣杯只能完成一个人的愿望,而她的Master卫宫切嗣和她本身的愿望……绝对不可能是一个。
“没有不被颠覆的王朝。”罗琦摁住想要起身反驳的Saber:“但是你的愿望别人没有权利否定。我去找我的同伴了,Saber。”
“嗯。”
月光中,那个少女的姿容,仿佛镀上神光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