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茜!斯!德!——!”
“不要!”
重伤的司狼僵尸般的挣扎到黛茜斯德身旁。已经按下引爆按钮的黛茜斯德,面容平静的束手而立。听着远处的爆炸声,司狼面色灰败至极。和司狼同时开口阻止的古乾,颓然的瘫靠在电线杆上。
司狼强撑着口气,扯住黛茜斯德的领口。他不复平日对于女性温柔宽容的态度,咬得牙龈出血:“为什么引爆?为什么引爆!?”
“我们现在的状态,连两只寄生兽都没办法对付。”看向古乾和司狼,黛茜斯德机械解释道:“没有罗琦的阻挡,有遗漏的寄生兽袭击我们,结局只会更糟。……况且,罗琦觉醒后也会循着血腥味,吃掉距离最近的我们的内脏,做体力的补充。”
司狼用尽全身气力一拳打向黛茜斯德的嘴。咬破舌头溢出血渍,黛茜斯德擦掉肿起侧脸的血印,冷笑道:“最小的牺牲换去最大的利益,理智的人都会这么做。你改变不了事实。”
“那你为什么要和我们解释?心虚?愧疚?怕被古乾厌恶你?”司狼几度握紧拳,嘲弄的口吻逐渐变冷:“之所以队长是罗琦不是你,因为至少她从不曾放弃希望。别说还未到达绝境,我们还能战斗。就算……就算真正到了绝境,你连向X妥协成为半位面意识都会做吧……”
黛茜斯德冰冷的手背抵住火辣辣的伤口,淡淡道:“如果能换得我想要的结果,我会去做。”
『寄生兽世界主线任务一:消灭五十只寄生兽,完成。』
司狼沉默片刻,决绝道:“罗琦如果出事,这个队伍也没存在的必要了。我不想成为你的牺牲品。不是想到理由,就能得到别人谅解的。”
“随你,我不需要对你的生和死负责。”
“黛西,司狼。现在不是吵架的时候。”
感觉到X的吸引力,却没有在瞬间回到滞留空间,古乾立刻道:“趁现在,找到罗琦。……至少,找回她的尸身和武器。”
三个人赶到的时候,提尔正抱着罗琦的大剑,笑容艰难道:“嗨,你们好……”
他身体下方的街道,正逐渐被虚无的黑色吞噬。
—X—
雷区被引爆的时候,摁住拼命挣扎的张毅,罗琦的思维和身体脱节了。身体刹那的时间,思维仿佛过了百十年。
这是罗琦第二次面临死亡,灵魂已经有脱离身体的趋势。不可能有第二个导师为她施展禁术,让她的灵魂得以保存。死亡后,人类的灵魂会按照强度逐步被世界意识侵蚀、同化。施法者能坚持的久些,但也免不了意识消散的结局。
能够成为鬼,需要天时、地利、人和。
X不可能给编号者成为鬼的机会。
上次临死前罗琦想了很多,为何恋人未满的挚友会因为导师留下的魔法塔杀死她,为何她喜欢上的人不是青梅竹马。
如今,意识清明的她,却什么回忆都没有想起。
被罗琦按住的张毅年轻脸庞的疯狂、怨毒、愤恨,逐渐被极度的惊恐取代。他张大嘴巴,嘴型像是在说“不想死”。震耳欲聋的爆炸声掩盖住张毅的咆哮,人的身躯肉眼可见的萎缩、焦黑、腐朽,张毅生命的最后一刻也不忘奋力的挣扎。
想要活下去的意志,他不比任何人差。
尊重生命,这是生物基础的本能。
噗。强烈的求生欲让罗琦体内的妖魔意识彻底觉醒,罗琦脊背的骨骼割破了皮肤,化为盾牌挡住肆虐的火舌和高温。
为自己施加了一个防护术法,罗琦留在右臂手环的防御术法闪闪发亮,显然已经在强烈的威胁下被启动了。
尽了自己最大的努力,做完一切,罗琦把自己缩成团,默默忍受着高温和爆破的侵蚀。
不知道过了多久,也许是刹那,也许是百年,罗琦“看到”了张毅的灵魂。
他双手臂的两个寄生兽,米奇和黑戴丽挣扎着试图钻入他的躯体。两个寄生兽透明的灵魂钻入了张毅稍微大一圈的灵魂。连接着焦黑肉.体的部分,即使被火烧得更加透明,也没有放开。
强烈的求生意识,使张毅和寄生兽米奇、黑戴丽组成了怪异的灵魂形状。他像是有三个脸的人类,一哭一笑一木然。
强烈的精神风暴以三面的灵魂为中心,席卷着周遭。代表米奇的脸对着罗琦微笑,精神的触.须把罗琦脆弱的灵魂裹了起来。
寄生兽米奇在回报。
融合进张毅灵魂,三位一体形成新个体的它,回报着最初降临寄生兽半位面,罗琦给予它的尊重和善意。
被乌云笼罩的天空裂开形状好似眼睛的风口,张毅周围的雨水更加细密急促。风口透出温暖的阳光,照耀着张毅和罗琦叠在一起的躯体。三位一体的灵魂,在阳光中闪闪发亮。代表寄生兽半位面世界伟力的意识,相继灌入张毅的灵魂。
『不想死不想死不想死不想死……』
『不能放过你们不能放过你们不能放过你们……』
张毅的意识包裹住编号者们,对抗着收回编号者们的X的意识。
以张毅为中心,世界坍塌了。
X的意识转而护住了编号者们的躯体和灵魂。以张毅为世界中心,寄生兽们化作了灰尘随风飘散,风飘过的地方街道、楼房、人类、天空……万事万物都转化成最深的墨黑。张毅三位一体的灵魂宛如宇宙黑洞,把世界吸收了。
唯有编号者们,还漂浮在漆黑虚空之中。
漆黑虚空的中心,张毅灵魂附着的焦黑肉.体,宛如心脏般的砰砰跳动。心脏的跳动声传达到虚空的每个角落,张毅的肉.体脱去焦黑的外壳,四散成最细微的颗粒。颗粒组成圆球的形状,随着每次心跳,漆黑虚空不断融合到张毅身躯微粒组成的【点】。
点随着心跳逐渐放大。空洞的虚空渐渐减少,取而代之的是衍化中的地球。
一眼万年。
刹那间,地球走过了陨石期、侏罗纪、冰河期。猿人被海洋冲上岸,第一个猿人学会使用石器,繁衍的猿人进入封建时代,封建时代转化成资本共产时代……然后有一天,寄生兽的孢子凭空出现在大气层中。
眨了下眼,漫天的孢子不见了。地球毫无声息,海洋里的万物仍旧在安静的孕育中。人类、甚至生命都还不曾出现……
张毅和两个寄生兽组成的灵魂像是被灼烧般的发出惨叫,随着地球时光的倒退,它的面容越发安然。直至最后,有着张毅外表的新意识满是慈爱的看着成型中的地球、成型中的寄生兽半位面,露出由衷的欣慰笑靥。
转身看了眼被束缚住的编号者们,它一头栽入了孕育里的地球。
护住编号者们的意识发出了强烈的拉扯力。头脑一阵昏沉之后,编号者们发现,他们已经回到了X滞留空间。
越前五月惊恐的缩成一团,马拉神经质的抬着枪胡乱指着。
苏伦满脸泪痕,一身污血。
资深编号者古乾、司狼、黛茜斯德人人带伤。
司狼紧握的大剑剑脊有着血染的手印。粘满尘土的血渍,属于那个能够放心把后背交付出去的2nd特种兵,提尔。
废弃五层楼的角落,一节毫无生命力的焦黑躯体,孤零零的扔在那里。
“X,快点治疗!治疗全体!”
焦黑的躯体褪去那层壳,在X的照耀中重新恢复成女性修长凹凸的身躯。罗琦的银色瞳孔已不再纯粹,遍布着身为人类时的烟青色。被X恢复成人类形态的她,心脏跳动着。却像是失去灵魂般的空洞看向前方,嘴里重复着三个音节。
“活下去……”
那双眼睛里,没有半分.身为人类的清明、智慧,和生存的意志。
—X—
当编号者们还未回到滞留空间,强撑着一口气的提尔,心脏跳动的力度越发微弱。提尔身体里潜藏的Jenova嗅到了味道,逐步的苏醒。
提尔的肩胛延展出白色的单翅羽翼。失血过多濒死的他衍变成类似Jenova的介于虚实之间的半意识体,在罗琦的背后重重的推了一把。
羽翼覆盖住罗琦的灵魂,提尔洁白的羽翼扩散开,维护住罗琦躯体仅存的生机。
“我叫做,Tyr。”
“怎么可以只让Zack独自成为英雄。英雄意味着担负活着的人的责任,不是……死去的人能够办到的事。你的背影,让我想起了Zack。”
“我是个小人物。想要守护友情和爱情,以拥有自己的圈子为梦想的……小人物。”
“反正要死了,总该做点有意义的事。”
“Tyr……帮Tyr,向他问好……有机会……”
“永别了,英雄。要活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谁想看深渊之死三两事?
作为第一个被炸弹轰飞的觉醒者,距深渊之态临门一脚的罗琦,你弱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