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麒六太盘腿坐上窗台,阳光为他镀上了朦胧的神光。金发少年的眼眸同濒死的峯麟不同,呈现出一种岁月沉淀形成的通透深紫。
“喂,说你的事吧。”延麒六太手肘支撑在大腿,托着右腮怠惰拉着长音:“你的味道和黄海的妖魔差不多……老巢待腻味了,变成人形出来找快乐啰?”
司狼“噗”地笑出声。
“你也不怎么样啦。”延麒六太睨视司狼一眼,没干劲的叹道:“要不是黄海被称为‘人妖’的妖魔多多少少有类似野兽的肢体,我还以为你是照着尚隆那家伙的脸,变出人脸的人妖。”这次轮到罗琦忍俊不禁了。
延麒六太是胎果,从小被卷入战乱中的倭国,为亲生父母丢弃后被他的女怪找回。他的性格不像寻常生长在蓬山的麒麟那般内向,行为举止亦没有刻意强调过礼节。哪怕被当做人形妖魔对待,交谈间亦尽是随意。
六太拉下遮掩头发的深蓝头巾,道:“热死了。喂,你的头发该不会是妖魔的形态吧。”遮掩的比他还严实。
罗琦好笑的扯掉了围巾。
六太略微睁大双眸,盘腿坐直身体:“啥?这啥?”
“如你所见。”
惊讶过后,六太又弓着背坐回去。如同所有十二三岁通宵之后的少年,无精打采道:“我说你啊,要不就是太崇拜麒麟了,要不就是太憎恨麒麟了。要是前者,我给个机会让你做使令如何?你叫什么?”
“罗琦。我的名字是罗琦,旁边的是司狼。”
只要告诉麒麟自身的名字,就会成为被麒麟役使的使令。这条准则在罗琦身上可不管用,她并非真正的黄海妖魔。
司狼倚靠着罗琦身边的椅背,啧啧有声的笑道:“她金色的发色,可以说是天生的。怎样,看到除了麒麟之外的金发。有没有激发同伴爱?”
“说是同伴爱,其他的麒麟我又都认识……”六太叹气,跳下窗台拢起袖口道:“之前倒是听说过有金发的女人出现在庆国金波宫,没想到真的存在不是麒麟的金发生物。啊啊,这样也好。天帝多创造一些这种生物,我偷偷溜走就不用总包着头巾了。”
融合进妖魔血肉,由黑改变为金的发色,也能算天生吗。
听着司狼信口雌黄的调戏六太,罗琦默默在“司狼和尚隆五百年前是一家”的可能性后面画了个正字。
“转回最初的话题,你们来雁国做什么?”
“为了庆的王。”
“庆的王?你是说那个上任景王妹妹的伪王?”六太皱眉,口吻不爽道:“雁国没有任何插手他国内政的打算,如果说是伪王的请求,不用去关弓山玄瑛宫了。我在这里代表雁国全体郑重拒绝。”
“不要那么绝情嘛。”体悟出六太拒绝里的试探,司狼勾起一抹狡猾的笑:“我们要迎接的女人,是被景麒选出的真正的景王。”
“……不会是尚隆那家伙带回来的疑似妻子备选的女人吧?!”
“很可惜,延台辅中意的延王妻子人选,正是庆国的下任景王。”
“我还以为尚隆那家伙终于……”延麒不知第几次叹气。他对罗琦和司狼挥了挥手,道歉道:“别那么严肃,我对景王没有任何不利的想法。走吧,我带你们去那边。我想那家伙也应该给你们的景王科普完毕了……关于成为王的事。”
“科普?”
“景麒突然以野兽的形态出现在伪王身边,我就一直在奇怪。这样差不多能解释的通了,有人帮助伪王捕捉了景麒。”边向前走,延麒六太边回过身解释道:“那之后我一直在找真正景王的下落。看景王的神态,景麒没机会给她讲关于王的许多事吧?”
罗琦点头道:“她也是刚得知她是景王。”
尚隆对面整座的阳子和乐俊,闻言回过头来,吃惊的看向罗琦和六太。本来是听到“景王”两字反射性回头的他们,思维有些发僵。特别是阳子,罗琦劈砍妖魔的英姿依稀在她脑海里回荡。
尚隆端起酒杯的动作顿了顿,神色不变道:“年少的那位是我国台辅六太。六太,这位是景王。”六太向阳子打了个招呼,坐上尚隆背后的窗台。观察着罗琦和司狼的尚隆拍手赞道:“这两位就是庆国沃矢信里,保护景王的两位吧。”
“保护?”阳子和乐俊看了过去。
“听说庆出现了非麒麟之外的金发女性。”尚隆抚着酒樽的边缘,为景王阳子解释道:“今天之前,我一直认为是为了打击伪王的谣传。”
罗琦和司狼冲着尚隆、阳子礼貌的躬了躬身。由罗琦上前一步,解释道:“景麒离开后,沃矢请求我和司狼沿途保护景麒的安全。景麒迎回下任景王后,因为庆国的内乱我们同沃矢失去了联系,所以一直暗中守护者下任景王。”
这是和古乾商量好的说辞。
“就是这样。庆国的情况我刚才大体为景王讲过了。”罗琦讲得和古乾给延王尚隆信里的内容相同,他严肃道:“现在的问题是……谁在背后支持庆的伪王钱财和物资?”
“是塙王。追杀景王的使令,景麒的角被封印,兽形的景麒被送给舒荣,都是源自塙王的命令。”
“真愚蠢!让麒麟为他做这种事。”
听过庆国现状、前任景王舒觉、成为王的责任这几件事。深切认为她背负不起一个国家的阳子,头痛的揉着太阳穴:“……请给我一点时间。”
她需要一个安静的空间,去好好考虑一切。
“并不是强迫你。”尚隆叹气道:“为了安全,暂时先住到玄瑛宫吧。”
剩下步行要月余的路程,有了骑兽大半天就解决了。住入玄瑛宫招待客人的殿宇时,天色已发暗。支撑着云海的关弓山自山顶的角度看,是一道被云海遮得朦胧的玄色长龙。陆地的灯火投影到云海中,星星点点和天空的星河辉映。
有种,国土乃下界凡尘过眼云烟,唯有关弓山顶方是天庭乐土。
身处客房的阳子怔愣的眺望远处翻腾的云海。
她并非珍惜生命而不愿意成为景王。选不到王的麒麟活不过三十岁,景麒已经二十八.九岁了。麒麟死了,王会在一年内死去。
夜半三更,阳子敲响了罗琦的房门。
向来浅眠的罗琦披着外套,打开了房门。阳子的目光扫过地板散乱的铠甲,倚在床边的大剑,落到只穿着单衣的罗琦身上。
她双手合一,诚恳道:“能拜托你,和我说一会话吗?”
罗琦从门口让开。
手持水禺刀,换成一身女式长裙的阳子,和罗琦并排坐到了床边。她垂头凝视水禺刀镶金的剑鞘,道:“庆国,是什么样的国家?”
缺乏安全感的人才随时随地随身携带兵刃。罗琦余光扫过水禺刀,道:“我不是庆国的人。性质类似没有国籍的朱氏,还要听吗?”
“要听。我想要知道别人眼里的庆国。”
“如同瘦死骆驼的国家,它的骨架还在。你不想成为景王?”
“我知道自己的程度,我并不是那么了不起的人。我偷窃过、恐吓过,为了活下去我是认真的。我甚至怀疑过乐俊,想要杀死他灭口。我这样的人……”
“我不觉得有什么不对。”罗琦学着司狼把手掌覆盖住阳子的头顶,叹道:“能够采纳别人的意见,还能有自己的决断。这样的人已经可以成为王了。不想死没有什么可笑的。你不是已经学会信任他人了?一路上,我和司狼都在看着。”
“我不是因为想要听到劝导而询问这种事。”阳子拉过头顶的手掌,双手环握放向大腿,垂头道:“我这种人即使被麒麟选中,也不会改变。”
“已经变得很多了,从不愁吃穿的高中生成为称职的战士。”沉默许久,罗琦问道:“即使不成为王,一年左右就要死去,也不愿意接受吗?”
“我知道。但是我不想只为了救自己的命,去下这个决断。我对它并不是那么执着。”阳子扶着膝盖站起身,微笑道:“请你留步。我会更加谨慎的考虑的。”
和罗琦道别,阳子开门走了出去。
罗琦摸了摸床边大剑的手柄,侧头望向可以看见云海和星空的窗。
第三天,阳子以景王的身份向延王尚隆借出雁国禁军,讨伐庆的伪王舒荣。
为了使被舒荣囚禁的景台辅恢复自由。
同日,前达王禁军将军古乾古沃矢成功策反各州州侯,宣布效忠伪王的各州州侯纷纷独立。为了奇袭的迅捷性,雁州国延王应下任景王的请求,借出了雁国王师——禁军。
奇袭获得了成功。
骑在吉量背后的罗琦第一次错身就夺去了对方首领的头颅。
最先支持伪王舒荣的征州州侯温生战死,伪王舒荣一路且战且退逃到了金波宫内。雁国的王师一路势如破竹,打到了金波宫门口。
解救出被囚禁在征州的景麒,阳子追逐着败军伪王舒荣的踪迹,第一次踏入了庆国的王宫,金波宫。浑身是血的罗琦跟在景王阳子和延王尚隆身后,旁边的司狼正在拧着袍袖的血水——他的野战刀太短了,杀死敌人的血总淋了他满身。雁国的王师守住了金波宫的入口,投降的庆*队跪满了金波宫外的广场。
罗琦抬头盯着御座的女人。她劝前任景王舒觉时,和她擦身而过的女人。
与其形容舒荣在坐,不如说她在抱着御座。
身披甲胄的阳子握紧水禺刀的柄,轻声道:“请让我和伪王说两句话。”
“请您一切小心,景王陛下。”善于领会他人意愿的司狼率先后退,他向阳子的方向一躬身,阔步走出了正殿。
随后,罗琦、尚隆、雁国的军士们,相继走了出去。
没有人知道那天景王阳子和伪王舒荣谈话的内容。再次有人进去时,被水禺刀贯穿的舒荣早已气绝多时,满身鲜血的景王阳子抱着水禺刀,坐在象征庆国最尊贵地位的御座上。
“……”
『支线任务二:迎回海客中岛阳子完成。开启支线任务三、开启支线任务四。』
『支线任务三:平复赤乐二年叛乱,清除靖共.党羽,完成奖励点数3000,失败无惩罚。』
『支线任务四:修复水禺刀死去的鞘,完成奖励点数2000,回归X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