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k,听我说Ok,不要激动。深呼吸,Ok,就这样深呼吸。慢慢平静下来……”
“听我说好姑娘,你不会喜欢觉醒后的新样子的。”
“那不是一个好礼物。平静不下来,就让No.10行动吧,工具坏了再做新的就好。”
身穿黑色隔绝气味的制服,面容看似温柔,实际带着轻蔑诡笑的男人们,安抚笼子中央,宛如野兽般四肢着地的女孩。金色眼眸的女孩锋利的犬齿刺破了嘴唇,她不安躁动的在笼子里来回走来走去,向所有靠近的人发出竭力的嘶叫。
黑衣人逐渐失去了耐心,扛着制式大剑的No.10斩杀魔术,组织对付战士的秘密武器——贝璐丹迪走了进来。
然后,面容骄傲冷漠的No.10把野兽化少女的头颅砍了下来,一脚踢开。那个带着不可置信目光滚动的头颅,变成了贝璐丹迪的战士引导者罗亚路的面容,又变成了贝璐丹迪训练生时代的室友伊妮莉。
黑暗中,银眼的斩杀者兀然睁开了双眸!
“梦吗。”罗琦睁开眼,望向头顶被层叠树叶遮蔽、蒙蒙亮的天空:“处于组织高压下的工具时期,梦见杀死的人变成恩人和旧友。真是有够糟糕的梦境,预示大凶。”
“你也会相信毫无逻辑的梦境?”黛茜斯德扯扯腹部的绷带,噼里啪啦检测着野外布置的所有电子设备的伪装:“据计算,32分钟后酷拉皮卡会按照你的引导抵达。妮卡和旅团不可预知,你确定他们会来?”
“梦境有时候会告诉你比眼睛看到更真实的东西。黛西。”把玩箍住手臂的白金色臂环,罗琦记起大剑时送她秘银双子挂饰的男孩,心情上扬。她抚摸冰冷大剑的脊背,犹豫、不安、躁动等等情绪被她剔除,只剩下作为战士的冷静:“有可能经历Claymore世界,并且我不在的话,帮我问候几个人怎样?”
“你自己的事情还是自己解决比较好。”黛茜斯德又加了一句:“很重要的人吗?”
“犹如妮卡眼里的旅团,犹如她费尽心思要致我们和酷拉皮卡死地一般的……”罗琦面带纯粹的笑靥,仿佛在说亲密好友的茶会邀约:“重要。”
“真是个糟糕的消息。”黛茜斯德神色不动的回应道。
三十分钟后。
“Commander,来了。C4-163区。”
伪装成石头的监控镜头角度出现了一双脚,附近伪装成鸟窝的镜头里出现了俯视酷拉皮卡的画面。身穿民族服饰的金发男孩,低着头,刘海遮住了他应该是海蓝色的眼睛。他每一步走得很小心,冷静且警醒。
“喵呜——”妖魔意识分化的黑猫轻轻的嘶叫,自树梢跳到了罗琦的肩膀。除去主观的厌恶心情,妖魔意识的模样还是挺可爱的,罗琦挠了挠它的下巴。黑猫尾巴尖卷动她的手指,讨好的咕噜噜低沉哼叫。
“想要更多的血吗。”罗琦问道,黑猫愉悦的甩了甩尾巴。
“C4-155念点消失,156、157消失,159消失。目标行动速度很快。”伪装成各类小虫子的电子生物,依次失去了信号。设定成扑向念力与热源的它们,成了最好的监控设施。六七分钟后,黛茜斯德又道:“C2-71念点消失。监控设备捕捉不到任何人形身影。C4-196捕捉到了一道黑影,跟在酷拉皮卡身后。”
“妮卡来了。”罗琦起身,最后检查了一遍装备。紧身的皮衣皮裤表面油滑,皮靴的抓地能力良好,背后大剑的卡扣不紧不松,大腿内侧皮带绑住的野战刀很容易拿出来。罗琦说道:“黛西,你不用出去。找到侠客的位置,并把酷拉皮卡和他背后的人引过去就好。”
“C2-102,有人影高速移动。”黛茜斯德默默点头,道:“按照能量反应分析,十成可能是……古乾。”
“了解,我去会会老朋友。”罗琦绽出无机质的笑容:“黛西,拜托了。别让其他人打扰我们。”
“对于机械一道,我还是很有自信的。不会丢调整人的脸的。”
罗琦把肩头的黑猫放到黛茜斯德身边,点了点黑猫的鼻头:“我会带血肉回来给你的。别捣乱。”黑猫甩了甩尾巴,舔舐前爪。
高速奔跑在树林间,耳钉里的信号指示灯闪烁,指引罗琦前进的方向。风拉直了她的发尾,空气里淡淡的潮湿汇聚成水滴,撞在高速运动的罗琦身上碎成水分子。像回到了作为战士的时光,妖气感知扩散到最大,找寻丛林间的异样。
像作为战士存在的那样,找出目标杀死目标。
失去人性只剩下食欲的觉醒者狡猾的躲避与偷袭,战士存在的唯一目的就是……杀了它,或者被它杀了。
“嗖。”一支羽箭贴着罗琦的脖颈划过,消失在丛林里。
浑身披挂着树叶做的伪装,古乾面无表情的扯住身边的藤蔓,翻身消失在森林中。罗琦搂住身旁水桶粗细的树干,三百度急转,向古乾消失的方向追去。
“嗖嗖。”两道羽箭贴着罗琦的腹部和大腿划过,弯曲成内T字形的她一拍附近的树干,借反震力再度改变了方向。古乾的箭支带着灵力的净化味道,罗琦体内的妖气见到了天敌般的翻涌着。妖力感知不受古乾干扰的不断扩大,耳垂银色耳钉正中的信号灯“滴滴滴滴”的极速闪动。
不依靠眼耳鼻,只靠直觉。这个森林最违和的地方,就是妮卡藏身的地方。在森林里和古乾战斗不是最后的目标,这场战斗属于她和妮卡。
“嗖嗖,嗖嗖。”
四支羽箭封死了罗琦前方所有躲避的角度,羽箭划破挡路的树叶与枝干,不断变换着角度。肉眼看见树枝碎裂了,过了半秒才听到箭支破空的声音。罗琦半转身让开第一支羽箭,接躬身的姿势拔出背后的大剑。大剑在身前划了个圈,第二、第三支羽箭被斩成两段。
第四支羽箭已贴近了罗琦的眉心,她向后仰躺一个铁板桥,以插/入泥土大剑作为第三支点,三百六十度凌空翻身。
袭击失败,古乾眼底没有半丝挫败。他咬住一根箭矢,拉开的弓弦一次性搭上了三支。罗琦余光扫过刚才箭支袭击的方向,她原地后跳,借助长歪了的树干跳入上层的枝叶中。不断变换奔跑路线的她,向感知到妮卡的方向奔去。
古乾当即收起三根箭矢,以直线追赶快速前进的罗琦。
一追一赶,两人相继窜出森林,来到一小片森林里的空地。许是过去伐木场的所在,或者有野猪拱翻了周遭的树木,处于森林之中的空地除了草地只有一块块各异的石头。空地正中的天然石质平台,身穿洁白连衣裙的妮卡,正在几个男人的簇拥下,沐浴阳光。
慢罗琦一步窜出树林的古乾跃到妮卡脚下,恭敬的单膝下跪。
拱卫妮卡的五个男人有的长相凶恶,有的尚未成年,有的身穿西装。唯一的共同点,是他们全部具有念力。守卫妮卡背后的少年,是个身穿和服手持武士刀的大男孩,处于妮卡阴影中的他抬起头,青涩矜持的向罗琦点头。
近藤和颜。
坐在被阳光烘烤的温暖的石头顶端,妮卡以脚趾勾起古乾的下巴。古乾顺从的抬起头,平日略有洁癖的少年没有半丝嫌恶。妮卡咯咯笑出声:“好久不见呀,罗琦队长。你看,你的队员现在有两个人听我的了。”
那个眼神清澈到空茫的少年,不是有些斤斤计较,总爱摆出孤高面冷的别扭少年。罗琦平静的看着妮卡做出挑衅她的动作,问道:“特地来找我争夺队长吗?让给你好了。”
“我可不想要这种无聊的队伍。”妮卡轻笑,脚趾一下下勾动古乾的下巴:“我的队伍是旅团呢,有很可靠的团员,不会背叛的那种。羡慕吗?”
罗琦垂下眼睑,睫毛遮盖了视野里古乾那张面无表情的脸。她平静道:“迄今为止,你做的就是为了和我闲话家常?”
“窝金给你们杀死了。”妮卡有些悲伤的道:“我们都不用被抹杀了,只要确保奇牙和小杰活着,我们可以一直活在这个世界。……为什么要战斗呢?和平相处不好吗?我可以和你们一起保护奇牙和小杰的安全。”
“蚂蚁篇发生了什么,知道剧情的人都知道。你说不定连自保的能力都没有。”罗琦漠然道:“你能释放古乾的思维?你敢吗?”
“为什么不呢,只要你答应不再找我的麻烦。”
“作为蜘蛛的脑,你会相信苍白的口头约定?想要的东西抢过来,威胁生命的极力消除。”罗琦勾起一丝笑容,从容问道:“你确定古乾知道你给他的侮辱,会听我们的劝解,放过你吗?与其被奴役,不如死掉比较干净。对吧,古乾。”
古乾少年古井无波的眸子泛起一丝波澜。
“罗琦队长,蛮有应变之才嘛。”妮卡拍拍手,鼓掌称赞道:“嗯,一开始我就不打算放过所有人。但罗琦队长,我很害怕你,所以不想和你战斗……我杀掉威胁我的编号者,我们相安无事不好吗?”
“X为何发布杀掉你的任务。你亦是醒得最早的那批编号者。”罗琦不为所动,油盐不进的笑道:“你知道,除了我们还有其他的小队存在。你害怕其他的小队有比我们更强的人,目的依旧是杀掉你。但,是为了什么,让你冒着被不断袭击的风险,执意要留在猎人世界?妮卡……不,张静。”
妮卡撩了撩长发,笑容多了点不知名的成分:“你这种人,不会懂的。只有在这里,我才真真正正的活着。那些经历……我都不想要。你看,X给我们这种人留下了漏洞不是吗,我们可以长长久久的生活在这里,不用再拼命和承受风险。”
“……”
妮卡有些费解的问道:“为什么呢?罗琦队长。你一心一意要把我们带到死境。以你的智商,不难看出来这条生路吧?难道你被X收买了?还是根本就是X虚拟成的‘引导者’?为什么呢?”
“漏洞?生路?”罗琦银色的眼眸里溢出嘲讽的意味,她想起了通力王世界里,那个临时强制的任务,捕捉一个没有什么攻击力,脑袋里不断幻想过未来片段的少女灵。那个灵体,真的是幻想未来的少女吗?
还是说,她原本是编号者,选择了和妮卡一样的路。她幻想出的未来都是即将发生的东西——或者说,像春野原本经历的那样,在另一个有她存在的通灵王世界,她所经历的事情。
“是的,生路!生命的唯一意义!”妮卡捧心,表情温柔:“你不懂的,不懂的。你这种只为了斩杀妖魔而诞生,没有自主意识的工具。”
罗琦握紧了她的剑柄,道:“可悲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