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法,源于精神与元素的共振产生的力量。魔法师低喃的咒语带动精神的震动,刻画出无数前人研究证明出的图谱。魔法师的力量在于对真理的求知,也在于精神。
半人半妖的妖力,更相似斗气,狂暴、不驯。妖魔意志和人类意志的冲突,正是妖力经久不衰活力的最好催化剂。
精神胜在平缓可细微操控,妖力胜在活跃并充满攻击力。
当两两相遇时,冲突爆发了。
精神力的源头归于罗琦深邃的精神海,以松果体为大本营。妖力的源头归于镶入腹部的妖魔血肉,以手术植入的外来分子为源头。自身为战场,当然是罗琦原汁原味本土产生的精神力更有优势。
如果精神力将妖力押回妖魔血肉之中,身体细胞被妖力破坏改造一遍的罗琦,有百分之六十的可能性将肉-体崩溃。这时,第一股融合了精神力的妖力,出现了……
“哈啊……哈啊……”
围绕训练场一圈的少女们,震惊的说不出话,罗琦和迪妮莎的对战即便处于绝对的弱势,也并非能轻易达成的。大剑插地,全身重量依托剑身的罗琦,大口大口的喘息。一滴滴冷汗,相继染湿她鬓角的碎金。半人半妖的身体比人类更迟钝,对冷热、对生理,都是如此。
罗琦流出汗,几乎说明她已临近脱力的边缘。
对面的迪妮莎仪容高傲,精致的娃娃脸犹挂微笑。剑身一挺一送,顿时化为一道夺命长龙,摆尾摇头。
噹。
罗琦倚身的大剑撞上迪妮莎的大剑,准确无误。源于精神力的细微操控,借助被世界意识承认的本土力量——妖力,施展出的眩晕术(Daze),力量弱了不少,但胜在简洁迅捷。罗琦闭上眼,下一刻,纯银的双眸转变为妖魔般的耀金。
半人半妖解放妖力达到10%,才会体现出得色泽。
解放妖力,速度、力量、体力有所增长的同时,妖魔血肉的意志也比平常更活跃。忽视妖力冲刷身体带来的压力和不适,罗琦横剑展开了至今为止的第一次反攻。
迪妮莎轻声哼笑,银眸中闪过不以为然的轻松。她仿佛预知了罗琦的攻击角度,罗琦还未出手,她的大剑就已等在那里。没有解放妖力的迪妮莎,比之前更快,比解放10%的罗琦更快、更准确!
单手持剑的两人,以和纤细身形完全不符的速度和力量,叮叮当当的斗起了剑。
“……太乱来了。”
场外,伊妮莉更严肃的蹙眉。没有经过妖力训练的新手第一战就解放了妖力,虽说只有10%的妖力,很有可能随战况继续解放。30%、50%……之后因为不熟悉妖力解放的极限,不经意超过极限临界点,从而——觉醒。
觉醒为妖魔。
想到这点,伊妮莉烦躁无比。妖力造成的气势不禁外放,本就哑然无语的训练生们纷纷悄然离开了伊妮莉附近,似乎极怕她一暴躁也冲上阵似的。
罗琦平日使用的大多是短小轻便的匕首,一时间依凭蛮力倒是能于迪妮莎相抗。时间久了,她未曾接触一米五有余的斩剑的弊病,成了她失败的根源。依凭蛮力挥剑,罗琦的手腕承受了巨大的压力。迪妮莎再度技巧的一挑时,她手腕一扭,大剑脱手而出。
迪妮莎银亮的双眸一闪,手中大剑灵巧掉头,向飞速后退的罗琦额头刺去。
若说之前魔法的力量还属于CLAYMORE世界意识不认同的非主场力量的话,融合进妖力的施法术,就成了claymore世界独有妖力的一种使用方式延伸。虽最多构建出一些不算太复杂,精细操控度不高的法术,但……
足以自保!
Forcewave(力场波)!
构建、转化、成型!一道肉眼不可见的半月形力场以罗琦为中心,最凸处直指刺向罗琦额头的迪妮莎,蓄势待发!
“迪妮莎!”
与此同时,场外的伊妮莉惊呼未止,下一刻已跃进场内。
迪妮莎的大剑停在了罗琦额前,剑风刮出的三四厘米长的伤口,一滴滴向外渗着血珠。肉眼不可见的力场波蠢蠢欲动,最终也止于迪妮莎的心口之前,随风消散。
论形貌,自然属罗琦更狼狈些。
“迪妮莎……”伊妮莉心绪烦乱的凝视侧头微笑的迪妮莎,半晌,才找回平日冷静漠然的声音:“你下手太重了。”
迪妮莎莫名的扫过伊妮莉的面容,指尖玩弄肩头的暖金色卷发,纯天然无公害的神态活似手无缚鸡之力的大小姐。迪妮莎低头俯视罗琦,扫过她肩头,勾起一丝笑:“稍微认真了一下,没收住手。”
伊妮莉抿了抿唇,有几分放松和……恍然。
该不会冷面热心的精灵少女涉世未深,真信了吧?罗琦捂住肩头,大为囧然。刚刚解放妖力时,妖力冲刷过伤口,使之已然止血并快速新陈代谢的生出新细胞。之所以罗琦还用手捂住,实在是伤口肉眼可见衍生的肉芽互相纠缠,太恶心了。
“抱歉呢。”毫无疑问的最强77期182号迪妮莎,随手甩剑身的血迹,无诚意的陈述道:“你不在意,对吧。”
罗琦露出果然理应如此的郁闷表情,摆摆手道:“正好我没毅力自残再练习伤口愈合,就当你帮了个忙。”
“哦?真是,使人安心的回答。”
迪妮莎如此答道。
目送迪妮莎转身就走的背影,伊妮莉默然无声的绕过罗琦的腰,搀扶她走到无人的角落。检查并清理过罗琦的伤口,伊妮莉环抱双腿靠墙坐了下来。
“怎么?一副被打击的凄惨的样子。”罗琦揉了揉肩膀,除了训练服破了个洞,妖力自主疗伤之后,已和平常没有什么区别。
“你如何做到的?”伊妮莉的脸埋进双臂间,和柔弱的动作不符的生冷问道。
指和迪妮莎交手的事吗。室友的超越,难道说伊妮莉会被打击到?罗琦细细打量伊妮莉。伊妮莉的神色漠然,有种难以言喻的空洞和茫然。
“战斗的事,亲身体验一下怎么样?”罗琦伸手握住扔到身边的大剑剑柄,活动两下受伤的肩头,站起身。
“……不是。”伊妮莉没有半点起身的意思,沉默许久,才以若不可闻的声音问道:“不害怕吗?不怨恨吗?”
这种连迪妮莎本人都懒得问的问题,和一副害怕罗琦怨恨的语气,是怎么回事?这种问题不是大多只有当事人才有问的资格的吗?
罗琦惊讶的睁大双眸,伊妮莉恰好抬起头。之后,伊妮莉突然震惊的紧盯罗琦。
半人半妖的双眸本该是圆形的纯黑瞳仁,和冰冷生硬的银色虹膜;解放10%妖力后,半人半妖的双眸变为灿烂的耀金色,瞳仁收到妖力挤压,变形为妖魔般的竖瞳。而罗琦,双眸处于银色的阶段,瞳仁却是如阳光下的猫眼般的狭长菱型。
伊妮莉讲给罗琦,罗琦摸摸自身看不见的双眸,“大概,解放妖力的后遗症吧。没什么不好的感觉,不碍事。”
“……嗯。”伊妮莉的愧疚和挣扎纠结,已达到能从眼里看出来的程度。
“你该不是,”罗琦越看越像,越像越想,“暗恋着迪妮莎吧?”
“……”周围的气温猛然下降十度。纠结的伊妮莉被罗琦的异想天开吓住,回过神便是一副冷气四溢要杀人捍卫贞操名声的模样。
前后思虑了半天,罗琦还是把那句“有喜欢的女人不丢人,迪妮莎挺漂亮的”吞了回去。
“切。”伊妮莉重重的吐息,吐出原本不属于她这种人的粗鲁词汇。她将脸埋进手臂里,半晌,闷声回道:“我也不知道。”
这次换成罗琦不知说什么好的沉默了。
“77期182号迪妮莎,融合期后无愧的NO.1。无论面对谁,都能毫发无损的击败。融合后的训练中,无论我怎么挣扎努力,都永远追不上。我以为,就算她再强大,至少对同伴……”
伊妮莉用力的握紧修长的手指,面无表情的咬紧唇:“如果尹娜莎认识的是迪妮莎……”
也许迪妮莎在外人看来是不可接触的高傲存在,经过几次绿洲的偶遇和相处,触及到迪妮莎孤高强大外表下的一面,伊妮莉的想法改变了。平日相谈甚欢的人,面带微笑的要把昔日相处的人置之死地,也许会给她一定的冲击。
更多的,却还是,伊妮莉的执念被迪妮莎打得粉碎。
“是憧憬。”罗琦说道,“你把你的愿望,寄托在了迪妮莎的强大上。伊妮莉,就像迪妮莎没有任何理由要对我留手,她没有任何理由顺你的愿望改变为人处世的方式。尹娜莎的事,和她没有关系。”
不要把对尹娜莎之死的自责,化为牢笼。把对珍稀事物的守护心态,变为期许和憧憬别人的尊崇。
“……我知道。我是伊妮莉,半人半妖。”
“毕竟是十五六岁的小孩子,有想不通的地方也正常。”罗琦扣指一弹伊妮莉的脑门,笑道:“生命这种东西,是自己背负的,没有任何捷径。”
“……”
被一个十多岁的小毛头弹额头的屈辱,伊妮莉大概这辈子都不会忘了。
屈辱和憧憬一样,也算前进动力的一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