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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带萤儿下去。爱玩爱看就来。。”长情转过头来,看向站在他身后的沈流萤。
沈流萤死死按着自己左手心,红着眼眶看着他,点了点头。
他们之间有太多太多的话,有太多太多的疑问,可此时此刻却什么都适宜说,什么都不适宜问,这儿的事情还没有结束,妖界破印军还在下边等着他们。
长情转过身来,在沈流萤的眉心落下轻轻一吻,让她安心的一吻,而后环住她的腰,动作轻柔小心地将她轻轻一带,沈流萤只觉风雪在耳边呼啸,不过顷刻,她才被长情带着离了地面的双脚便又稳稳地落到了地上。
长情将她带到了寒雪面前,沉声对寒雪道:“且先替我照顾她。”
沈流萤没有不安,也没有不舍长情从她面前走开,反是对长情轻轻笑了笑,道:“我好着呢,别担心。”
此时此刻,不是她黏着他不舍他的时候。
寒雪则是一脸严肃地点点头,道:“殿下放心,我会照顾好夫人的。”
可就在寒雪应完这话时,她的脸上露出了惊诧之色,且不由道:“殿下,他们——”
无需寒雪将话说完,长情便已知发生了何事。
他已自己看见,所有人都看见。
只见那些在与破印军交手时已然身受或轻或重伤势的天枢宫弟子纷纷朝那条被沈流萤劈裂开的地缝跃进了下边的天枢地宫,他们在跃进天枢地宫前不仅拿着他们自己的剑,且将他们已死的同门师兄弟掉落在地的剑一并拿起。
不仅是他们,白华与顾尘亦是如此,急急朝这地缝掠来。
在他们白华跃进天枢地宫前,破印将军手中的箭没有再射出,哪怕他有的是机会,可他终是没有这么做。
他只是将自己举着弓的手慢慢垂了下来,他那幽蓝的长弓瞬间黯淡了无数分,同时呕出一口血来。
“将军!”寒雪担心地惊呼一声。
沈流萤顺着寒雪慌张不安的视线看向不远处的破印将军,而后转头看向长情,认真道:“等等我。”
谁知长情却是先她一步转身面向破印将军。
沈流萤定定看了他一眼,然后抬脚朝破印将军走去。
尽管在这不知天枢宫弟子究竟要做什么的紧要关头,长情却没有毫不犹豫地冲上前去一看究竟,若是天枢宫弟子想要做什么的话,他这会儿跟上去绝对能制止得了,可他没有,他选择走向破印将军,选择和沈流萤一起先为破印将军查看伤势。
破印将军看着朝他走来的长情与沈流萤,有一瞬的惊诧,很快又恢复了平静,待得长情走到他面前时,只听他淡淡道:“殿下应当先去看看天枢宫弟子究竟想要做什么。”
长情却是不说话,只是面无表情地看着他而已,反倒是沈流萤唤了他一声:“将军?”
破印将军将目光落到沈流萤面上。
沈流萤忽地便笑了起来,有些得意道:“看来我没有记错,你就是褐羽天天挂在嘴边的破印将军。”
这种情况下,一般不会有人笑得出来。
可沈流萤却是笑了,不是什么开心的或得意的笑,而是让人看着能觉得舒心的笑,没有紧张,不带惆怅,她的笑给人的感觉就好像是不管发生什么悲伤的或困难的事情,总会有过得去的那个时候,总会有看得到光明的时候。
这是个特别的女子,不仅是因为她身上那股特别的力量,也因为她的人,带着仿佛阳光一样的感觉。
这是破印将军第一次认真打量沈流萤,谁知他的目光才落到沈流萤面上那么一小会儿,便觉得长情的目光变成了刀子一样。
难得的,这个不苟言笑的将军此时竟是有些想笑。
“将军若是不介意,容我为将军看看伤势。”像是知道长情正拿眼刀削破印将军似的,沈流萤用肩膀轻轻撞了撞他,好像在嫌他不懂事似的。
只见破印将军微微颔首,道:“有劳,多谢。”
沈流萤抬起自己的右手,掌心靠近破印将军的胸膛,却没有立刻覆上去,而是停在了他胸膛前一寸距离的地方,抬眸问他道:“不介意吧?”
“无妨。”
沈流萤觉得,这个将军简直就是惜字如金。
不过想归这么想,沈流萤掌心贴上破印将军的胸膛时她的神色变得极为认真。
面对患者,沈流萤总能认真得像变了个人似的。
“力量动用太甚,以致心脏有亏,经脉俱损,将军不仅还能稳稳站着,且还能自如地说话,看来将军当真非寻常人可比。”沈流萤一字一句道,难怪褐羽那只小麻雀能将他们的将军崇拜得到了天上去。
沈流萤话音才落,便听得不知何时也跟了过来的寒雪急不可耐地问道:“那,那有没有得救!?将军不会,不会就这么死了吧!?”
沈流萤颇为嫌弃地看了寒雪一眼,心道是就算你们将军没死,听着你这么问大概也会被你气死。
不过,却是个心思直截了当的姑娘,没有什么弯弯绕绕,就像那只单纯得不行的小麻雀一样。
这就是妖,心思纯粹的妖。
也没什么不好。
寒雪看到沈流萤这一嫌弃的眼神,这才意识到自己问错了话,赶紧改口道:“我,我是怕将军有事!”
这改口和没改口却没什么区别。
“放心,我在这里,就不会让你们任何人有事。”沈流萤将目光从寒雪身上收回,看向自己贴在破印将军胸膛上的手,以她的医之力复破印将军的心脏,续他损坏的经脉。
长情、寒雪以及破印将军的目光此时都落在她身上,她不知道,正一心一意救人的她看起来有多明艳,如熠熠的月华,如耀眼的阳光。
以致她收回手时这三人还有些回不过神来。
“好了。”沈流萤收回手时又轻轻笑了,“将军试试重新张弓吧。”
破印将军往旁走开两步,抬起自己的左手,只见他左臂上的朱砂色图腾瞬变为幽蓝色,同时他手中出现了一把幽蓝色的长弓,明亮的幽蓝色!
而他却不觉得自己有任何不适,方才那种五脏俱损的感觉仿佛不曾存在过似的!
寒雪看着破印将军手中的弓,眼睛闪亮不已,不由脱口而出道:“太不可思议了!要是妖界也有这样力量的话,大伙儿的寒骨症便会有救了!”
“寒雪。”就在这时,寒雪又遭来破印将军沉沉一声唤。
寒雪赶紧闭嘴。
“寒骨症?”沈流萤却是听得清楚寒雪方才脱口而出的话。
“没什么。”寒雪摇摇头,然后朝沈流萤深深躬下身,感激道,“多谢你救治了我们将军!感激不尽!若是日后有什么用得到寒雪的,尽管吩咐!”
寒雪这感激得险些五体投地的模样就好像被救的人是她自己一样,可见这破印将军在他们这些破印军心中的地位有多重要。
破印将军此时也朝沈流萤微微躬身,真诚无比道:“救命之恩铭记于心,日……”
“日后报答我是吧?”沈流萤抢着打断了破印将军的话,只见她摆了摆手,然后笑着抱上了长情的胳膊,道,“什么报答不报答的就不用了,日后要是我这大宝贝去了妖界,你们多多照顾着他就行,不要因为他是个半妖你们就给他甩脸色欺负他什么的。”
给她的大宝贝甩脸色欺负他什么的,她可心疼着呢!
长情微微一怔。
寒雪震惊地看着沈流萤,破印将军亦是抬起头来定定看着沈流萤。
沈流萤被他们这样的眼神看得浑身不自在,不由赶紧道:“你们干什么用这么奇怪又诧异的眼神看着我?难道我说的有什么不对?封印迟早会破的,妖界届时就自由了,难道你们打算一辈子留在人世不回去了?”
“当然不是!”寒雪急急道,“我们要回去!我们,我们会回去的!”
说完这句话时,寒雪的眼泪蓦地就涌出了眼眶。
不是他们不想回去,而是他们从来就没有想过他们还能回去,他们早已做好了为妖界死为破印而死的准备,他们什么都想过,却独独没有想过来到了人世的他们还能再回到妖界去。
但如今,他们或许真的能再回去。
不,不对!是他们一定能回去!
回到重新获得光明的妖界去!
“那不就得了?”沈流萤看着寒雪的眼泪,没有诧异也没有困惑,反是扬起嘴角又笑了起来,“到时候我们肯定也要去妖界看看的啊。”
只是,不知届时人世与妖界之间又会有怎样的厮杀,人世不容妖,而妖界被封印七千年之久的怨恨……
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沈流萤紧接着问寒雪道:“你身上也有伤,要不要我也帮你看看?”
“我的?不用了,我是小伤,现在不是为我看伤耽搁时间的时候。”寒雪拒绝了沈流萤的好意,边说边看向了那可以进入天枢宫的地缝。
“呆货,走吧。”沈流萤对寒雪点了点头,而后握住了长情的手,“做我们该做的事情去。”
既然这天枢宫中有封印,那他们就必须——破印!
长情回握沈流萤的手,冷静道:“嗯,做完这个事情,我便带萤儿回家。”
这儿的封印解开之后,届时他们想要知道的一切也该有了答案。
谁知他们的话才说完,破印将军身形一闪,人已到了他们前边,先于他们跃进那通向天枢地宫的地缝中。
寒雪与其余破印军毫不犹豫地纷纷跟上,皆在长情与沈流萤之前进跃入了天枢宫。
天枢宫自还是原本的模样,不过是墙壁及天顶因为沈流萤方才那一劈破损得有些厉害。
天枢宫里静悄悄的,因为方才的地动山摇而熄去了许多火把,不再如以往那般通明如白昼,更不像往日里那样每一层皆有弟子巡走着。
天枢宫中所剩下的弟子,此时都在那最底一层的好似炼狱一般的血池周围。
只见他们皆单膝跪在这血池周围,手中各拄着两柄剑,一柄拄于自己面前的地上,一柄拄于自己右侧的空位中。
这些空位正正好能容一个人单膝跪着,可此时这些空位只有剑却没有人,但就算没有人,剑仍在,这就是为何他们跃下来时为何捡起别人的剑。
而这些单膝跪着的人中,白华在,顾尘也在。
只是——
白华低垂着头,顾尘亦低垂着头,跪在这血池周围的所有人天枢宫弟子都低垂着头。
他们手中的剑上有血,他们身上有血。
他们身上的血,从他们手腕中流出,从他们的肚腹中流出,从他们的心口流出,淌到地上,流进面前的血池里。
他们——皆已死去!
用他们手中的剑,割破自己的手腕,穿破自己的肚腹,刺穿自己的心脏!
用他们自己的剑,终结他们自己的性命!
长情抱着沈流萤跃到这天枢宫最底层的时候,见到的便是这惨烈的一幕。
而方梧桐,就单膝跪在白华与顾尘之间。
唯独有她,还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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