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阿蘅”山索加定定看着墨裳,他的面上没有激动也没有兴奋,只有泪,怎么流都流不止的泪,他往前一步,来到了墨裳跟前,抬起没有握剑的手想要捧住她的脸颊,可他的手已经抬至墨裳的脸颊旁,却迟迟没有碰上去,像是不确定,又像是不敢,只喃喃问她道,“阿蘅你看得见我吗?阿蘅你还记得我吗?”
就像害怕自己说话大一点点声就会让眼前这个缥缈不切实的人影消失不见似的,山索加的声音很轻很轻,只见他泪流得更多,喉间哽咽得连话都说不清,“你,你是你是我的阿蘅吗?”
“阿加”仿佛用尽了所有的勇气与力气,沈流萤听见墨裳颤抖着声音轻轻应了山索加一声,话音深处是极力抑制的悲伤。|
仅是这么轻轻一声,山索加身子一抖,然后像个三岁孩子一样闭起眼张开嘴哇哇地哭,眼泪如珠,落在地上,却像是烫在墨裳心里。
可就是这样哭着,他的嘴里还是一声又一声地叫着“阿蘅”。
“阿加,别哭,汝为何不听话,为何总是这般来哭”墨裳心疼道。
山索加哭得更甚,“阿蘅,我没有不听话,我没有我没有!我知道阿蘅不喜欢我哭,可是我好想好想阿蘅,我管不住我的眼泪,它们自己流出来的,我怎么擦都擦不掉,阿蘅不在,我就老是擦不掉我的眼泪。”
“阿蘅你不要生我的气,我很听话的,真的!阿蘅不喜欢的事情我再也没有做过了,我有好好听阿蘅的话,我有的”
“吾知道,吾知道”墨裳也如山索加一样抬起手想要捧住他的脸颊为他抚去脸上的泪,可她也是终究没有将双手碰到山索加脸颊上,而是将情不自禁抬起的手垂了下来。
她不想让阿加看到她的手穿过他脸颊却碰不到他的模样。
“吾知道吾的阿加很听话,很乖,也很懂事,是个好孩子。”墨裳声声轻柔,一如从前她每一次哄他时那般。
“我不是孩子了,我已经长大了,长得比阿蘅高,长成阿蘅说的男人了。”山索加抽噎着。
“是,吾的阿加不是孩子了,长得比吾高,长成大男人了。”墨裳泪流更甚,话语却是更温柔了。
对眼前这个大孩子似的男人,她从来都是这般温柔地哄着,不厌其烦。
起初是为了将他困在这不见天日的地方,那后来呢?
“阿蘅是在夸奖我吗?”山索加孩子气地问。
“是。”墨裳微微点点头。
“那阿蘅还像以前夸我时那样抱抱我,好不好?”山索加的泪眼里尽是期待,“我想要阿蘅抱抱我。”
墨裳看着他,而后又微微点了点头,“好。”
似乎对于山索加的请求,她从都不会拒绝。
墨裳应了声后缓缓抬起了手,轻轻“抱”住了期待她拥抱的山索加。
这是一个没有温度的拥抱。
就是连感觉都感觉不到。
可是山索加却满足地笑了,“阿蘅,我的阿蘅,我的阿蘅”
墨裳是真的想要拥抱眼前这个哭得肝肠寸断的大男孩。
可她,无能为力。
“阿蘅,不要挡着脸,让我看看你好不好?我想看一看阿蘅,我已经很久很久没有看过阿蘅了。”山索加的双手始终垂在身侧,不再抬起过。
明明想要将面前的人拥抱,可他却迟迟抬不起手来。
是不是因为知道他就算抬起手也拥抱不到对方,所以才没有抬起手来?
沈流萤以为墨裳会拒绝,毕竟她从未见过墨衣墨裳将遮挡他们容貌的面具或面纱取下来过,她从未见过他们的模样,此时她在这儿,墨裳会让她看到她的脸?
谁知墨裳竟是柔声答应道:“好。”
沈流萤怔住。
而后,只见墨裳“松”开了山索加,抬手取下了将面纱固定在自己发间的发簪,露出了她的脸来。
在看见墨裳的脸时,沈流萤心中的震惊无以言表。
这是,这是——
这不是她的脸么!?
墨裳竟是与她长得一模一样!
前世的她与这个世界的沈流萤长得一模一样便已足够让她震惊,可如今,墨裳竟也与她长得一模一样!
难怪山索加在见到她的时候会把她当成阿蘅,难怪山索加会说她和他的阿蘅一模一样,原来不是相像,而真的是一模一样。
那——她前世的死,她今生的活,真的只是巧合?
可这世上岂会有如此的巧合!?
沈流萤看着与自己一模一样的墨裳,瞳眸慢慢紧缩。
墨裳究竟瞒着她多少事情!?
山索加看着他思念了七千年等待了七千年的人,此时除了哭,什么话都不说了。
却是听得墨裳不厌其烦地柔声哄孩子似的他道:“阿加,不哭了可好?该哭疼眼睛了,听阿蘅的话,乖乖的不哭了可好?”
“阿蘅,你还记得我。”山索加却是哭着突然道了一句没头没脑的话,“就像我记得阿蘅一样。”
“汝是吾的阿加,吾又为何不记得汝?”墨裳爱怜道。
她让山索加别哭,可她自己的眼泪却如何都止不住。
她在温柔地笑着,眼眶里的泪却在不停地流出来。
她的眼泪如同她的形态一样,半透明的,哪怕落到地上,也不会留下半点痕迹。
“可阿蘅你已经走了,就不会再记得我的。”山索加定定看着墨裳,痛苦悲伤道,“阿蘅你为什么还记得我?”
“吾记得汝,不好么?”墨裳笑得温柔,却也笑得悲伤。
“不好不好不好!”山索加这会儿却像突然疯了一样往后退开两步,闭着眼用力摇着头,大喊道,“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阿蘅走了就不会再记得我了的!可阿蘅还记得我,这就是说阿蘅根本就没有走!”
“阿蘅没有走,就会变得和我一样什么都不是!我不要阿蘅像我这样!这样很伤心很难过!我不要阿蘅伤心不要阿蘅难过也不要阿蘅哭!我只要我自己记得阿蘅就够了,就够了!”
“阿蘅,你为什么不走,你为什么不走!?你明明跟我说你要走了的!”山索加愈喊愈大声,愈喊愈悲伤,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来大喊,“可阿蘅你现在这个样子,明明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