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连错抬起眉梢,盯着萧景逸看了好一会。
片刻后,便轻笑道:“萧公子说的,我听不懂。”
萧景逸深深地瞥了眼赫连错,转身走了。
赫连错站在原地,松开了攥紧的拳头,他的指甲内,竟然渗满了血。
……
这边,程筠带着人去作坊那边巡视了圈。
众人都知道她被封了清平县主,连县令看见她都要行礼。
纷纷为她高兴。
“东家这是好人有好报,皇上也是明君!”
“是啊,皇上圣明,东家心善,不然我们恐怕早死在了时疫里!”
程筠看了眼众人:“都去忙自己的事吧,别这么拘谨。”
“谢清平县主!”
程筠道:“日后叫我东家就行。”
“是!”
众人答应了声,各自散开。
程筠在这里没待多久,就带着人回了镇上。
也不知道是不是出门没看黄历,她竟然又碰上了萧蔷。
还是在千里香的门口。
“程大夫。”萧蔷率先打了声招呼,“真巧,我们又碰见了。”
程筠皮笑肉不笑地道:“是挺巧的。”
“程娘子来了。”李掌柜从里面出来,叫了声,“刚从作坊那边回来?”
“嗯。”程筠应了声,充满烟火气地问:“最近生意如何?”
“好啊,用你教的法子烤的荷叶鸡,几乎人人都喜欢,还有解腻的藕粉,没人不喜欢!”
“荷叶鸡和藕粉是你教他们做的?”
说这句话的是萧景逸,他此刻格外吃惊。
似乎是没想到程筠有这么大的能耐。
程筠充耳不闻。
李掌柜恭维道:“这位公子,你上午来千里香吃的东西,基本上都是程娘子做出来的。”
萧景逸嘴角抽搐。
突然想到之前的事,他还以为那两个孩子吃不起荷叶鸡,现在看来,完全是他想多了啊。
人家不仅吃得起,恐怕还吃腻了!
“我先走了。”程筠朝李掌柜打了声招呼。
“慢着。”萧蔷截住话,放低姿态祈求,“程大夫,你应该还没用膳吧,要不和我们一起?我正好有问题想请教你。”
程筠无所谓地道:“可我不想与你们一起,更不想与你说话,再会。”
“程筠!”
赫连朝云张开嘴就要骂,可萧景逸在旁边,再加上萧蔷说的话,一下子闪到了她脑子里。
霎时,她住了声。
程筠挑眉道:“怎么,又想吃苦药了?”
赫连朝云想到粪便做出的汤药,她吃了半个月差点要将隔夜饭吐出来,她忍了忍:“我师姐想问你话,你走干什么?”
程筠翻了个白眼。
吃那么久的药还是没有补脑子。
“程大夫。”萧景逸突然出声,“你和我妹妹是不是有什么误会,若有的话,不如看在我的面子上一起吃顿饭,化解恩怨。”
程筠古怪盯着萧景逸:“我和你认识么?为什么要给你面子。”
萧景逸脸僵了。
下一刻,程筠已经消失在千里香门口。
李掌柜搓了搓手,尴尬地道:“几位,可还要用膳?厢房的定金我们可不退哦。”
回到家,程筠便吃上了热乎的菜。
容婶手艺越发精进了,做出来的东西基本上会被吃得精光。
接下来的三日,程筠发现萧景逸偶尔会出现在药铺门口,也不知是不是有意的,总见他拿眼睛往这里头瞅。
鬼鬼祟祟,看起来不像是个好人。
直到第四日,萧蔷和赫连朝云又来了,她们坐上了马车,阵仗极大,排场隆重。
不少百姓踮脚相望,眸子里盛满了羡慕和惊叹。
萧蔷掀开车帘,往外看:“程筠出来了吗?”
“没有。”赫连朝云闷闷不乐,“师姐,你干嘛这么在乎她,一个下等的贱民罢了,无需放在心上。”
萧蔷捏了捏手心,没说话。
“妹妹,该出发了。”萧景逸骑在马上走到马车旁边,提醒了声。
萧蔷今日打扮得格外雍容华贵,让普通女子一见就自惭形秽:“大哥,再等等,我想见见程大夫。”
萧景逸其实也挺想见程筠。
不是为了她那张脸,而是总觉得这程筠给他一种异常熟悉的感觉。
嘎吱——
药铺门开了,程筠从里头走了出来。
谢三郎牵着昭宝的手去了书院。
路过马车的时候,萧蔷刻意掀开了车帘,她今日没有戴帷帽,刹那间,她那张脸暴露在了诸位百姓面前。
抽气声,此起彼伏。
“程大夫。”萧蔷顿了顿,又看了眼谢三郎,“谢郎君。”
程筠皱眉,扭过头来。
谢三郎也抬起了眸子,想看看是谁在叫他。
萧蔷的目光落在夫妇俩的身上,想要在他们的眼睛里看到惊艳羡慕和自愧不如。
可,让她失望了!
两人的眼神毫无变化,平静得如一潭死水。
萧蔷心里拔凉拔凉,开始怀疑自己的魅力,可瞧到四周百姓的眼神和反应,她知道自己依旧是美丽的。
看来是这两人有眼无珠!
果然,身份低贱之人,欣赏不了高门贵女!
“有事?”程筠没好气地问。
萧蔷老是没事找事,她着实有些受够了。
“我只是想和你辞行,今日过后,我们恐怕很难再见面了。”
程筠无所谓地道:“哦,没必要,毕竟我们不熟。”
萧蔷脸色难看,好一会才反应过来。
“相公,你们先去书院吧。”程筠招呼了声。
“嗯。”谢三郎带着昭宝走得毫不犹豫。
程筠再次看向萧蔷,这次她只是轻轻地扫了眼,没吭声,回了药膏铺。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一阵喧闹声。
她不得不停下脚步往后看。
只见一个女人直直地朝萧蔷的马车扑过去,但马车周围有许多侍卫,再加上萧景逸身手极好。
那女人还没有摸到萧蔷的衣角,就被人强行拦住。
“萧大夫!”
女人叫出声,声音撕心裂肺。
萧蔷吓到了,盯着女人的脸看了好一会才把人给认出来:“林夫人?”
“萧大夫!”谢元娘龇牙咧嘴,浑身不像是夫人的样,“我孩子没了,你不是说我孩子会平安无事么?”
“为什么?”
谢元娘咬牙切齿地道:“为什么三个月都没到!”
萧蔷心中一惊。
谢元娘怀孕,在她看来就是赢过了程筠,可谢元娘突然跳出来说孩子没了,这让萧蔷接受不了。
“怎么可能?”萧蔷不肯相信。
她不相信自己再次输给程筠,毕竟程筠之前说过,谢元娘不能怀孕,即便怀孕也保不住!
是她,要证明给程筠看!
谢元娘满脸狼狈,剩下还有大块的红色血污:“萧大夫,你害我不浅,我还以为真的会剩下一个健康的孩子,没想到你也是庸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