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皇后莞尔道:“是么?”
宿聘跪在地上道:“奴办事不力,罪该万死。”
“先起来吧。”阴皇后没有动怒,越发的平静,“她如今有身孕,本就加强了警戒,尤其是坤宁宫出去的人,进不去实属正常。”
宿聘咬了咬唇道:“娘娘,眼看着她月份越来越大了,再往后推的话,恐怕就更没机会了。”
阴皇后道:“急什么,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越着急只会错的越多。
宿聘低眉顺眼地道:“奴的心性不如娘娘。”
“你跟了本宫这些年,心性倒是如以前一样。”阴皇后笑了笑,“先起来吧,总跪在地上做什么,地上这么凉。”
宿聘觉得自己没办好阴皇后交代的事,没脸起来。
但又看阴皇后那慈和的笑容,她磨蹭地道:“娘娘,您还这么轻松,是不是有办法了?若有,您直说,免得奴担心。”
看小丫头忧心忡忡的表情,阴皇后扶了扶茶盏。
“再过半月是丰收之日,加上金妃有孕,也该办场庆贺的宴礼,免得让人以为本宫是个妒妇。”
宿聘想了想,觉得有道理:“让谁出手?”
“总不能是本宫。”阴皇后抿了下唇,“放心吧,本宫已经安排下去,你只要好好盯着那边的情况。”
“是。”
……
阴家,书房。
定安侯看完阴皇后的书信立即烧毁了,他冷冷地斜了眼阴凛:“这件事,切勿再对旁人说起。”
“儿子知道。”
定安侯伸出手拍了拍阴凛:“你啊,辛苦了。”
“父亲,姑母这么做的话一旦被发现,我们整个阴家都会受牵连,您不劝劝她?”
左思右想,阴凛还是觉得这招太鲁莽了。
以前燕帝宠爱阴皇后,兵行险招还有资格,但如今明显帝后离心,若事情泄露出去,恐怕将会满盘皆输。
定安侯锐利的目光定在烧成灰烬的书信上:“阿凛,你觉得让金妃的孩子生下,我们就不会输了?”
“不一定是皇子,或许会是公主。”
定安侯老谋深算地道:“你以为会是公主?”
“父亲,您的意思是说……就算是公主,金家也会换成皇子?可这若被查出来,就是混淆皇室血脉,是诛九族的罪念,他们金家真的敢?”
“敢不敢不是你说了算。”
定安侯语重心长地道:“金家现在有金妃在后宫里,在朝堂上早就如履平地,咱们圣上年轻时身子亏空的厉害,撑不了多久了。”
到时候皇上老了,金妃生下的孩子不管是不是皇室血脉,都会被挟持上去坐那个位置。
而他们这些与金家不对付的党羽必定会被彻清。
“之前是儿子天真了。”
定安侯道:“阿凛,你以后的路还长着,慢慢学,不用操之过急,但你要记住,你不敢做的事,别人不一定不敢为之。”
阴凛颔首,铭记于心。
“下去吧,将信上所说之人尽快找到。”
对于京城发生的事,双水镇并不知情。
程筠每日家里和作坊来回跑,生意做得风生水起。
偶尔还会去省城看看谢三郎。
谢三郎对她说,明年开春的科考很有信心,绝对给她考个功名出来,她听了,嘴角咧得很大。
也在这日,程筠察觉到身边多了好几股势力。
似乎在暗中打量她。
云泽的人驱赶了其中一股,可那些人没有恶意,又像是打不死的小强,赶走了又缠上来盯着。
“是皇上派来的人。”云泽小声说了句。
这句话没有避开容婶和柳慧娴。
柳慧娴只是怔了怔,笑着看了眼程筠:“筠娘,看来皇上是知道你做的事了,估计赏赐很快就到了。”
容婶反应最强烈,她神情一慌,脸上的疤痕跟着动了起来,眸子里更是充满了警惕的神色。
“我先去给你们做饭。”容婶低着头,故意佝偻着背,像极了老婆婆。
程筠朝她看了看,答应了声。
她问道:“还有呢?”
云泽老实本分地道:“还有一股似乎是皇后的势力,她们都是来看你。”
“是好是坏?”
“爷说了,并无恶意。”云泽冷硬的嘴脸抬起,“爷还说,程娘子想做什么便做什么,用不着怕他们。”
“行,我知道了。”程筠又觉得这话太过冷淡,添了一句,“回去和你们主子说声谢谢。”
“不必不必。”
云泽连忙摆手,腆着脸道:“那我吃饭的时候再来,先去忙了。”
他嘴巴被养刁了。
吃过程筠和容婶做的饭,他可算是知道以前做任务盯梢时吃的干粮有多难吃。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他切切实实地明白了这句话说的是什么意思。
柳慧娴被他这行为逗得发笑:“瞧瞧这些人,都被你们的厨艺征服了。”
说着,她剜了眼程筠:“连我也是,赖在你这不走,也是嘴巴被养刁了的缘故。”
程筠无情地拆穿她:“你只是觉得一人住着寂寞,觉得我这有烟火味。”
“哎呀。”柳慧娴拉着她的胳膊撒娇。
“你知道就好,干什么拆穿我?我就是怕寂寞,以前身体不好的时候总是一个人待在屋子里,好不容易好了,总得多见识见识。”
笃——
后院的门被敲响了,三丫连忙去开门。
等她瞧见外面的人,只觉得陌生。
“你是谁?”
“我是来找程筠的,她在不在这?”
“她是我们东家,你等等,我去通传一声。”三丫怯生生地说了句。
说完,门被她重新关上,撒丫子跑到了程筠的院子里。
“东家,有人找你。”
程筠和柳慧娴停下说话:“谁?”
“不太认识,听口音也不是本地的,在镇子里没见过。”三丫回忆了下,“不过他穿得破破烂烂,小脸脏兮兮的,看起来像是小乞丐。”
难民被安置在难民营,浑身很干净。
不像刚才那个小男孩的穿着打扮。
程筠一下子就想到了对方的身份,她没有耽搁,直接去了后门。
“姐姐!”
小乞丐看见程筠,眼睛都亮起来了:“我总算是找到你了,没想到你住得这么远。”
“你怎么来了?”程筠问。
小乞丐仰视着她:“你不是让我盯着那处宅子吗?今早有人去了那,像是在找什么东西。”
程筠:“看清楚样子了吗?”
“我没敢仔细看,离得远,只知道是个年轻的男人。”
“好,你先进屋吃个饭,等会我们一起回县城。”
小乞丐没想到还能吃顿饭,他捂着咕咕叫的肚子,不好意思地进去了。
程筠回屋准备行李。
正当她和小乞丐吃过饭要赶往县城,后院门口又站着一人。
“程娘子,你这是要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