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里无云,正午的太阳洒下炽热的光辉。而走在太阳下的两人则像是完全感觉不到这份温暖,反而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走在前面的人有着三角眼、薄嘴唇,留着山羊胡。明明穿着修行者常穿的道袍,却没有给人超然出世、仙风道骨的感觉。反而在眸光闪烁间泛着冷光,给人一种冷冰冰、阴嗖嗖的感觉。他此时正一遍遍的数着自己刚从一个倒霉的人贩子手里抢的钱,那种不劳而获的感觉让他兴奋。越发觉得自己精明果断,从善如流。也不由得看向了身后为自己提出如此完美建议的女孩。
走在后面的女孩长得有些矮小清瘦。骨龄已经接近十五岁,而个头却像十二三岁的女孩,应该是先天不足或是长期营养不良造成的。眉目尚算清秀,但面色有些发黄,思考时总是下意识的垂下脑袋。配上矮小的身躯,让人完全看不到她的表情。瑟缩的样子像极了鹌鹑,又像受惊的鸵鸟,给人一种楚楚可怜的感觉,让人不忍伤害。
“你叫李元是吧。你应该能察觉到我跟那些所谓的正道修士是不一样的。你为什么要帮我?你不害怕我么?不怕我是那种修炼采补之术的人么?”疑惑最终还是战胜了耐性,他忍不住问道。
“仙长,我当然害怕您,但是害怕也没用。其次,修炼采补之术的人应该不会饥不择食到买我。最后我不是帮你,我是在为自己报仇。和我一起的好几个姐妹都已经因为各种原因死去了,我感觉自己也活不了多久了。但我要那个人贩子去死,以阻止更多的人遭受不幸,也为姐妹们报仇。”李元坚定的说道。
事实上,死去的那几个女孩有几个是遇见了残酷的新主人。但也有几个是信了她的鬼话,去尝试偷跑或是向外报信,被发现而被打死的,更可怜的是,那几个女孩临死前还在替她保守秘密。后来,李元看准了机会对那个人贩子说:“您应该把我卖给邪修,这样您不仅能少一个累赘,还能有一笔可观的收入。我是为您好啊。而对我而言,我这样的身姿是无法成为某家的干女儿的,与其成为某家的丫鬟看人脸色行事,然后命运完全无法掌控,不如落到邪修手中,早死早托生。”
于是人贩子相信了他的话,把她买给了眼前的邪修。
殊不知,人贩子前脚刚走,就发生了以下一段对话。
“仙长,您应该比那个人贩子强的多对吧?”
“这还用说,我为修士,他只是个凡人,而且在凡人里还算不上强壮。”
“仙长,您不知道,我其实已经是他手中最后的一个人了,他现在手上有几十个人的性命钱。您要是能拿到,那也是一笔不菲的收入了,我是为您好啊。”
“你原地别动,我马上回来。”
然后,就有了刚才那一幕。
“我是修魔之人,除了日常修炼,偶尔也会去向万魔冢的残余魔族献祭,以换取一些修炼所需。你放心,你算是帮了我一次,我待会动手时一定不会让你感觉到痛苦。”他似乎有所触动,定了下心神,缓缓说道。
李元应了一声后又进入了思考状态。
那魔修见状也不再管她,自顾自的思考这次所得该如何使用。突然他听到了身后传来的嗤笑声,他回头一看,发现李元正在做着思考的动作,但是手捂嘴的动作以及肩膀抖动的细节出卖了她。而仿佛是察觉到了他的观察,笑声戛然而止。他不解的回头继续赶路,笑声再次传来。
“你在笑什么?”魔修停下脚步转身问道。
“我想起高兴的事。”
“什么高兴得事。”
“我替姐妹们报仇了。”
“还有吗?”
“我颠沛流离的生活要结束了。”
“别说了,你就是在笑我,就根本没停过!”
“前几天,我看见了一个老农在祭天。那老农的田地遭受旱灾,于是祭天祈求上苍降雨。老农在供桌上摆了一个猪蹄和一杯米酒,然后就在供桌前祈求风调雨顺、五谷丰登。结果,当然是没有结果,那个老农险些颗粒无收。”
“所以,你到底想说什么?”
“您知道的,纵使是天子、诸侯祭天,也要事先沐浴斋戒,然后以完整的牛羊猪做祭品,所祈求的也只是上天不降罪于人间。而不敢有任何逾越的奢求。而一个老农如此做,自然不会有好结果。”
魔修微微颔首,表示自己明白并认可了其中的道理。
“现在您要把我献祭给魔族,但就让我这样过去,跟随手扔垃圾有什么区别。如果您也有所祈求的话,那我这副样子肯定不能让您得偿所愿。退一步讲,即使您此去只是打算‘以物易物’的话,那么一个精美的包装也会让事情变得容易很多。我是为您好啊。”
“所以你想让我给你打扮一下,但这样做对你没什么实际的好处啊。”
“我希望自己可以在死的时候能漂亮一点,将来到了地下如果见到父母或者其他的熟人能够开心很多。”
‘死在魔族手中的话,灵魂被留下都是奢求。’也许是受到李元话语中悲凉气氛的感染,他这句话,最终还是噎在了嗓子里。
“那我们去附近的村庄吧。”
很快,他们这奇怪的二人组来到了附近的一个小村庄。镇上的人虽然对这对奇怪的二人组充满了好奇,但是无一例外的被魔修所散发的阴冷恐惧的气息给吓的不敢靠近,只能在远处指指点点,猜测着两个人的关系。
出乎那魔修意料的是,李元一直稳稳地跟在他身后,既没有向村里人求助的意向,也没有浑水摸鱼开溜的迹象。
然后两人先后去了饭店,浴室和成衣店,李元的形象发生了巨大的改变。细细的柳叶眉配上樱桃秀口,外加小巧精致鼻子以及湖水般清澈的眸子。勾勒出了一个处于豆蔻年华的少女应有的魅力。配上新买的衣服,给人一种清新淡雅的感觉。
看着李元全新的面貌,那魔修觉得自己的决定真的很正确。与人方便,自己方便。只是满足了少女小小的愿望,就有希望取得前所未有的收获,他对此次万魔冢之行充满了期待。
“这次一定会有很大的收获。”
然而,此刻有同样想法的不止他一人,李元内心也说着同样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