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人坐着迹部家的加长版宾利先去了东京综合病院,迹部面色阴沉地捧着一盆鸢尾,嘟囔,“本大爷就说还不如买玫瑰,那比这个鲜艳多了。”
忍足走在他旁边闻言笑道,“可是幸村喜欢鸢尾不是吗?”
“他不是喜欢雏菊吗?”真田皱眉疑惑。
柳生无语地看他一眼,“什么时候的事?”
真田张张嘴,有些不知所措,“……可是我之前都送的雏菊……”
迹部抽了抽嘴角,“好吧,鸢尾就鸢尾吧……”
“没关系,我相信精市是不会怎么在意‘你’送什么的,‘景吾’送什么他才会在意。”
真田按了按帽檐,不知是该松口气还是该感觉郁闷。
手冢率先走在最前面,他冷气全开面无表情的样子使得走廊里的人全都像摩西分海一般不敢靠近,看得后面几人直乐,手冢显然对这种情况很熟悉,淡然地继续走,完全不受影响。
他站在幸村病房前,礼貌地敲了敲门。
迹部正和忍足吵嘴,两人小声地吵着到底是鸢尾好看还是玫瑰好看这种鸡毛蒜皮的事情。
真田和柳生不时插上几句话,两人显然站在迹部这边,可是很遗憾,他们三个人加在一起也就和忍足战个平手。
“请稍等。”
门里传来了个女孩子的声音。
一时间几人全都闭了嘴,盯着那扇门不放,仿佛那里面会出来个怪物一样。
迹部微微退后一步,抱着花盆的手紧了紧。
真田和柳生对视一眼,显然对此情况很是意外,他俩完全不知道幸村的病房里何时出现了个女孩子。
忍足将手放在迹部的背上,默默地安抚他。
“请问,你们是……”
没有怪物出来,倒是出来个小美女。
她疑惑地看着门口的几人,然后视线落在真田和柳生身上,他们俩穿着立海大的校服,“啊,你们是精市哥哥的朋友们?他正在休息……”
真田看了迹部一眼,走上前挡在他前面,“我是网球部的真田弦一郎,请问你是?”
女孩子落落大方地回答道,“哦,抱歉,我叫山本真纪,我是精市哥哥的朋友,最近才从美国回来,听说他病了,来探望他的。”
女孩子提起幸村时眼里的温柔显而易见,她说着“精市哥哥”的表情欢快而又爱慕,女孩子的小心思一览无遗。
柳生干咳一声,“我们特地来看看精市的,他刚刚睡下?”
“有一会儿了,也该醒了,不然你们进来吧?正好叫他起来吃药。”山本少女让开身子,示意众人进屋。
迹部扫了她一眼,见几人都沉默地站在门口不动,挥手推开挡在他前面的真田,真田回头看他他也不理,率先走了进去。
忍足跟在他后面,轻笑着道,“有劳了山本小姐。”
手冢不知在想着什么,等众人都进去了,他立在门口有一会儿,才进去。
迹部抱着那盆鸢尾站在幸村的病床旁仔细看了看他的睡脸,见幸村并没有憔悴的神色也不没有消瘦什么的才放下心,环顾了一圈,想找个地方将花盆放下。
山本见他站在那里就走过来,“啊,给我就可以了,你请坐吧?”说着,就要去拿迹部手里的花。
迹部面无表情地侧过身躲开她的手,一语不发地转身,将她无视了个彻底,走到茶几旁将花放下,坐到沙发的一角。
山本真纪很尴尬地站在原地一会儿,才勉强撑起笑脸,“恩,那个,等等我叫醒精市哥哥。”
真田立刻阻止她,“啊,不用了,”他用了很轻的声音说话,“就让他睡吧,我们可以等着。”
山本犹豫了一会儿,“可是这不会很……”
忍足拿着水杯倒水,没等她说完就插话道,“没关系,以我们和幸村精市的关系,完全不用你这么客气的招呼我们。”
山本张张嘴,脸色涨红,很明显是听懂了忍足话里的讽刺。
手冢站在门口不远的地方,并没有坐下,听忍足这么说他也只是瞟了忍足一眼,没有任何反应。
真田和柳生坐在那里像是在发呆,迹部干脆闭上眼睛养神,忍足自顾自的喝水,一屋子人各干各的,就留山本站在中间神色愈加僵硬。
“不如、不如我给你们洗点水果吧?”少女强笑着如此建议,神色不安地扫视着坐在沙发上的几人,她不明白这几个人为什么对她有这么强的敌意,他们甚至连自我介绍都不愿意做。
她好不容易争取到可以留在病房里照顾幸村的机会,甚至为此还特意休了学,就为了能够在幸村生病时接近他,她知道任何人在生病时都会变得很脆弱,就算是精市那样生性倔强坚强的人也不会例外的,她甚至幻想着能和幸村在这种情况下日久生情,她可以用自己的温柔来打动幸村,她对自己的外表很有自信,她相信,只要给她时间,她是可以让幸村爱上她的。
不过令她失落的是,幸村对她很冷淡,就算是她端茶倒水的伺候他,他依旧保持着疏离的笑和客气的道谢,还总是抓住时机劝自己离开,虽然很伤心,但她绝不会因此放弃的!
深吸口气,重又温柔地笑起来,“你们在这里等也很无聊,不如吃些水果吧?我刚才还给精市哥哥买了些樱桃,不如洗一些?”
手冢听了这话,直起了身子,“樱桃?”
“啊、是、是的……”山本不安的点头,她莫名的对这个浑身散发着冷气的帅哥很恐惧。
手冢点点头,“给我吧,我去洗。”
“啊?不用了,我可以……”
“给我。”
吓一跳,山本几乎跳起来,“是的,就在那里面。”指了指一边的小冰箱。
手冢不再看她,走到冰箱前打开它,取出了樱桃,拿过忍足递过来的盘子,直接走进了一边的洗手间。
山本抿着唇绞着手指,“啊,那个……”
“你就不能安静一些吗?”
从未听过的华丽的低沉的声线响起,山本呆了呆,随即看向那个一直闭着眼睛坐在沙发上的银色头发的少年,此时他已经睁开了双眼,银紫色的眸子直直地盯着自己看,扑面而来的压力令山本不自觉地退后了一步。
“精市他正在睡,你安静一些。”
说完,他动了动身体,脸冲向另一边,又闭起了眼睛。
山本捂住嘴,摇摇头,沉默下来。
突然,几声干咳声响起,众人看向病床,幸村一脸迷糊地睁开眼正在低低的咳嗽着。
山本像是突然有了支撑一样,立刻窜到幸村的病床边,急急地问道,“精市哥哥,你醒了?喝点水吧?”
拿过一边的保温杯,递给幸村,幸村抬手阻止了她要扶自己的动作,“不用麻烦,山本。”
山本委屈地看着他,“精市哥哥怎么不叫我的名字?虽然我们分开了几年,但是真纪一直都在想着哥哥你。”
忍足坐在迹部旁边,闻言搓了搓胳膊,一副被恶心到的样子。
真田的脸更黑了,恨不得将那个在景吾面前如此做作的女人扔出去。
柳生实在受不了这个,他站起身,打断山本真纪的真情告白,“部长,我们来看你了。”
幸村抬起头,示意山本让开,山本看了看幸村,扁着嘴侧过身体,幸村立刻看到了坐在沙发上的几人,待他看到迹部正闭着眼睛的时候,本就没有什么血色的脸更苍白了。
“景吾!”他拄着床沿,看上去像是要立刻从床上下来,只是他浑身无力做不了这么高难度的动作,上身一晃,山本立刻眼疾手快地扶住了他。
“小心,精市哥哥!”山本惊呼一声。
长长的睫毛颤了颤,被山本的惊呼吓了一跳的迹部睁开眼,还以为幸村从床上掉下来了,待他看到那女人扶着幸村的时候,又立刻眉头一皱,厌恶地转过了头。
忍足好笑地看着他别扭的样子,拍了拍迹部的胳膊,凑到他耳边小说道,“你还不过去将那女的赶走?别惹得幸村着急真的从床上掉下来!”
迹部不满地抿唇,也不看他,小声道,“本大爷为什么要……”
“小景?”
“别叫那个名字!”
忍足挑着眉毛看他,迹部无语了一会儿,站起身走了过去。
幸村见他走近,深紫色的眸子闪亮亮的,看上去十分高兴,但他又有些忐忑,伸出手拉住迹部的胳膊,用了很大的力道。
“景吾,什么时候来的?”
迹部看了山本一眼,“刚刚。”顿了顿,他指了指一边的门,“你出去,本大爷要和精市说话。”
山本十分错愕,像是完全想不到会有人这么不客气。
迹部见她没有反应,“要本大爷亲自请你出去?”
山本眨眨眼,不解又委屈地看向幸村。
幸村低头掩饰了一下自己偷笑的表情,“你先回去吧,山本。”这是直接将人撵回家了,比迹部还不留情面。
山本的大眼睛里立刻充满了水汽,眼泪在眼眶里转啊转。
手冢此时端着一盘樱桃从洗手间里走了出来,对着这种诡异的情况推了推眼镜。
山本瞪他一眼,扭头跑了。
手冢十分茫然,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
忍足笑的直在沙发上打跌,“哈哈哈,笑死我了,手冢你完全是躺着也中枪的典范!”
柳生也憋不住乐,“谁叫他偏要这个时候出来呢,女人有时候是很不可理喻的!”
真田扭过头,颤了颤肩膀。
手冢抿着唇,抱着樱桃面无表情。
但是迹部太了解他了,完全能看出他面无表情里的无辜和郁闷。
他忍不住笑了,“你还站在那里做什么?你不是给本大爷洗的樱桃?”
手冢“啊”了一声,将那个疑问抛到脑后,走过去递给他盘子,被幸村接了过去。
“我来吧。”幸村将盘子放在床头,拉着迹部坐下,将他抱住,完全不顾别人在看,“我好想你。”
“是吗?”迹部拽着他的耳朵咬牙切齿,“不是有个美女陪你?你还想得起本大爷来?!”
幸村委屈,“我做了很多努力想将她赶走,可是她就是不听,我也快愁死了,你没看我都憔悴了吗?快让我亲亲,就当作是充电!”
迹部立刻扭头躲开,“别……”
幸村从迹部肩头上看过去,就见其他四人眼睛眨都不眨地盯着他看,内心一笑,给了他们一个眼神,几个人互相用眼睛瞪了一会儿,随后妥协了。
‘好吧,早晚的事,这种事情也是需要适应的!’几人在心里郁卒的想。
“你们今晚不是要约会?可是我出不去啊,景吾就不补偿补偿我?”幸村丝毫不在意自己的形象,就差在床上打滚了。
迹部有些诧异地看着如此精神的幸村,感觉他好像在自己面前放开了很多,完全不见以前的拘谨。幸村刚刚知道自己得病的时候在迹部面前近乎小心翼翼,像是怕迹部离开他一样,一天到晚提心吊胆,发短信时迹部稍微回得晚了些,对方就要开始胡思乱想了。
哪里像今天,毫无顾忌地任性,抱着迹部不放手的霸道,这都是以前不曾见的事情。
迹部将头轻轻放在幸村肩头,“等你好了,你想去哪里都可以。不如等到修学旅行的时候,我们去同一个地方啊,”他拉住幸村的手,轻声诉说着,“你喜欢奥地利吗?不如我们也可以去旧金山,要不然就去……”
剩下的话语被幸村吞到嘴里,他含着迹部的唇,用自己的颤抖的嘴唇将他温润,舌尖的动作如此轻柔,抱着迹部的手臂虽然无力但却真实。
迹部纤长的睫毛微颤,双手抱着幸村的肩,犹豫了一会儿,才抱住他的脖子,但却不敢将自己的身体压到幸村身上。
忍足四人坐在沙发上支着头,看着眼前的场景都有些坐立不安。
忍足碰了碰手冢,手冢看他一眼,不理,忍足撇撇嘴,又碰碰另一边的真田,真田看了看他,随即碰了碰柳生,柳生低着头用指头指了指手表,忍足恍然大悟一般,几人来回看了看,都冲他点了点头,抽了抽嘴角,忍足认命地干咳一声。
幸村听见了忍足的咳嗽声,睁开眼看了看他,忍足耸耸肩,指了指手表,做出一副我们也是无奈的表情。
幸村白他一眼,虽然不甘愿,还是放开了迹部。
用手指擦了擦迹部唇角的水渍,在他耳边轻声道,“训练时也要注意身体啊,你要是太拼命,我会担心的,还有要按时吃饭中午也要按时午睡,如果下次来见我你又瘦了,我可是绝不会饶了你的……”絮絮叨叨地说了很多,幸村舍不得迹部,直抱着不松手。
迹部很高兴,丝毫不觉得他烦,十分有耐心地应着,还抱过一边的盘子,边吃边听。
见迹部吃得高兴,幸村笑着亲他一口,“好吃吗?”
“你尝尝看,”喂他一个,“这个时候的樱桃还蛮好吃,哈密瓜也好吃,草莓也好吃……”
听他一件件数着喜欢吃的水果,幸村只是笑。
过了一会儿,几人还是要告辞了,迹部拉着幸村的手,恶狠狠的样子,“你要是再让那个什么本的女人在这个屋子里呆超过五分钟……不!三分钟,本大爷就……”挥了挥拳头,想了想不太妥,又说,“本大爷就、就……”停了停,发现自己还真拿幸村没办法,想说不再来看他,自己就先忍不住了,偏还打不得骂不得冷不得……郁闷。
幸村掐了掐迹部的脸,“放心吧,我和她没什么,你知道的,我只喜欢你一个。”
迹部被他这露骨的话吓了一跳,随即脸红了红,“那是当然,谁放着本大爷这么华丽的人不喜欢去喜欢别人啊?!”
听见后面传来几声闷笑,他又扭过头去瞪,“难道你们不同意?”
“同意同意,怎么会不同意呢。”忍足耸肩。
幸村趁着迹部回头的机会给了真田一个眼神,真田会意,走过去拉起迹部,“我们先出去吧?你不是还要找医生问问?”
被提醒的迹部立刻点头,亲了幸村一口,“我会再来看你的。”
幸村点头,“快去吧,晚上不要自己回家。”
真田和手冢陪着迹部一起去找医生了,病房里剩下忍足、柳生,幸村收起了笑脸,“你上次的提议我已经拿给父亲看了,他也同意了,虽然还不能告诉他们实情,但是这次合作全部由我负责,你可以放心了吧?”
忍足轻笑,“当然,我自然信得过你,不过这个山本到底是怎么回事?”
闻言,原本还严肃的脸立刻垮了下来,“别提了,我母亲弄来的,非要她照顾我,我说不要她就哭给我看。”
忍足扑哧一声,“什么?哭给你看?”
“没真哭!”翻白眼。
“哦,那还好,不然要是听到上流社会有名的礼仪活动模范幸村夫人居然会‘哭’给自己儿子看,我多梦想破灭啊!”
柳生看着又斗了起来的两人无奈地道,“我们时间紧迫好不好?回归正题。”
“哦,对,正题,”幸村搓了搓下巴想了想,“我可以肯定我并没有露出什么破绽来,他们不可能知道我和景吾的关系……纯粹是想给我相亲?以我母亲的性格来说也有可能,不过最大的可能是我看的笑话。”
忍足站在旁边听他说着自己的猜测,百无聊赖地拿起个樱桃吃,“我对那些可不感兴趣,我只在乎景吾,今天他虽然没说,但是你应该知道的,他对这些很敏感,我上次弄出个未婚妻他就气成那样了……今天那个山本一副女主人的样子,说实话,景吾今天能忍成这样我很惊讶。”
幸村的脸色不怎么好,他点点头,“我知道,”他刚刚亲景吾的时候一开始景吾根本不给他反应,他就知道他还是生气的,“但这也代表他喜欢我嘛!”乐天派。
忍足和柳生忍不住齐齐给他个白眼。
柳生吐槽,“那你干脆就为了想看景吾吃醋就留着那个女人好了。”
幸村十分诧异地看着他,“我有那么蠢吗?”
“有。”X2
“……探病时间结束了,不送。”
“哈,好了,我们走了,你真的不需要我帮忙?”忍足还是忍不住想帮他,因为这段时间已经出来一个“九条”,好不容易解决,他可不想再冒出个女人给景吾添堵。
“唔……”想了一会儿,“我还是先试着用言语打动她吧,别那么暴力!”
“那好吧,如果不行就给我电话。”
幸村点头,几人告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