邬瑶粗略地翻了翻,从日记的内容来看,日记的主人丘辉是一个民俗学家,他常年在外游历,探访和记录各地的民俗。
而一切的变化都发生在一次有关闽州游神民俗活动的调查过程之中。
「2010年2月20日阴」
今天我计划前往常乐市区之外的南羌村观赏村内特色游神活动,据说这里有少见的官将首表演。这种阵头文化原本起源于澎湖,后来也逐渐传到了海峡对岸的闽州。
事实上,当前民俗界有关这种阵头文化的研究还是较为缺乏的,我非常希望在不久的将来,能有更多的人注意并挖掘这种文化的内涵。
南羌村距离市区较远,到这里的车每天只有一班。但路上,车开到一半时就出故障熄火了。
司机说,南羌村距离这里不远了,所以我决定自己走路过去。
……
我似乎走错了路,司机并没有告诉我,进入南羌村之前还得先穿过一条隧道。
……
好吧,看来我的确是走错地方了,这里并不是南羌村,而是南芜村,只是因为路牌年久失修,字迹模糊,我把芜和羌两个字弄混了。
不过现在已经有点晚了,村委会的工作人员告诉我可以先免费住进镇上的招待所,之后再搭村子里货车的顺风车一起离开,真可真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这里的招待所虽然免费,但却有着各种各样的奇怪规定,我突然升起了一种强烈的好奇,也许我能在这里发掘到有趣的民俗。
「2010年2月21日晴」
这个镇上的居民似乎有点奇怪,他们对于外来的陌生人十分排斥,每当我想要向他们搭话时,他们总是对我避如蛇蝎。
村子外的鱼塘都围着很高的拦网,本来还想去看一看,但没想到直接败在了进去这一步。
顺着村尾继续朝腹地的更深处走,有一条上山的路,我本来想上山去看看,却被路过穿黄色工作服的村民阻止了,说是山顶有神庙,外人随意进山会触怒神。
他这么一说我倒是更感兴趣了,不过看村民的情绪如此激动,还是得找个没人的时候悄悄上去看看。
「2010年2月22日大雾」
今天一早就起床了,准备趁着没人的时候悄悄进山,不过刚一出门就发现村子里起了很大的雾,能见度非常低,而且越靠近南芜山山脚雾气越重。
我最终还是决定回来了,这种极端天气里贸然上山的话也许会发生一些意外事故。
不过回来的路上,我倒是在地上捡到了一个奇怪的东西,是一个巴掌大的木雕,做工非常精美,根据上面雕刻的纹样看应该是地藏王菩萨。这种东西怎么会被人随意丢在路边呢?
好奇心驱使着我把这尊木雕捡了回来,不知道为什么,我越看越觉得这木雕上的菩萨悲悯慈祥,让人有一种油然而生的皈依感。其实我并不是佛教徒,但这个木雕却给我一种真的能够护身的感觉。
「2010年2月23日小雨」
听村委会的工作人员说,后天货车会进城送货,到时候我就可以跟着他们一起离开了。
今天下了小雨,路上没什么人,我在村子里随便逛了逛,倒是发现了一个有意思的现象,这个村子里家家户户好像都供着神龛,里面供的好像就是地藏王菩萨,看来我昨天捡到的那个小木雕应该是哪家小孩不小心弄丢的东西了。
上山了,这次没被人发现。不过上山的路旁边有一些奇怪的石碑,写着一个人从生到死的各个年龄段。
走到半山腰的时候有一条岔路口,我看着那边隐隐能够看到地藏庵的雏形就直接过去了。
好奇怪,村子里不是家家户户都供奉地藏王菩萨吗?为什么这里一个人也没有,空荡荡的。是因为今天下雨吗?
不过这里还算干净,平日里应该有人经常打扫,但是大殿的门锁着的,进不去,我试图从门缝里看看里面的景象,但是里面暗沉沉的,我什么都没有看到。
因为担心被村民发现,我没有留多久就走了。
……
不对啊,之前穿黄色工作服的村民不是说神庙在山顶吗?难道山顶还有神庙?明天再去看看吧……
「2010年2月24日晴」
今天天气很好,很适合再上山一次,希望不会被村民们发现。
顺利上山了,这次走了岔道的另一边,山路很长,蜿蜒曲折的,不过往上走了一段以后就能闻到很浓郁的香火味。果然,这才是村民口中的山顶神庙。
……
闻所未闻……
太荒谬了!
……
得离开这里!我得赶快离开这里!
这个村子有问题……
离开离开离开离开离开离开离开离开离开离开离开离开离开离开离开离开离开离开离开离开!
这一页日记格外诡异,从丘辉记录自己上山之后,字迹就开始变得凌乱起来,和原本工整文雅的字迹截然不同。
但最令人毛骨悚然的,还是那整整一页纸上写满了的“离开”两字。
邬瑶还想看下一页,却惊讶的发现,这一页后面全都是空白了,就像是日记本的主人在匆忙中离开了这里落下了这个本子,因此后面也就不可能再有任何新的记录了。
三人看完日记本的内容都沉默了,良久,王小菘颤巍巍地问道:“我们……好像真的闯进什么奇怪的地方了。”
“那个林净秋不是说过两天会又卡车进城吗?你看这个招待所里的东西一看就是从外面买的,村子里的人肯定和外界还是有一定的往来。”
“只要咱们这两天小心点,尽量少出门,应该就不会出什么问题吧?”陆无相试探性地问道,见邬瑶和王小菘都没有接话,他也不由得心虚了起来。
“你们怎么都不说话……我说错什么了吗?”
邬瑶眯了眯眼,举起本子朝陆无相晃了晃。
“如果你是一个民俗学家,你会把自己的记录了各种田野调查心得的日记本落在这里不带走吗?”
此话一出,陆无相顿时哑然。
是了,对于民俗学家来说采风和田野调查是最重要不过的了。
而这日记本的出现,本身就说明了一个问题。
丘辉,大概是凶多吉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