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计划赶不上变化。
邬瑶他们还没等到顾家的车,宋景明就已经从公安局里出来了,这让几人在门口正好撞上。
徐甘赔着笑将宋景明送上了车,而那人则摇下了车窗似笑非笑地感叹:“真是今时不同往日了,十年前的中秋我第一次来这里,和今天的感受可谓是天壤之别。”
徐甘额头的冷汗忽地落了下来,显然也想起了自己曾经对其恶劣的态度,连忙陪笑道:“所以常言道,莫欺少年穷,宋总不是池中物这件事我当时就看出来了。”
邬瑶听得想吐,她转过脸看着顾砚止,悄悄比了个干呕的动作。
“徐局,留步吧,您公务繁忙不必远送。”
徐甘脸上堆满了笑,点点头,转头瞥了不远处盯着这一切的顾景山一眼,递了个“别惹事”的眼色就回去了。
而宋景明的车却没有立刻开走,他盯着顾景山,神色有些复杂。
“顾景山。”他忽地喊了一声。
顾景山抬起头,看向他的目光里有警惕也有不耐烦。不管是哪一种,都刺痛了宋景明。
“你后悔吗?如果当初答应我的提议,现在当上副局长的人就会是你了。”
顾景山冷冷地睨了他一眼:“我这辈子只会后悔一件事,那就是当初和你成为朋友。”
“呵。”宋景明闻言笑了一声,没再多说什么,转头让司机开车。
汽车启动,在轰隆的发动机声音里,从车内轻飘飘地丢下了一句:“正好,我也从没想和你做朋友。”
眼见他开车走了,顾景山转头看向邬瑶:“接下来要做什么?还有,刚刚那个大学生是你们找来的吗?抓小偷这种事可不归我们刑警队管。”
“反正你闲着也是闲着,就帮帮他呗,至于槐村的事,我大概已经有头绪了。”邬瑶打了个哈欠懒洋洋道。
她的这幅表现让顾景山突然怀疑起了自己的判断,为什么突然感觉这人好像不是很靠谱?
但上了贼船此时已经没有回头路了,没办法,姑且就按她说的去做吧……顾景山有些无奈地想到。
他冲着身后的张鸿文招了招手,示意他跟着自己走。张鸿文见状赶紧小跑着跟了上去,同时不忘冲着邬瑶感激一笑。
很快,车来了。邬瑶和顾砚止坐上车再度探访南华观。
“阿瑶,你为什么叫二哥去处理张鸿文的事情啊?”顾砚止不解。
“不是说过了吗?反正他闲着也是闲着,给他找点事做免得胡思乱想。”
“所以你是因为担心二哥啊,我还以为你只是顺手把他和张鸿文打包到一起呢。”顾砚止挠了挠头。
“我确实是啊。”
“啊?”
“我就是随手把他俩安排到一起的。”邬瑶抿唇一笑,笑容无辜而又欠揍。
市局在城南,距离槐村不太远,但离南华观确实隔着好一段距离,路上又堵了一会儿车。等他们抵达南华观时,已是将近黄昏。
邬瑶下车时,正好遇见观门大开,古游将人往外推出:“我们这里不欢迎李家人!”
一向从容不迫的宋景明此刻也显得有些狼狈,他转头试图和古游讲道理:“小道长,我话还没说完,我们没有恶意,只是古先生之前的遗嘱里将这些钱都留给了南华观,你们收下不会有任何法律上的纠葛。”
“姓宋的我告诉你,不是所有人都跟你一样追名逐利的。而且,这个世界上,法律不能制裁的事情,天道和因果总会制裁的。”
古游说完直接关上了大门,震得宋景明下意识往后退了两步。他有些烦躁地抓了抓头发,悻悻地回到了车里。
邬瑶眯了眯眼,没有贸然下去。等他的车开走后才和顾砚止一起下了车。
她抬起手抓着门环扣扣地敲了敲。
“说了叫你滚!听不懂话吗?”里面传来了古游影影绰绰的声音。
“是我,邬瑶。”
隔了一会儿,门被拉开了一条小缝。古游从中探出头来,怀里还抱着一把大扫帚,看来刚刚在扫地。
“什么事?”他有些不耐烦,不过神色还算正常,看来宋景明没把古凌死了的事情告诉他。
“我要见你师父。”邬瑶开门见山道。
古游摇摇头:“没用的,他什么也不会告诉你的。”
“古凌死了。”
一旁的顾砚止更是没料到邬瑶会如此直接地将事情捅破,惊讶地瞪大了眼。
古游的脸色呈现出了一秒的空白:“什么意思?”
“你师兄古凌死了。”邬瑶又重复了一遍。
“这个玩笑并不好笑,邬瑶。”古游执拗地摇了摇头。
“我知道,我没开玩笑,我们亲眼看到了他的尸体。所以,现在立刻马上带我去见你师父。”
古游失魂落魄地朝后退去,邬瑶和顾砚止进了观里,跟着如行尸走肉的少年朝里走去,最终停在了内院的厢房门口。
他走上前,轻轻敲了敲房门。
门内传来了古华大师低沉的声音:“让她进来吧。”
邬瑶踏入房门,光线有些昏暗,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背影。古华大师背对着她,良久,似是一声叹息。
“我早就知道会有这一天的,二十年了,它还是来了。”
邬瑶皱了皱眉:“古凌身上到底有什么秘密?”
古华大师缓缓转过身,示意邬瑶在茶桌旁坐下,而自己则开始讲起了一件二十年前的往事。
那个时候,他还是个孑然一身的老道士,时常离开南华观去外面云游。日子虽然清贫,却也怡然自得。
这样的日子终结于他途径过槐村的那一天。
他遇到了一个有着琉璃心的孩子,那个孩子名叫长岁,是个吃百家饭长大的孤儿。他虽然出身贫苦,却乐观积极,待人真诚善良。
而且他根骨极佳,是个修逍遥道的奇才。
向来孤身的古华,第一次动了要收弟子的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