邬瑶的嘴角轻轻扬起，她望着不远处的魇魔，十足的有持无恐之态。
说实话，从一开始她就在疑惑一件事——魇魔为何一直对她穷追不舍？
虽说邬瑶是先天灵体，但对于此等阴邪之物来说，灵气根本毫无用处。唯有吴忧那般的至阴之体才是它们觊觎的目标。
就算退一万步讲，它真的想要灵气。那么邬瑶就更不可能成为它的目标，因为任何一个书院学生身体里所能贮存的灵气都会比邬瑶这个道心破碎的废人更多。
它能对吴忧下手，却没有再对其他新生下手，就连卷走那些生魂看起来都更像是要引导邬瑶进入鬼域。桩桩件件，处处透着诡异。
那么就只剩下一种可能，可以完美地解释这一切——魇魔的目标，从一开始就是她邬瑶！
杀吴忧是为了积蓄力量和骗她过来，卷走生魂同样是为了诱她进入鬼域。但它绝不是想要杀了自己吞噬肉身，而是另有目的。
它想要诱导她怨恨和背叛青莲，为什么？
邬瑶始终想不明白这一点。
“我本想让你看看这青莲众人的真面目，谁知你这蠢货竟然心甘情愿地来送死！”
魇魔猛地移动到了她的眼前，身后化出数十条黑色的触手，将她牢牢缚住，同时一把嵌住了她的下巴，强迫她抬起头看着自己。
“你以为他们会感谢你吗？五年前的事，还没让你长够记性吗？”
“你道心破碎时，有没有人来救你？”
“你遭受千夫所指时，有没有人来帮你？”
“你一个人背着张明义从昆仑之巅走下来却被结界所拦的时候，有没有人对你伸出过援手？！”
魇魔愤怒地训斥着邬瑶，每骂一句，都会狠狠地扇她一巴掌。
“你这蠢货，白痴，烂好心，伪圣人！你做这些，有人能看到吗？没有！”
魇魔说着松开了手，操控着触手将她往后方一扔，伴随着一声闷响，邬瑶的身躯无力地砸落在地。
“现在，我给你一个机会，只要你说，你当初的选择是错的，你不该救他们，我就放过你！”
魇魔顿了顿，语气中染上了几分循循善诱之意：“不光如此，我还可以替你重塑道心，让你重启天极目，你仍然是当初那个绝无仅有的天才！”
“一切都能回到正确的轨道之上！”
邬瑶捂住胸口，闷闷地咳出了一口鲜血，她死死地盯着不远处的魇魔：“你究竟是谁？为什么你会知道当初发生的事情？”
“躲在你身后……操控着一切的，到底是谁！”
“这重要吗？”魇魔却反问道。
邬瑶从地上跌跌撞撞地爬了起来，她一步一步地走到了魇魔的面前：“当初的祸神，和你们有关？”
“在昆仑之巅大开杀戒，碎裂我的道心，剥去我的天极目，也都是你们吧？”
“没错！”魇魔直接承认了。
“你们做这一切，就只是要让我跌落泥潭，让我怨恨世人，让我觉得当初的决定是错的，对吗？”邬瑶一字一顿地质问着，字字泣血。
魇魔点点头，在他眼中，这已经是邬瑶即将屈服的标志。此刻的他，竟然如同一位慈爱的长者，轻轻摸了摸她的脑袋。
“那么孩子，告诉我，现在你的选择是什么？”
邬瑶低着头，没有吭声。良久，她才抬起头问道：“那在你们的眼里，人命算什么？人的感情又算什么？”
“那些都不重要！在这个世界上，除了自己，谁都不重要！”魇魔说着又是重重的一击，将邬瑶直接一巴掌扇倒在地。
“我再问你最后一遍，你当初的选择，是不是错了！”
邬瑶捂着脸，恨恨地盯着不远处的黑影，语气却是从未有过的决绝：“我没错！没做错事，为何要认！我看得清人性的卑劣，却仍旧愿意相信世间自有公道！”
“这便是我自己选的道！”
“蠢货！蠢货！”魇魔，或者说藏在它身后的布局之人，此刻终于被邬瑶彻底激怒了！
他连着怒骂两声，抬起手，身后掀起了冲天的巨浪，而在那之中正困着被卷走的数十个生魂。
“邬瑶，你认为自己没错对吧？你说这是你自己选的道是吧？那我就在你面前，捏碎这些人的魂魄，我让你明白，没有力量，一切都只是空谈！你的道救得了他们吗？你的道救得了你自己吗？”
邬瑶啐了一口血，伸手沾了沾唇角的鲜血：“我的道，你是不会懂的！”
霎时间，耀眼的金光从她的身上迸发出来，晃得魇魔都不由得眯起了眼：“这是什么东西？”
邬瑶借着那点点鲜血，双手合十，指尖萦绕着淡淡的金光，那金光同鲜血混杂在一起，平白多了几分妖冶。邬瑶十指翻飞，目光微凝，两根细细的手指轻轻一碰，顿时爆开了一阵灼目的金光。
“以吾鲜血，缔结契约，奉之功德，有请，洪荒十巫巫罗降世！”
那一刻，天地之间仿佛发出了“铮”的一声共鸣。
整个鬼域猛烈地颤动了起来，而此时此刻，远在千里之外的巫山群峰之中，一道耀眼的白光冲天而起，引得周围的居民频频侧目。
“爷爷你看！是巫山中的仙人要出世了吗？”年幼的孩童指着远处的白光，奶声奶气地问道。
年迈的老人，抬起头，嘘着眼睛看着远处群峰中升起的白光，满脸惶然：“玉门开，十巫出，神女归，天下定！”
“玉门开了！”白发的老者颤巍巍地说道。
而在邬瑶的身前，白色的影子逐渐凝成了实体，白发白须的老者手持古怪的藤结手杖，他将手杖猛地往下一敲，白光如泛起的潮水般朝着不远处的魇魔奔涌而去：“净！”
魇魔下意识想要躲开这古怪的白光，但此刻它才意识到自己竟然无法挪动半分，只得眼睁睁地看着白光笼罩自己。
顿时，它发出了撕心裂肺的惨叫：“不——”
“这到底是什么？！”
黑影在白光中逐渐消弭，周边的鬼域也因为主人力量的削弱而剧烈地摇晃了起来。
邬瑶摇摇晃晃地立起身子，望着远处的黑影一字一顿道：
“这，便是我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