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沐晚说完全身散发出耀眼的白光,那白光撕开了周围一切的场景,那些都化作了虚影,只有她和怀里的晏瀚泽还在。
白光再次暴涨,刺破了周围的黑暗,紧接着听到虚空之中的一声惨叫,瞬间沈沐晚眼睛感觉到了温黄的烛光。
接着,她听到了耳边有人在呼唤她,“沈前辈!醒醒!沈前辈!醒醒!”
沈沐晚深吸一口气,终于睁开了有千斤重的眼皮,看见了一颗光头在自己眼前晃来晃去。
“无花,你的头太亮了!好晃眼!”她有气无力地说了一句。
无花长长地呼出一口气,“被你们两个吓死了!一个怎么也不醒,一个一个劲地要自裁,要不是小僧道行还够,现在这屋里恐怕要一屋三命了。”
“阿泽呢?”沈沐晚机灵一下坐了起来,这才发现自己身上还捆着捆仙索,而晏瀚泽就躺在她的身边,身上溅了一些血迹。
“血?难道梦里的是真的?他真的……”不对,虽然衣襟上有血,但胸口处并没有龙牙扎在上面,她这才松了一口气。
“他怎么还不醒?”沈沐晚问道。
“你只是被梦魇到了,可他是真的把自己打伤了,要不是我手疾眼快,他就要把这个刺进心口了!”无花说着把龙牙从桌上拿了起来,递给沈沐晚看。
说实话沈沐晚现在虽然知道刚刚的一切都是在梦中,但因为那梦太过真实,所以她心口还在为最后晏瀚泽的死一阵阵地抽痛,现在看到这龙牙,刚刚那一幕更如同就在眼前,心——好疼。
“我梦中见到他用龙牙刺进自己心脏的,既然你阻止了他,那为什么我还会看见……”
“小僧知道晏兄选择这么做一定是有道理的,我便用纸符做了一个假的龙牙给他用,所以他才能保住命还把你唤醒。”无花给沈沐晚倒了一杯温水,递到了她的手中。
随手看似无意地把她额前的一绺被汗水打湿的头发拢到了她的耳后。指尖触到她光滑细腻的皮肤,心突突地狂跳了几下。
手赶紧收了回来,仿佛摸到了滚烫的烙铁,不仅烫了手,更烫了心。
沈沐晚并没有意识到无花有什么不对,她的目光一直停在还没苏醒过来的晏瀚泽的脸上。
伸手摸了摸他的脉搏,还好挺强劲有力,但却也摸出了他的确受了不轻的内伤。看来那一掌和那一刀虽然是在梦中打的,而且那刀还被无花给换成了假的,但那伤害还是不小。
她将掌心聚上灵力,缓缓地按在了他的胸口,掌心透过他衣服的布料感受到他胸口的炙热和呼吸时的起伏。神思不由得回到了刚刚的梦中,那离乱的吻和交缠在一起的感觉。
不由得从耳根开始泛起红来,最后他的那句:师尊,我爱你。是他的真心话,还是只是为了唤醒她说的话?若是假的,她可以装作毫不在意,可若是真?
她何以面对?沈沐晚现在不得不正视这个问题,这已经是今天第二次听到徒弟说出这种话,她不能再回避,之前的拒绝不仅伤了晏瀚泽,也间接地伤害了岳灵灵和迟兰。
这次她要怎么拒绝,或者她还能拒绝吗?经过梦中的一切,自己的心似乎也没有了那么坚强,要不要赌一次?赌他对自己是一片真心,赌他不会辜负?
无花七窍灵珑心思虽然不知道沈沐晚脑中想的是什么,但却感觉到她有心事,见她和晏瀚泽都已经无恙便盘腿在角落中的椅子上打坐,脸上平静无波。
只是他手中的念珠却拨动得越来越快,透露出了他此时心里并不如他表面上看起来的那么平静。
大约过了半柱香的时间,晏瀚泽吐出一口黑血,才终于醒转了过来。
当他看到沈沐晚的第一眼时,眼中的火焰似乎要将她燃烧,一把抓住她的手,“师尊,你终于醒了!我还以为我救不下来你了。”
一边说着一边又吐出一口血,这口血的颜色比之前鲜红了许多。
他的脸色也跟着好转了起来。
沈沐晚抬手摸了摸他的额头,“傻瓜,师尊哪有那么弱,不过算你有孝心,不顾自己的性命把我从梦魇中唤醒。”
两人都没提梦中发生的事,似乎都在有意地回避,甚至连对视都不太敢,目光碰一下就不自觉地移开。
沈沐晚从怀里拿出一个药瓶,倒出一粒药丸,招呼也没打一声,便塞进了晏瀚泽的嘴里。
苦得他一皱眉,但师尊给的药就是毒药他也甘之如饴。
“这是你二师伯在我临下山时送给我的,说是治内伤最好的。”沈沐晚觉得自己还是有必要解释一下。
“师尊给我的都是最好的。”晏瀚泽的目光四处游移了两圈最后还是锁回了沈沐晚的脸上。
沈沐晚感觉到了他在看她,感觉耳根开始发烧,为了缓解尴尬她清咳了一声,“对了,我这次被梦魇住绝不简单,一定是有人在捣鬼。”
“天师府吗?”晏瀚泽问了一句。“不太像,我在梦中总感觉有人在梦中支配我,有个声音一直在蛊惑着我。”
“他蛊惑你什么?”沈沐晚问道。
无花也睁开眼看向晏瀚泽,难得平时喜怒不太形于色的一个人竟然张了张嘴,但把要说的话又咽了回去,目光闪了闪:“其实没什么,就是说让师尊在梦里呆得越舒服就越容易醒过来。”
晏瀚泽有些慌乱的眼神自然逃不过沈沐晚和无花这两个人精,但两人也都心照不暄地没点破。只是一个是猜到,一个是知道。
“不过还好无花的佛号在关键的时候帮了我两次,还有最后我想明白了其中的关键。要让师尊从梦中意识到自己是在做梦,只有让她心里痛苦才会清醒,才会有分析的能力。
就像是中了麻药,要想不让自己晕厥过去,在没有解药的前提下,最好的方法就是用刀刺杀自己,用疼痛让自己清醒过来。”
晏瀚泽一边说一边简单地调息了一下,血脉已经通畅,内伤已经没有大碍了。
“那也就是说这个人不仅让沈前辈进入梦中醒不过来,还能支配你在梦中的一些行为和思想?没听说过仙门有哪种功法有这等奇效?”无花皱起了眉。
大悲洞向来以书籍典故繁多而在仙门中着称,而无花又从小就博学强记,可以说大悲洞中的书几乎都被他读过了,也大都记在了他的脑子里。
里面有修仙秘笈,但也有很多是仙门中的秘闻和典故,虽然很多仙门功法没有修炼的方法,但基本上都会记载它们使用的效果。
他说仙门中没有这种操控人梦境的功法那就几乎没有有的可能。
“那就不可能是仙师府,而且从道理上来说仙师府也没有对我出手的必要。虽然之前有些摩擦,但不足以要我的命。
对我动手的这个人显然就是要我死,而且还要用我的梦控制阿泽!到底是谁会对我们这么恨之入骨?”沈沐晚一边说着一边蹙起眉头。
“我感觉这种手法很像是魔族。”无花在一边突然说了一句。
“魔族?”晏瀚泽和沈沐晚同时一惊。
在这里也有魔族出现?难道魔族一直在暗中跟着他们?
“为什么这么说?”晏瀚泽问道。
“我也说不好,你被困在沈前辈梦中的时候有两次差点迷失在梦里,当时气息非常乱,没办法小僧只能用佛门的清心咒掺上灵力打入你的意识之中,可在我向你的脑中输送灵力的时候,却明显能感觉到一股魔气在与我对抗。
不过因为你身体里本就有魔气,所以我不敢确定那股魔气是你自己的,还是外界的一股魔气。”无花目光微垂,并没看床上的两人,总感觉看着他们坐在床上虽然没有什么过份的举动,但就是觉得刺眼。
心动是最难抑制的,手中的念珠捻动得更快了。
“另外的魔气?”晏瀚泽忽然意识到了什么,抬起右手看着自己的掌心。
“控制梦境的方法仙门中没有,但魔族中真的有一个。”
“你是说魇蛇?”沈沐晚急道。
“除了它,我想不到别人,没想到这个家伙竟然从魔炼峡谷就已经开始算计我了!”晏瀚泽银牙紧咬,眼中露出杀意。
“当时就应该除了它!没想到它让我吸收了它的金鳞竟然还有这一后招。我还以为自己因为那片金鳞有了入梦的能力,是件好事,没想到竟然给了他可以在梦中控制我的机会。
只是有一点奇怪,如果魇蛇在这附近,为什么我们三个人都感知不到它的存在?”晏瀚泽抓住了问题的一个关键。
“看来应该是如晏兄猜想一般,晏兄也不必自责,魇蛇本就生性狡猾,如果说四大魔将是魔龙的四肢,那魇蛇就是它的大脑,你当时初出仙门,不知道它的厉害中了它的圈套也属正常。”无花倒开解起了晏瀚泽。
“别说得好像你什么都知道是的,虽然你刚才救了我,但一马归一马,等你遇到危险我也会救你一次,但别因为这个对我说教!也不用你可怜。”晏瀚泽看着无花那副浊世独醒的样子,心里就不舒服。
他不喜欢被人压着一头的感觉,尤其是在沈沐晚面前,这让他更忍不了。
无花听他这么说也不恼,只是轻轻地摇了摇头,似有若无地笑了笑,有些大人对小孩子无理取闹的无奈之感。
他这个样子晏瀚泽更生气了,“喂,你那是什么态度……”
“好了,阿泽,人家无花又没招你没惹你的,你那是什么态度。糟了!”忽然她想到了什么,赶紧下地往屋外跑去。
“你去哪?”晏瀚泽一看她连鞋都没穿,也赶紧拎着她的鞋跟了出去。
“我去看看灵灵,魔族既然对我们动了手,她自己在那边不知道会不会出危险,她可千万别出事,不然我怎么和师兄交待!”沈沐晚一边说着一边跑进了岳灵灵的房间。
“灵灵!”她一掌拍开从里面锁上的房门,连穿墙术都来不及用了,直接破门而入。
床上的人影听到她的呼唤动了动,屋内一片漆黑,沈沐晚打出一个灵力球,顿时屋内亮如白昼。
岳灵灵应该是刚被吵醒,睁开睡眼惺忪的眼睛,迷迷糊糊地看着沈沐晚,“师叔,有什么事?”
沈沐晚见岳灵灵没事,终于松了口气,连忙说道,“没事,就是刚刚听到外面有动静,怕有坏人来了,所以过来看看你。行了,你没事就好,睡吧!”
只是再看那房门被他一掌劈开,门栓被劈成两半,已经无法再栓门了。
这时晏瀚泽也进来了,看着沈沐晚一脸尴尬地拿着两半的门拴,闭上眼催动灵力,两半门栓竟然奇迹般地接到了一起。
沈沐晚惊道,“咦?你怎么会这个?”
晏瀚泽笑了笑,“师尊你天天想的都是怎么提升修为的大事,这种雕虫小技自是不会放在眼里,也不屑学的。”
这话听在沈沐晚的耳朵里怎么总有种讽刺的味道,但自己又无法反驳,只好苦笑了一声,“行,我这师尊当的是越来越没面子了。”
两人说着话退出了房间,顺带把房门关上了。
见他们走了,岳灵灵这才用手捂住胸口,吐出一口血来。眼中红光闪了闪,“沈沐晚,走着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