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的人拽了拽他的袖子,那人也自觉失语,闭上嘴巴,不敢在说话了。
“小丫鬟,今早是你送的粥吗,你只需要回答是与不是。”石头花问道。
李期邈沉默地观察着,她发现在那多话的男人小声地说话时,那小姑娘也有一定的反应,像是听到了他说的话似的,这就有点意思了,他们几人能够听到,还真的靠着他们常年的警觉,毕竟这人说话的声音其实真的挺小声的。
凑在同伴耳边悄咪咪地说着,倒是没注意居然能被这么多人听到。
那小丫头低着头,声音有些弱弱的:“是我送的,我当时送的时候,主子还没起来,我就将粥放到了地上……”
“你就没推门进来看看你主子的情况?”陈飓风皱眉问道。
“哎,风信子,你不要这么强硬啊,你得这么问。”许千成走到小丫头面前,笑眯眯地道:“小丫头,当时你有听到什么动静吗?你有没有敲过门,你说你将早餐放在了地上,那可脏了,万一被虫爬过了,这你主子一觉醒来不得生气?你应该不是第一天伺候你主子的吧?”
李期邈:果然,还是那个味啊……
看样子,除了她,也有人看出这小姑娘的不对劲来。
那小姑娘双手颤抖,一副不知所措的模样,十分可怜,可惜在场众人都不解风情,甚至觉得这人实在做作。
“小姑娘,我看到你拿了包子馒头还有油条过来的,你这放在地上真很容易招虫子嘚。”徐雷州道。
哦,这还有个目击证人。
“我,我……”她结结巴巴地道:“我也知道放门外不好,昨日又下了雨,廊上全是泥泞,可我又不敢吵醒主子,只好敲了敲门,等了几分钟没人回应,我就将粥放在了一处比较干净的地上,这样若是主人起床,看见了也会知道有人送过了,实在饿了也会记得得吃早餐了。”
众人均是无语,李期邈说话,她的声音沙哑,仔细听来却有点大当家的调调,她道:“那这个粥现在去了何处?”
小姑娘下意识就站直了身子,有问必答道:“回大当家,有人收拾了。”
他这话一出,众人皆一脸莫名地看向小姑娘,一人指着李期邈的脸问她:“你刚才叫他什么?”
“大当家啊?”小姑娘很是奇怪,她没有说错啊。
“你有看过大当家的样子吗?”徐雷州问她。
小姑娘摇摇头:“我没这个资格看到大当家的样貌,只听过他的声音。”
“哦~”李期邈笑了笑,她故作思考:“这么一说,我似乎在哪里见过你。”
“大当家可能忘记了,您曾经找过我家主子,我那时候可能低着头,您应该没见着。”小姑娘不好意思地道。
有趣,实在是太有趣了。
没见过大当家一面,却仅凭着声音判断出自己是大当家,李期邈记忆中并没有这个小姑娘的样子,或许也是她不认识自己的原因。
“那你记得还真牢。”李期邈笑着说道。
“我自小就能记得曾经听到过的声音,不过这能力好像也没多大用处。”小姑娘拘谨地抠了抠手。
“应该不仅仅是听到声音吧,你是不是耳力也挺灵敏的?”石头花道。
小姑娘犹豫地点了点头。
“那你应该能不能听到有人呼吸的声音?有没有人在里面睡觉?”风信子问道。
小姑娘却看了李期邈的方向一眼,李期邈没什么表情,她还是点了点头。
“但这也不需要我耳力过人,我听到了主子睡觉时候打的呼噜,所以我就没有打扰他睡觉。”小姑娘一脸这随便找个人都能听到的表情,取悦了李期邈。
“所以你送餐来的时候,三当家是活着的?”重瓣莲问道。
“嗯。”小姑娘点点头。
“但也不排除有人在里面假装三当家的呼吸声音。”有人道。
“正常人睡觉打的呼噜和假装出来的呼噜声我还是能辨别的。”小丫头一改怯懦,反驳道:“三当家的呼噜声我经常听,若是有人模仿的话,我一眼就能看出来。”
“所以当时我很确定主子还活着。”小丫头坚定地点了点头。
“好了,没有怀疑你能力的意思,你先下去吧。”发话的却是李期邈,他摆摆手,小丫头福了下身子,气鼓鼓地离开了。
众人面面相觑,风信子看向李期邈:“杜鹃大人,你是发现什么线索了吗?”
李期邈笑了笑:“你们没有发现吗?这位小姑娘并不是简单人啊,她估计还真的认识大当家,就是不知道为何将我误认为了他。”
李期邈有些头疼地道:“我也模仿的不像啊。”
“你们说会不会大当家会易容术,用杜鹃大人的脸面见了那位小姑娘,但是却没学过伪声?”黎刚明,就是那位多话的男子道:“可也不对啊,哎,杜鹃大人你怎么想着模仿大当家的声音了?”
李期邈笑眯眯地道:“秘密。”
“哎,这就没意思了。”
“死者死亡时间大概是三个时辰之前。”仵作从里面出来,给大家带来了一个非常重磅的消息,炸的一群人头脑发昏。
“你没判断错误?”石头花拽着老者手臂问道。
老者被吓了一跳,踉跄了几步,差点摔倒,好在李期邈扶了他一下,他吹胡子瞪眼道:“我当仵作这么些年,也不是吃白饭的,尸体什么时候死,死前吃了什么东西,我都能看的出来。”
“所以他是半夜死的吗?”李期邈好言问道。
“嗯。”仵作对于李期邈的态度倒还算满意,借着他的手站了起来,他拍了拍她的手,示意将他放开。
“我检查了一下,死者是窒息而亡,身上却没挣扎过的痕迹,初步判定是溺亡,脸上有青紫,根据尸僵的情况分析,应该是死了大于三个时辰了,身上的那柄刀是后插入的。”
“溺亡?”李期邈听到此,想到与他缠斗的那人,一个大胆而荒谬的猜测浮现在她的脑海中:“该不会是那人压住三当家,让他死后,摆出被人从背后袭击的假象?”
众人更加不懂了。
有人假设道:“会不会刺杀三当家的有两拨人?第一波人是捂死三当家的,而第二波人以为三当家在睡觉,却发现他毫无动静,觉得来都来了,就给他背后插了一刀?”
李期邈:……还真是来都来了。“三当家平时有什么仇家吗?”
“有啊,您不就是吗?”管家看向李期邈。
“除了我,我当时还在睡觉呢,大半夜不睡觉去杀一个人,我又不是二当家这个变态,没这个闲工夫。”李期邈无语地道。
“主子比较直率……”
好的,得罪的人还挺多的。
这件事情暂时告一段落,毕竟山寨里死几个人也是正常的,只是这次死的是红袍人才会如此大费周折。
“杜鹃大人对于这三日之期有什么想法吗?”众人没等到四当家,怕他会不会出什么意外,知道了三当家的死亡时间和死因,便全都跑去找三当家了。
李期邈的嫌疑莫名其妙地就这么洗刷了,只因为大家觉得若是李期邈想杀人的话,也不会这么费时费力,模仿打呼噜什么的,那时候离三当家凉的时间都相隔3个小时了,有必要吗?
当然也不能保证这小丫头有没有说谎,不过可能性不大。
这么费尽心机地延长人们发现尸体的时间,又正好让李期邈成为第一发现人,那幕后之人估计是想将李期邈拉入三日之期当中了。
“拿一个红袍人来诬陷我,也真的是代价挺大的啊。”李期邈实在是不知道那人到底是怎么想的。
“或许是用来诬陷四当家也不一定?”风信子在他旁边说道,“若是按照您说的那个会变成水的男人的身手,要不是您最后的一扑,他还真的逃出去了。”
“现在紫花苜蓿那家伙也没找到四当家,你又看到了四当家的脸,按照原本的计划,四当家这个凶手潜逃不也挺合理的吗?”男人道:“不过意外的是,你将人抓住了,没让他逃跑,那四当家为嫌疑人的证据不成立了,但您又在现场,见到你的又只是个门房,这样你又成为了嫌疑人。”
“杀死红袍人这件事若是真的放到了您头上,即使您也是个红袍人,这报复和惩罚是不可避免的了。”
“哎,真可谓进可攻,退可守啊。”风信子感慨道。
“是啊,是啊,现在四当家生死未知,三当家已死,就这三日之期的第一天,就让红袍人去了两个了。”重瓣莲叹息道:“还有两天啊,我本以为是自相残杀或者互相举报,结果……”
众人都有些沉默了。
若是有一个幕后之人推着众人走向死亡,那在三日之时,活着的又有几人。
四当家的院落离五当家并不远,只是两人的正门修的一个朝南一个朝北,像是两个吵架的小孩似的。
众人走了几分钟也就到了。
在大门处,风信子正要敲门,门就从里面开了,低着头有些颓废的紫花苜蓿,看向脚边的鞋子,猛地抬起了头。
“苜蓿,怎么了,没找到四当家吗?”重瓣莲问他。
男子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你们先跟我进来吧。”
众人带着满脸疑惑走进了四当家的院落,李期邈可能是想到了那半边茶花的言论,下意识地看向了院里种的一棵棵茶树,却让她发现了问题,她拿起那包裹着茶花的帕子,看了一眼,又快速收了回来。
旁边的风信子问她:“怎么了,有发现什么问题吗?”
“我觉得很奇怪,四当家不是取了茶花这个花名吗?院子里也种了好多茶树,可我一看下来却没有我手上的这一品种,明明我这个茶花,还是最为普通的粉红茶花啊。”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风信子凑近了一点说道:“四当家养的茶花都是名贵品种,像这种普通的,他还真的不会去种。”
李期邈明白地点了点头:“这样,那这茶花还真的只是四当家旁边的那棵树长出来的啊。”
“哎,除了这里,大当家啊,二当家啊,以及刘三河,陈大包家附近也有种,毕竟也不算名贵的,随便插一株,野蛮生长了。”
“原来你凭借着这一山茶花以为四当家家出事,还真的只是因为这是茶花啊。”风信子撇撇嘴。
“若是那花是风信子的……”
“唉,唉,别,不太吉利。”风信子制止了她的话:“总觉得你在咒我。”
李期邈笑笑:“估计我就以为谁要给我投毒了,毕竟风信子有毒啊。”
风信子:“多浪漫一个名字啊,你只记得有毒了。”
四当家是紫花苜蓿在一个山坡下找到的,好在人没事,就是双腿双手骨折,脸部擦伤,躺在床上,刚包扎完。
看着那个木乃伊,李期邈叹了口气:“现在红袍人,老大不知道什么情况,老三死了,老四重伤,老五在这,老二……”
李期邈看向外面:“你们有见到二当家吗?”
“二当家?我记得他好像早上的时候去吃过饭。”有人回答道。
“走,紫花苜蓿带一部分人留在这里保护四当家,剩下的人一起去找二当家。”
“现在实在是太不安全了!绑也要绑他一起!”李期邈道。
欧阳府。
“主子今早吃过早饭就下山采购东西去了还没回来。”
李期邈眼前一黑,艹!
“他有告诉你们什么时候会回来吗?”徐雷州问道。
“大概快中午的时候会回来。”门房回道。
众人对视一眼,“走。”李期邈道:“我应该知道他会去哪里。”
几人着急忙慌地下山,惹得守门人很是惊奇,李期邈以二当家今日忘带了一些东西为由,需要带一些人去找他。
守门人虽仍是疑惑,但还是放行了。
众人在集市中兵分两路,一部分人找茶馆,一部分人找杂货铺子。
时间一点一滴地过去了,已经将整个街道的铺子都找过一遍的李期邈脸色愈发苍白,等找茶馆的那一部分人说道也没找到人时,李期邈只好道:“换个城镇吧。”
他们找了足足两个时辰,从九点开始下山,直到了中午12点,有人道:“可能二当家已经回去了吧。”
李期邈道:“再找半个时辰吧。”
想到两个红袍人的惨状,众人还是打起精神来,又地毯式地搜索了起来。
13点40时,“没找到,二当家应该是回去了吧?”
“哎!杜鹃大人。”
等在茶馆悠闲喝茶的二当家被下面的人的动静吵地有些烦躁,想要下去看看人之时。
便在人群之中看到了个熟悉的人影。
“小杜鹃你怎么来了?”二当家欣喜地道。
听到熟悉的声音,惊慌,害怕,恐惧,以及麻木,让李期邈转头的动作十分的缓慢,当真的看见了那要找之人时,看见他活生生地出现在了李期邈的面前。
巨大的喜悦让他的眼泪夺眶而出。
“哎,你怎么哭了。”
忽然发现,原来在不知不觉中,欧阳逸轩在她的心里已经扎根发芽,无关风月,却似亲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