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当家发现最近除了自己的手下,大家看自己的目光都有些奇怪,带着谴责和恨意。
他本以为是卧底们已经互相透露底细,决定里应外合了,却发现他们又没有任何动静。
“若都是卧底,这人也太多了吧。”被凌迟一般的目光扫过,即使淡定如他,大当家也有些吃不消了。
他试图打探一下这些人的底细,却发现很多都是老人,身份虽不清白,但也是营寨的中流砥柱,牵一发而动全身。
根本不好撼动。
而这一切的来源只是高野的一句:“若是被污蔑的是你呢,大当家连现在的五当家都可以按上投敌的身份,随意泼洒着脏水,又何况是你们呢?”
“你看看他对杜鹃大人也客客气气的,不也一点都不心慈手软吗?别看他平时客客气气的,私底下还不一定想着将你们找个缘头拉下马,让自己亲信之人顶上呢。”
然后他列举了一个个和大当家之间起的小摩擦,对于刑事主管,除了要抽卧底外,偶尔也会送来几个犯错的手下。
知道这些事情也是轻轻松松,以前不说,也只是他没别的喜好,这不是李期邈来了,他便有了另一种快乐,有了一起发疯一起变态的挚友。
他在一次次实践之中,学会了人类情绪的掌控,很容易挑起人们的反叛心理,即使是再小的摩擦也会在他有意无意地引导之下,变成火山爆发的引子。
而这一些,杜鹃大人不会知道的,她只要能够遵守信用,时不时地过来找他就行,没有她在自己身边,他最爱的黑暗时光也有些难捱了。
这几天,李期邈也遵守承诺地每日点卯一般来到了刑罚司,两个疯子聚在一起,地牢中老是能听到桀桀桀的笑声,让中午过来送菜的牢头都吓得大气也不敢出。
两个人加起来的力量是巨大了,就这么几日,两人就一起想出了十几条折磨人的法子来。
“原来你真的在这啊,出大事了!”欧阳逸轩听别人说最近几天五当家都会来这边找高野,早出晚归的,比别人上班的还要积极,欧阳逸轩知道他可能是为了躲风头,便也不去找她。
今天会来还真的是迫不得已。
“怎么了,有什么事,让你手下过来说一声,怎的亲自来,还跑的这般急?”李期邈从袖口掏出一条帕子,让他好好擦擦。欧阳逸轩匀了下气,这才接过帕子,他咽了咽口水,努力地将声音恢复平静:“你最近是不是都呆在这里?”
李期邈点头:“正好我也有时间,和高野一起审讯下犯人,他一个人在这也没什么朋友,就当陪陪他了。”
“二当家是有什么急事找杜鹃大人吗?”正好这时候高野净了手,从外边进来,一抬眼就看到了欧阳逸轩,他突然就笑了,阴恻恻的,嘴角咧开的弧度有点子瘆人。
欧阳逸轩眯起眼,好嘛,小杜斐说的那个朋友竟然是这位,他一言难尽地看向李期邈,他这位小弟弟是有什么吸引疯批的体质吗?
整个山寨里三个可以称为疯子的男人,同他有关系就有俩。
高野转头,脸色一百八十度变换,转而用那亮晶晶的眸子,小心翼翼地看向李期邈:“杜鹃大人若是你有事就先去忙吧,这边我一个人也能忙的过来,反正,以前也是这么过来的……”语气里透露出的委屈,只要是个明眼人都能察觉。
李期邈摸摸他脑袋:“乖,有什么解决不了的事情就去找我,不管多忙,我都会回来的。”
“我先去跟着二当家去看看,若是没事的话,我再来找你。”
“好吧~”高野撇撇嘴:“那你可不能说话不算话!”
李期邈笑着点头:“嗯。”
欧阳逸轩眼皮都快能跳出一个华尔兹了,他就站在门外,看着两人依依惜别,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们生死离别呢。
“你们感情……是真的好啊。”欧阳逸轩好不容易才憋出这句话来。
“我不是有一段跟着上司审讯人的经历吗,当时他还是个非常腼腆的小男生呢,也不知道那么重的鞭子是怎么挥动的。”李期邈感慨道:“现在也是一个能够独当一面的男人了。”
欧阳逸轩感觉自己有点无力吐槽,是他信息误差吗?怎么哪哪都不对,他摇摇头,将两人奇怪的氛围从脑中甩出,这才想起他到底为何过来找李期邈了。
“算了,你俩的事情放在一边,我们赶快去大当家的帐子中,出大事了!”欧阳逸轩又恢复了急切。
他拽着李期邈的手就往外跑,李期邈纳闷地问道:“大当家?他不是去拉加盟了吗?带了这么多人,能出什么事啊?”又不是刺杀,又不是剿匪的,也不是和正规军对冲。
总不能碰上什么拦路抢劫的,一急,摔下马车了吧。
在大当家的帐篷中,她并没有看见大当家的身影,却发现当时她受勋的时候的人都齐聚一堂。
代管大当家的是那位小茉莉公子,很可笑的是,在场有这么多人,并没有多少担忧的情绪。
李期邈环顾着四周,找到了自己的位置坐了下来。
等她一落座,莫林白便站起身来,他一点点地扫视着在场所有,看到李期邈时,停留了一瞬,很快就将目光给移开了。
他冷肃着声音道:“今天召集大家过来这边是大当家的意思,因为他的安全受到了威胁,他暂时不会出面,不知大家对大当家在返回途中遭到伏击有什么看法呢?”
“哦~不知大当家现在如何?有没有身体威胁?”三当家问道。
“怎么大当家是没人用了,要你这撸袖未干的小子来主持大局?还搞得这么神神秘秘的,这人是死是活我们都不知道呢~万一莫肃安死了,你这一个拿着鸡毛当令箭的可就拿着这点命令我们了~”四当家拂了拂额前的碎发,似乎在玩一个新奇的游戏。
说的话漫不经心,却字字珠玑。
“对啊~”三当家恍然大悟,他一拍大腿:“现在对大当家情况知情的人该不会只有你一个人吧?那大当家死了,也都不知道喽!”
“不行。”他站起身来,看着莫林白:“你得先让我们看看大当家!”
“是啊,大当家出事就很刻意了,还是返回途中,你何不说他掉进悬崖,摔得粉碎性骨折,根本回不来呢?”
“大当家到底什么情况啊?有没有得到很好的救治?我很担心他呢~”欧阳逸轩假情假意地担忧道:“不知道他现在在哪个医馆,作为同级,得去看望看望他啊~”
莫林白看着这混乱的场景,试图让他们安静下来:“大当家现在安然无恙,不让你们见他,因为他是被帮派成员背叛的,在抓到这人之前,他不能再一次涉险。”
“你怎么证明?”李期邈皱眉,“这人又有什么线索?大当家现在是昏迷还是清醒着的,是被那人从背后刺杀,还是远程攻击?有没有看到那人的外貌,或者有没有怀疑的对象?”
李期邈呵笑一声:“总不可能草木皆兵,我们人人都可能是那个反叛之人吧。”
“杜鹃大人。”莫林白却用感激的目光看着她,好像她给了他一个梯子,李期邈满脸问号?
“咳咳,就像杜鹃大人所说的,我们大人其实有怀疑的人了,但还是不太确定……”
“怎么,以前帮派里来了苍蝇的时候,不是直接将人抓起来,逼迫就范的吗?”周野的声音混入其中,并不是他本来的声线,李期邈却一瞬间就锁定了他。
他的声音还在继续,沙哑又磁性:“现在怎么开始畏首畏尾了?不是要宁可错杀一千,不可放过一个吗?”
“额,主要是……”莫林白有些下不来台了,他又看了一眼李期邈,被这道目光注视着,李期邈更加莫名其妙了。
好似从她身上汲取到了能量,莫林白又镇定下来:“大当家怀疑的人在你们之中,并且等级在白袍之上。”
李期邈:……
“白袍之上?他这是怎么想的?”三当家环顾四周,发现在场的白袍因为各种原因来的都没有红袍的多,且还是包括上面站着的那位,最多的是黑袍的,可又说白袍以上。
他忽然转头,将目光也放在了李期邈身上,他大笑出声:“哎呀,莫林白,你直接说怀疑这位新上任的杜鹃就好了,这么拐弯抹角干什么?我们都当二三四把手多少年了,若是看莫肃安不爽也不会等到现在了。”
“怎么看,怎么也觉得这位五当家嫌疑最大啊,而且,杜鹃你最近好像也不热衷于打家劫舍了,是修身养性还是?”
他嘴角微微扬起,又快速落下,变得严肃又阴冷:“为了将大当家拉下马呢?”
李期邈:虽然我是这么想的,但我这不是还没实施吗?怎么一个个都看着我,果然还是自己站的不够高啊~
“那你可就想多了。”先开口的却是四当家,在这种时候,没有任何交集的他却帮李期邈解释:“他估计没有这个时间,你可能去外面了不清楚,其实。”他有些一言难尽地看着李期邈,犹豫怎么开口。
“其实怎么了?”说话说到一半没有下文,三当家的眉毛都扭成毛毛虫了。
“我这几天都和周野待在一起,他可以给我作证,我没有召集人马犯案的时间。”李期邈还是自己说道。
“周野是……”突然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冲击着他的后背,一种被极度危险野兽盯上的感觉,让三当家立马清醒,他讪讪地道:“那是没有犯案的时间哈。”
周野,他妈的就是那个以别人痛苦为乐的周疯子啊,没有花名,但整个帮派都有他的传说的那个男人啊。一个不可提及的存在,杜斐这男人和他什么关系啊,居然能够大大方方地说出这个名字,而不被反噬。
三当家抹了抹嘴角,鼻头,耳边不断流出来的鲜血,痛苦地想着:“哎,七窍流血真的会死的,小祖宗!”
好像是恶劣的荷官,看着下面那些拿着不同牌面的人互相猜忌而兴致盎然。
等这场关于李期邈清白问题的质疑散去,他这才不紧不慢地道:“是的,大人并未怀疑杜鹃大人,换句话说,除了杜鹃大人,你们全都,有,问,题!”他模仿着莫肃安的语气,一字一句地吐出最后的话语,“努力证明你们的无辜吧,三天之后,若是没有找到那人,那就全都去下地狱吧!你们知道我的能力。”
又故作无辜地道:“这是大人交代我说的全部话哦,几位大人,我只是个传话的,若有得罪,实在是不好意思。”
他拍了拍自己身上那纯白的衣袍,对着李期邈眨了眨眼睛,便在众人面前消失了,他的声音还在房间里回荡。
“大人们,三日可是那位大人给你们的最后期限喽,可不要忘记。”
莫林白虽然只是白袍人,但是大家都没法抓住他的身影,他就像是最优秀的暗卫,只要他想藏起来,没有人会找到他。
房间里全都是怒骂之声,除了不知为何洗脱嫌疑的李期邈,在坐的都有可能上了大当家的死亡名单。
“所以他这么厉害的人怎么会中招的?”李期邈在心中默默问言宣。
“或许,只是他感受到危机,决定先下手为强呢?”言宣分析道。
“也许吧,通过此次的事件将自己藏于幕后,用他们的性命当威胁,还以三天为限,这会不会太强人所难了?”
“我倒觉得未必,你看……”言宣指着那乱哄哄的人群。
“你家伙这几天都出外勤啊,你会不会是那人呢?”四当家笑眯眯地看着三当家,似乎自己说的只是个无关紧要的玩笑话,“小杜鹃可没惹你哦,要不是他能被人证明,估计被你当成替罪羊了。”
李期邈:这突然的亲密让我不知所措。
“怎么可能是我?”三当家都快炸毛了:“我对帮派忠心耿耿,怎么会杀大当家呢。而且我也有人证的,那些跟着我的弟兄就可以证明。”
“可是,那都是你的人啊,这可不算哦,小鸡~”四当家茶花道。
咳咳,虽然但是,火烈鸟,火鸡,李期邈:不能笑,不能笑,这么严肃的场合。
噗呲!
“茶花你!”三当家气急败坏。
后来好像演变成朋友互损,以及互相揭短?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