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儿!”一个冷冰冰的声音从他的身后响起,惹得李期邈一瞬战栗,她僵硬地转过身,便看到德妃娘娘身边有个明黄的身影,万年不变的冷脸上,有种不怒自威的霸气。
这是皇帝?
可能是初生牛犊的原因吧,即使是见到了那权利的最高者时,李期邈脑子里第一个想着的是:“哦,这应该是皇帝了吧,看起来还真的挺犯怵。”
第二个念头就是,她是不是得跪下啊,不过怎么跪来着。
脑袋里循环播放着甄嬛传的她,感觉自己下一秒就得cpu烧掉了。
好在不靠谱的言宣说道:“正身,擀平袖口,前移左脚半步下屈,右膝下跪,右手下垂,低头,上身前倾似拾物状,高喊…”
“李期邈见过父皇,给父皇请安。”
“免礼。”李玄奕点点头,眉头微微皱起。
陈瑛扶起李期邈,她平静地道:“皇上,我们还有事情要说。”
“那你就先退下吧,我过会儿再找你算账。”皇帝哼了一声,便跟着德妃走了。
李期邈整个人都僵硬了一瞬。她叹了口气,失魂落魄地去了偏殿,等待皇帝发落。
德妃和皇帝在里面谈了一些什么,等出来的时候,两人脸上都是一脸凝重,皇帝看到李期邈,只是说了一句:“你和你母妃聊聊。”
也没让人送,便自行离开了。
徒留着两人,昨天的不愉快让李期邈保持着沉默,他只是这么直直看着陈瑛,脸上无半点表情。
德妃想要教训他,但又想到昨天他说的话,以及她这两天知道的真相,张开的嘴巴迟迟未吐出什么话语。
最后还是李期邈说:“若您没什么事说的话,我就先走了。”
“嗯。”德妃道。
德妃的消息是在晚膳的时候传给他的,内容无非是他这几天得待在家里,等养了性子之后才能继续上太学,而且上了太学之后,不能再打架了,不然没学上,可成了皇子间的笑话了。
李期邈一阵烦躁,但又有些释然,行吧,反正也没说不能事后补呢。
她当时那神情,言宣见了都有些毛毛的。
明心殿
宸妃小心翼翼地给李盛峰擦药,他一嘶一下,她便气地破口大骂,“李期邈这个瘪犊子,下次见到他,我得让他给你跪在地上赔罪不可。”
李盛峰给他娘拆塔,他疑惑到,“母妃,你还真能把他带过来给我磕头?你能打的过德妃?”
“有这么编排你母妃的吗?”听到德妃二字,宸妃都下意识地缩了缩脑袋,往外面看去,一副生怕德妃听到的样子。
“有这么害怕吗?母妃~夸张了夸张了。”李盛峰安抚她。
“她那个冷脸啊,咦~没把人给冻死,就她那手段啊,我们娘俩,有多少个都得给我们嫩死。就她那个儿子,也不知道怎么教的,打起人来这么狠,唉,我苦命的孩子哦,都去了半条命了。”
李盛峰表情无奈,“再怎么狠不也去了半条命呢,就今天,他打我的时候,我都觉得不怎么痛呢。”
“我儿,你是不是”她指了指脑袋,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李盛峰好生无语,“没有,我没有傻,好了,母妃,过几天我就可以痊愈了,不用担心,看你这眉头皱的,真的是我见犹怜,父皇不得心疼死。”
“就打趣你母妃,皇上可不会心疼本宫呢,他啊,折子才是他的心头好呢。”
被宸妃说心头好是折子的李玄奕,从德妃宫中回来,便匆匆忙忙地赶回了养心殿。
现在他的脸上哪有半分对着李期邈和德妃时候的样子。
养心殿中,一幅画醒目地挂在进门的位置,李玄奕表情怔松地和她打了声招呼,便坐到了摆放折子的位置。
一心一意地看起了折子,宸妃说他喜欢看折子说对了一半,但另一半便是他一直放在心尖的早逝的皇后,先皇后和他幼年相识,后又顺理成章地成了太子妃,他们互相扶持,知对方所知,爱对方所爱,本来她们可以顺理成章地成为一对帝后佳话,但在一个雨夜,先皇后难产,一尸两命,等到他从殿外匆匆赶来,只能看着她苍白的脸,以及逐渐逝去的生命,还有那断断续续地遗言:“我不能陪着你了,你要好好带着我这一分心愿,认真,咳咳。”“走下去。”
一直温柔的双目慢慢地失了光彩,浸满血迹的双手无力垂落下来,滚烫的热泪一滴滴地落在逐渐冰冷的躯体上,李玄奕双膝跪地,压抑不住地哭声呼啸地和雨声融为了一体。
远处有小儿啼哭,有太监报,瑛嫔的儿子降生。
从回忆中抽身的李玄奕,脸上似有些湿润,他呆愣地看向他下意识写下的李期邈的名字,深深地叹了口气。
外人皆说,是因为德妃的孩子犯了他的忌讳,所以在寥寥无几的几个孩子里,李玄奕最不喜爱他。
但其实只有他知道,他内心总是那么阴暗地想着,会不会是他的敏儿不想他等太久,直接一死便降生到这个世界了,不然怎么那么巧,敏儿一死这孩子便出来了。
不过,想想也不可能,怀胎十月,敏儿还活着的时候还见过她那个孩子呢,总不可能这孩子一出生就被敏儿夺舍了吧。
他的敏儿是那么纯粹,不会干出这种夺舍之事。
而抛开这些不谈,期邈这个孩子,真的调皮的令人头疼呢,不给他翻点跟头,万一以后荣登大宝的时候,还是这么不稳重,他这个江山啊,得拱手让人了。
是的,并没有外面人说的对李期邈的偏见,甚至因为这孩子正好在敏儿死后就出生的这一层原因,让他对这个孩子有着别的孩子所没有的偏爱。
他希望他能成为太子,后又能稳稳地坐好他的宝座,带着他的敏儿和他的期盼,将他江山的版图再扩大几分。
而现在吧,就是得磨磨他的性子,想到德妃将他关柴房这事,以及刚才他找机会看望李期邈的样子,他的眉头微微蹙了起来,是不是德妃罚的重了些。
可惜那时正在前朝抓老鼠,一时竟忽略了后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