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婠婠带着两个黑眼圈蹲在院中,无论如何也静不下心来练刀。她满脑子想的都是要选个什么路线来撩男神才好。是霸道总裁风格直接有效些,还是阳光暖女风格更适合男神些......。
就在她想得出神时忽听院门处有人说话。招财每天都比她起得早,一起身来就会开了外院的门一面清扫外院与门前的地面,一面等那对送奶羊的小兄妹来。
此时与他说话的人声音有几分熟悉,在打听到此处住的依旧是她时便说道:“劳小哥传报一声,江湖听雨阁风媒方唐,求见明大娘子。”
是那轻功漂亮牙齿雪白的小哥哥来送江湖八卦!
婠婠起身来走到外面唤那方唐进来用杯茶,方唐倒也没有推辞拱手道了谢便跟进了院中。
方唐先将一卷厚厚的江湖风云录交给婠婠,这才捧起了茶碗来。
婠婠略翻了翻,问道:“上次你说的那个第四种定法,要价几何?”
方唐答道:“比明大娘子现在所定的这种多一倍之数。”
婠婠又问道:“现在改订可还来得及?”
方唐笑道:“随时都可以改。”
婠婠自钱袋子中抽出了一张银票,“烦请将我叔父那份改了。”
“大娘子客气。”方唐收了银票,手脚麻利的改好了定契,将定契与找回的银子一并递予了婠婠。
婠婠拿了定契却将银子又推给了方唐,“这些银子请转交给为我叔父送风云录的那位风媒。”
方唐笑的爽朗,道:“明大娘子这是有事要我们办?”
婠婠点头,“确是有事要烦劳你们。这事只怕也只有你们能办到。我有些东西想要交给我叔父,只是我并不知道他的行踪。”
“明大娘子说的不错。我们听雨阁的风媒遍布江湖,无论人在何处,听雨阁都会在第一时间将风云卷送上。这江湖上鲜少有谁的行踪,是我们不知道的。”方唐说罢将那些银子又推了回来。
“试问江湖上有谁没受明二爷的恩惠照顾。风云卷是听雨阁的,我们做不得主,故而这账目银钱历来算的清楚。可这脚是我们自己的,我们总能做主。能为明二爷和明大娘子效些薄力,是我等的荣幸。这银子万万不能收。”
说这话时方唐面上一片诚挚,不见一丝一毫的客套虚伪。
婠婠对他的印象便更好了许多。不收钱好啊,这位小哥哥的良心可真是大大的不错。
省了部分钱,婠婠的心情一片灿烂。她唤金莺将早先整理好的小包裹取了出来交给方唐。那里面装了两套春衫,一双靴并一条刻了明二爷名字的蹀躞带。东西不是很多,所以那包裹并不很大,更没多少重量。
方唐将那包裹放入的随身箱笼,再次谢过了婠婠热茶便告辞而去。
解决了一件事情,婠婠心头轻松了些。还有一件久积未办的事,便是去打听明婠婠的过往八卦。经历了昨日的尴尬,她感觉到这件事不能再继续拖延下去。
婠婠一面算着自己的闲暇时间,一面取了颗玫瑰酒糖出来,吃完了便往天门上值去了。
近来八大名捕都在外奔忙,左右两位副总捕一位镇日守在牢中刑供,一位往大理寺去襄助。无名楼中就只有婠婠一人,她便寻了个隐蔽又舒适的角落堂而皇之的在上值时间补起眠来。
在婠婠睡的香沉时,同样兴奋到一夜无眠的姚南辰姚小将军却是精神抖擞,如同打了鸡血般戳在自家的厅堂中等待着。
昨日的一通拳脚施展的痛快,这让他身上的每根筋骨都舒展无比。一夜的时间里,他在兴奋中翻查了律典,捡着有用的那几条背了个滚瓜烂熟。只等着京都府衙来人传他。
打了个楚王府知事并一群不知道什么来历的人,这不能叫他将心中的浊气出尽。他要学习那些御史,从这知事身上入手,好好的怼一怼楚王。这一次,他不怕事大,就怕事不大。
谁叫那楚王妃几次三番的惹他家长姐生闷气,谁叫那连俊彦仗着楚王的势嚣张。
姚南辰觉得他活了十几年,唯有今日装了满腹的条理文章,那锦绣而富有逻辑的措辞已经冲到了嗓子眼儿,几欲喷薄而出。
可是他眼看着日头升高了又渐渐向西斜落,却还是没有等到任何传唤。他急得很,打发了个小厮出去打听。
那小厮十分的机灵稳妥,打听到今日根本无人往京都府衙告状后,又特意往御史们爱去的地方转了两圈,发现似乎并没人知道昨日发生的事情。小厮觉得有些奇怪,就往昨日那酒楼里走了一遭。这就让他又发现了件有意思的事情,酒楼的掌柜等人口风一致的很,皆说昨日只是有几位大人醉酒跌下了楼梯,并没有谁在此逞凶斗殴。
小厮将探听到的情况细细的回报给了姚南辰。姚南辰听了很是有些发懵,在犹带着几分寒凉的风中戳了许久,他才隐隐约约的猜到些门道。
昨日那事是因那楚王府知事嘲笑明总捕而起,若说有谁最不希望这事情闹大,定然就是那楚王府知事。京都之中嘲笑明婠婠的人不在少数,可那都是暗地里进行的。还没谁有那个胆子敢叫她知道。
所以那些人就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即便是楚王知道了,他也是会尽力遮掩此事。
姚南辰的脑袋破天荒的好使了一次,可他却并没有洋洋自得。他现在憋气的很,整整一夜的准备又加这一日的反复酝酿,胸臆中的那股气势高涨到喷薄欲出。叫他就这么生生的憋回去,怎么能够!
姚南辰的脾气上来了,一拍桌案便往外走去。
山不就爷,爷去就山。
就在他撸着袖子冲到大门前时,他家阿爹辅国大将军姚归远恰好回来。见他这阵仗便知这货是要去作事儿。于是老将军铁臂一振,轻而易举便将自家的熊儿子给拎了回来。
姚南辰见状知道这桩事情是搞不成了,可又吞不回那酝酿许久的气势,于是一路被拖行着,一路慷慨激昂着将满腔子的锦绣措辞都喷了出来。向姚大将军申辩着。
那阵仗,好像姚大将军并不是在阻止自家熊孩子出去惹事,而是在阻止着一位正气凛然、刚直不阿的好少年前去为国除害般。
姚归远甚是惊悚,他再三确认了自己儿子没有被冒充、没有被鬼怪上身后,便将目光移向了缩着脖子跟在一边的小厮。
那小厮两腿一抖,竹筒倒豆子般将事情的原委一一道来。
姚归远听了将眼帘一垂,端起茶碗来慢慢的撇起茶沫。在这几息的功夫里,他心中迅速的翻滚过许多思量。
辅国大将军这职位属武散官,品阶虽高并无实权。这是弊处也是利处,端看如何把握行事。
近来秦王才刚有些抬头,便接连收到受到晋王、楚王两派的打压。他这做岳丈的无力给女儿女婿铺路,可眼前这事若是利用好了便能好好的给楚王那条路挖出几个坑来。
从前他总忍气吞声,可如今局势不同,这个坑他必须得挖,挖的同时还得努力再多扔几块绊脚石进去。
想到此处,姚归远将茶碗一摔,喝了声,“大胆!”
姚南辰听得一抖,却在这一瞬间将脖子梗的直直的。似他姚小将军这般人物,就是挨打也是讲究个格调、风骨的。
在他做好挨揍的准备时,却听他家阿爹义愤填膺骂道:“好个猖狂小人,竟连一品重臣都敢嘲骂。他这是对谁不满!”
姚小将军呆住了,接着被他家阿爹三两句话重新燃起了胸臆中的那股气势。
姚归远重重的拍了拍儿子的肩膀,“去吧儿子,阿爹支持你。”
姚小将军一点头,重新以气势昂昂的姿态冲出了家门。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外,姚归远姚大将军踱回到圈椅旁坐了下来,悠哉哉的用起了茶。
拥有一个盛名在外的熊儿子,这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啊。
人无废,端看用人者的安排。姚大将军颇有些自得,端着茶碗,轻拍着膝盖摇头晃脑的哼起了一段《借东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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