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对方那一脸吃了苍蝇的表情,婠婠圆满了。她转过身去继续以那一副施施然的姿态走向了长桌的另一边。
膈应人什么的,谁还不会呢。至于对方会不会恼羞成怒直接动手,婠婠根本就没有去想。她十分心大的走到那虎雕前,将两把钥匙插入虎口。果然,虎头弹开了一道微微的缝隙。
搬开虎头,婠婠从中拿出了手令和金印,只是看了看解了心中的好奇便又重新放了回去。
几位名捕互视一眼,皆是埋头去继续手中的事务,好似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烈慕白似是有话想说,但看了看已经开始继续忙碌的同伴,又生忍了回去。怒瞪关千山后一眼愤愤的坐了回去。
那个娃娃脸的柳如风此刻坐的位置距婠婠最为相近,他的一面运笔如飞的抄录着面前那本摊开的卷宗,一面翻查着旁边的,看起来好不忙乱。
婠婠婠便坐到他的身边,揽过一摞卷宗来道:“需要翻找什么?”
柳如风一愣,随即咧开满脸的灿烂笑容,“多谢大人。——属下是要寻这位曹侍郎三年里都与谁有过来往。这位曹侍郎原不是什么重要人物,关于他的信息少之又少。只好循照他的履历,将曾经与之有过交集的那些官员的宗卷寻出,以期能有所发现。”
婠婠点点头表示明白,随手拉过一本卷宗摆在面前翻找起来。
江少廷亦是回到了那重重书架间,继续着方才的任务。偌大的空间中只余下关千山一人立在那里,好不尴尬。
关千山的面皮抽了又抽,最终还是闷下头走回到原本的位置,强令自己稳下心来先行处理好眼前的任务。
婠婠的阅读速度极快,又因为修习过书法认起繁体字来并无困难,所以很快那一摞卷宗便薄下了许多去。
这一看婠婠才知道,原来天门对于官员的监视也是分出等级了的。
大部分官员在这里就只有一份详尽些的履历。一部分被记录下了日常的应酬交往,以及锦衣捕快们认为可疑的一些琐事。
还有一部分就可怕了,不止是九族亲眷都被挖了根底、后院琐事都被刻画详尽,就是哪天在什么地方破了一颗痔疮都被记录的详细无比。
这样被全方位监视的人数并不太多。婠婠心中啧啧,合上卷宗看了看那上面标注的名姓,暗暗的为那几位重臣点了根蜡。
这工作根本不是想象中的那样枯燥,婠婠越看越觉兴味盎然。
每位重臣的后院都是一部长篇巨制的狗血剧啊,这可比任何话本子都来的精彩。
八卦之火熊熊燃烧占领了婠婠的脑袋。在八卦中寻找着那位曹侍郎姓名的婠婠分心想到:天门八大名捕是依照八卦方位排名的。八卦方位,......。
八卦啊。
婠婠忽然从这个排名之法中感受到了些恶趣味。
一大摞卷宗翻完,婠婠除了收获了几条有价值的信息外还收获到了一个答案。俗话说,秦桧还有三个朋友。为什么之前她称病时就没有一个朝臣前去探望呢?
答案就在这里了啊。明婠婠手中掌握着这些阴私八卦,恐怕都没几个人在她面前能心中坦荡,更没有谁愿意见到她在眼前晃悠。何况这样的人物,明显是躲着比较安全。
八卦知道的太多,果然是会没朋友的。
这些工作本已做到了收尾部分,多了婠婠一个帮忙的也就完成的更快了些。待所有资料收集整齐,八位名捕便都开始埋头整理起来。
江少廷上到地面上提了铜壶回来,自桌下的暗格中取出了十一只大碗一一斟满。当先递给了婠婠。
“这里面不能见明火,烹茶是不能了,大人喝些姜枣汤吧。”
婠婠道了谢,接过来小啜了一口,觉得那滋味稍有些淡便放到了一边。
江少廷微微侧目,“大人身体才愈,喝些汤水比喝酒好。”
婠婠一怔随即明白了他的意思。前主到底是怎样的一位酒鬼啊。莫不是日日酒罐不离身,才让这位有了这番劝导。
摇了摇头,婠婠说道:“且泡会儿吧,还未入味呢。”
江少廷闻言一笑,分好汤后他又取来了笔砚并一份空白的密折摆到了桌上,“既大人已然回来,今日的晚折还是由大人来上。”
天门府衙每日傍晚十分都要上一道密折进宫,密折上的内容则是那几位被重点监视的官员有无异常,或是其他一些皇帝必要知道的消息。密折不拘于一道之数,若是有什么忽发之事也可多上几道进宫。但即便是无事可报,可必须要上一道密折进去的。
今日搜集来的消息被放到一个木匣中,待婠婠翻阅过后才能被分门别类的归入那些书架间。
这些消息中并没有什么“重磅”,婠婠实在选不出延圣帝会感兴趣的内容。密折又不能空着,又不可以写个“今日无事”。
婠婠不由瞄了江少廷一眼,——这货当真不是来给下马威的吗?
她将手底的那些纸张全部推拢起来放回到木匣中,提起笔来饱蘸松墨。一道密折唰唰写就。
她写的是礼部尚书夫人今日低调施粥之事。强在鸡蛋里挑骨头,不如宣扬下好事。说点正能量的事情总不会出错的。
写完后婠婠才发觉不对,心中不由咯噔了一下。
字迹!
她是写草书的,而原主的字迹她却并没有留心找过。
会不会就此暴露而被烧死啊。
就在婠婠心中打鼓时,却见江少廷依然还是满脸的温然,只是眼中多出些怀念来,“许多年不见大人作草书,这字迹依然还是那般潇洒磊落、变幻莫测。”
哈?前主居然也是个作草书的?!且看起来也是习练的张旭贴。
婠婠眨眨眼忽觉得自己好生幸运。她很快收回神来,向江少廷问道:“那我后来为什么不写草书了?”
“这个我知道。”柳如风自那些资料中抬起了脸,笑嘻嘻的说道:“大人您升任总捕之后,写给官家的第一道折子就是通篇的草书。官家第二日一早就赐了一大本的簪花贴给您。”
“簪花帖?”婠婠嘴角一耷。这不为难人吗?她要是有写簪花的耐心怎么还去选草书来修习。
连翘抬起头来说道:“大人也不拘些什么字,只要能让官家看清便好。”
“阿风胆子大了,连大人也敢作弄。”澹台灵推开眼前的资料轻轻笑了起来。
柳如风忙向婠婠道:“大人,属下可没有作弄您的意思。属下只是一心一意为大人解惑而已。”
婠婠伸手弹了他一个脑崩,而后重新换了张空白的密折,埋下头来专心致志的控制着手中的笔,将字一个一个的写出来。
几位名捕手中的信息都渐渐整理完毕,他们喝着姜枣茶开始笑闹起来。只剩了婠婠在那里苦哈哈的埋头苦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