喔喔喔!二姨姥家养的公鸡,从鸡窝里发出了嘹亮的报晓之声,胡万山眨眨眼睛,才又重新回到地铺上面,装作睡觉的样子,心里却在分析那些个邪祟为何没有出来,难道是自己惊动了他们,或者是半个师傅给他的那个小葫芦真有辟邪的作用?
胡万山越想越精神,不知不觉间,晨曦的光亮透过窗户照射进了屋子。胡万山见天光已经大量,正打算起来,去外面散散步,却不料炕上有了动静。原来是二姨姥披衣坐了起来,紧接着麻婆西施也跟着坐了起来,两个人小声说了两句话,紧接着下地生火做饭,躺在地铺上面正在想着那几个东西为何没有出来的胡万山,灵机一动,急忙站起来,走到麻婆西施身边先是小声问了一句;“脚脖子好了吗?”
麻婆西施看到自己口中的男人如此关心自己,还以为男人也等于承认了她编造的故事,就十分感激地看看他,点头说道;“好啦,全好啦,真要谢谢你。”
正是她的谢谢两个字,惹来了二姨姥的数落;“真是的,两口子之间咋还像外人似的,谢来谢去的,一辈子还干不干别的事情了,等到有了孩子,你们在相互间说声辛苦也不迟。”
麻婆西施听到二姨姥半开玩笑的话,脸色微微一红,低下了头,胡万山却觉得自己说话的时机来了,所以,立刻接过来说道;“二姨姥教训的极是,那我就不跟你客气了,吃完早饭后,就让二姨姥送你回家,我留在这里随着二姨姥爷下地干活,等到晚间的时候,在那个什么。”
胡万山只能把话说到这种程度,却招来了二姨姥似懂非懂的目光,本来,二姨姥早晨醒来后,就嘀咕着昨天夜里到底有没有什么事情发生,她正琢磨着问问老头子,现在,不用问了,因为从外孙姑爷说话的另一层意思里,她多少明白了一些。
二姨姥正想着要不要再仔细问问,二姨姥爷走了出来,大声嚷嚷道;“好几天了,就昨夜睡得香,咋着,我听外孙姑爷那意思,要留下来帮我,那可是我求之不得的呦,就不知道我这个外孙女能不能舍得呦!”
听口气,二姨姥爷是想让胡万山留下来,麻婆西施虽然觉得还有很多话没有告诉胡万山,不过,她转念又一想,有二姨姥这两位老人家,可也差不到哪里去,所以就没有急着表态。
倒是二姨姥,本来就有这种打算,帮助老汉干活是小,关键是要能够帮助老汉抓住那几个胡乱折腾的家伙才是大事,所以,她想了想,就说道;“西施呀,其实你昨夜睡得早,也睡的香,我就没有来得及和你商量,我昨夜琢磨了一下,还是我先送你回家比较稳妥,这样的话,不至于让你阿妈和阿爸他们感觉太出乎意外,等到了你家,你先把这些日子发生的事情和你阿妈、阿爸详细说说,这样的话,姑爷回去的时候,家里也好有个准备。”
二姨姥说到这里,有意停顿了一下,想看看麻婆西施的态度,等到二姨姥见麻婆西施没有反对的意思,就又说道;“然后呢,等到你二姨姥爷和姑爷抓住了那几个家伙,再由你二姨姥爷把姑爷送回到你家中,你看这样是不是啥事情也不耽搁呀!”
话已经说到了这个份上,麻婆西施哪里还能够说别的,再说了她心心念念惦记的父母双亲近在眼前,她那里还能够耽搁呢,于是,她就很爽快地答应道;“理当的,理当的,就让他留下来,帮助二老干些活计,等到二姨姥爷有空闲了,在把他送到我家中就可以了。”
两位老人见麻婆西施答应了,就忙着做饭去了,趁这功夫,麻婆西施对胡万山轻声说道;“你过来,我有话对你说。”
胡万山知道这是躲不过去的,也就没有推辞,而是跟着麻婆西施,悄悄走到了院子外面。
两个人一前一后,走到院子外面,放眼望去,他们才注意到,原来院子前面是一片灌木丛,过了这片灌木丛朝外手一走就是庄稼地,包谷已经没过了人的头顶,昨天黄昏的时候,来到这里为什么没有发现这片灌木丛呢,二姨姥爷为何要留着这片灌木丛,为何不烧荒后,留作自己的菜地呢?
胡万山在为那老两口子打算着,麻婆西施却转过身来问道;“昨天吃饭的时候,你为何不拆穿我的谎言呢?”
咕呱,两声蛙鸣,噗通一声,水花飞溅,唰啦啦,水滴落到草木上发出的声音别有一番情趣,小小的灌木丛中,却原来是,青草池塘处处蛙,好一个隐藏得恰到好处的小池塘,难怪老汉要留着这片灌木丛。
等到这一切都归于平静了,紧接着又有清风徐徐吹来,胡万山长长地吸了一口气,似乎要把这清新无比的带着田野芳香的湿湿的,甜甜的,沁人心脾的空气一口气全都吸进到肚子里,才觉得通畅。
这口气吸进去好半天,胡万山才偷偷抬头,匆匆忙忙瞄了麻婆西施几眼,很美,真的很美,胡万山不敢再看下去了,也不敢想下去了,他唯有默默地低头不语。
麻婆西施见胡万山不说话,又用眼睛狠狠瞟了他几眼,接着十分幽怨地说道;“我知道你是咋想的,从你们救了我那天起,你就没有正眼瞧过我,你当我不知道吗,你瞧不起我,可是,我又偏偏遇到了你,我知道你是个好人,不然的话,那位道行高深的道爷是不会收你当徒弟的,我也不会让你来送我的!”
胡万山听到麻婆西施即埋怨又无奈的言语,心头一紧,暗中想到,她为何说这些呢,真是个不懂事的姑娘,我不说话是因为我不知道说些啥,我不看你,是因为我不敢看你,我怕自己胡思乱想,再说了,咱们俩都是身不由己,胡万山正自想着,却听姑娘又说道;“反正我经历了一次生和死,也看清了人世间的邪恶和血腥,我不想再有第二次了。”
说到这里,麻婆西施再次流出眼泪,用那双好看的,令人心动的泪眼看着胡万山,胡万山却不敢直视麻婆西施的眼睛,却又舍不得那双泪眼,就这样,一个泪眼婆娑的紧盯着看,一个心潮起伏不敢看——又想看,谁又知道过了多长时间,反正老两口子很识趣,并没有出来招呼他们吃早饭。
终于,麻婆西施颤抖着嘴唇,很艰难地说出来一句话;“反正,你爱信不信,我早晚还是要告诉你的。”
她怎么突然又冒出这样的话来,她是什么意思呢,胡万山这次想得很认真,更有一种接着听下去的强烈想法,于是,他十分僵硬地抬起头来,直勾勾地盯着麻婆西施看,这似乎是一种鼓励。
果然,麻婆西施看到胡万山的眼神,立刻流着眼泪,抽抽嗒嗒地说道;“我说了你要是不信,现在就可以!”
麻婆西施吞吞吐吐,还低下了眼睛,不再看胡万山了,真是难以琢磨,胡万山刚想到这里,却听麻婆西施又十分委屈地说道;“你个闷葫芦就是不吭声,非逼着人家说出口,那好,我现在就告诉你,让你看看我到底说的是不是真的,就算到时候,你拍拍屁股就走,我也就认命了。”
这是什么意思,胡万山有些吃惊,她说的是什么话,为什么这么难以启齿呢,胡万山已经是迫不及待地想要催问麻婆西施了,不过,他张了两次嘴,都没有问出生来,这时候,他见麻婆西施仍然在抽搭,终于忍不住了,不由得开口追问道;“有什么话你就说出来,千万别憋在心里。”
听到胡万山终于说话了,麻婆西施马上不再抽搭了,而是反问道;“你愿意听吗?”
胡万山点头回答;“我愿意听。”
麻婆西施立刻,很快,也很害羞地说道;“其实,直到现在人家还是个黄花大闺女。”
胡万山听了差点没有乐出声来,就见他咧开嘴算是笑了笑,然后说道;“你可真是的,我还以为你有什么难言之隐呢,其实你不是早就说过了吗,再者说,我的半个师傅,虽然有时候糊涂,有时候明白,可是,他老人家那是该糊涂的时候才糊涂,该明白的时候,那是一定明白的,其实,再去那个死鬼浑横的家里之前,我的半个师傅就说了,不能让那个浑横得逞,所以,你大可不必为这件事情操心。”
听到胡万山的话,麻婆西施不但没有像胡万山预料的那样,对他投去感激的目光,反而瞪大了双眼,说道;“看你表面说得轻松,其实,你的心里还说不定是咋想的呢!”
听了麻婆西施的话,胡万山一时之间感觉十分奇怪,就想告诉麻婆西施,我什么都没想,我知道你是个好姑娘,遗憾的是,胡万山能想出来,却说不出口,又过了一会儿,胡万山才鼓起勇气,把目光对准了麻婆西施。
对于胡万山这种前所未有的举动,麻婆西施先是一愣,继而暗喜,紧接着,心中又是一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