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要饭之人的话语,大和尚抬起头,叹了一口气说道;“这个世上总有饿殍倒地,不过我看到了却不能不管,那就请二位使者稍候片刻!”
说完这句奇怪的话,晋元就见怀玉大和尚身体抖了抖,然后伸出胳膊递给那个要饭之人说道;“我给你一滴血,你喝下去后,半个月不用吃饭,可也不会饿死,喝完我这滴血后,你赶快朝西走,到了那里自然也就不会有人留下你了。”
怀玉和尚说完话,自己把胳膊送到嘴边,咬破了胳膊,待到被咬破的胳膊流出来鲜红的血液之后,就把胳膊伸到了要饭之人的嘴边上,要饭之人既没有客气,也没有说什么,而是张开嘴就把怀玉胳膊里淌出来的鲜血喝了进去,然后,连个谢字都没有说,拄着打狗棍朝西走去,很快那个要饭之人就从晋元的视线里消失了,这时候,他莫名其妙地感觉后背一震,立刻下意识地回头,却发现蚌娘娘正满面泪痕地盯着前面的怀玉大和尚。
晋元顾不得寻思别的,又把目光投向了怀玉大和尚,这时候,他却听到怀玉大和尚轻轻说了句;“有劳了!”
接着就再也没有声音了,等到空寂和尚走过去的时候,却见怀玉和尚已经气绝身亡了,这时候,那个倒地的年轻女人,一声大叫,接着传来了一个婴儿洪亮的啼哭声。
晋元见此,拔腿就要走过去,却被身后的蚌娘娘一把拽住,轻声说道;“你过去就回不来了,你呆在这里千万不要动弹,我去去就来。”
话音落,蚌娘娘不见了,呆立在哪里的晋元正觉前奇怪,却见眼前突然刮起一阵旋风,那阵旋风刮得很蹊跷,先是一点点毫无生息地从地上升起来,然后悄然朝怀玉和尚移动。
这时,空寂和尚正在双手合十,闭眼坐在怀玉和尚对面,口中诵读往生经,而那个年轻女人已经剪断脐带,怀中抱着刚刚出生的婴儿从地上站了起来,水桶也不要了,急忙朝村落里走去。
那股旋风似乎和温柔,虽然围着两个大和尚旋转,却是一点也不猛烈,就连一点声音都没有,直到空寂大和尚念完了往生经,从怀玉对面站立起来,喃喃自语道;“师弟莫怪,我去敛些干柴,就地化了你的前世皮囊,免得招惹是非。”
空寂大和尚说完这句话,径直朝蒿草深处走去,等到他的身影淹没在蒿草之中的时候,那股旋风突然猛烈起来,把依然盘膝而坐的怀玉大和尚刮了起来,那股旋风越刮越猛烈,直到把怀玉和尚刮到了半空中。
此时正在拾捡干柴的空寂大和尚,看到怀玉大和尚被一股旋风刮到半空中,立刻双手合十,高声念道;“啊咪嘛訇!”
然后伸手一指,高声喝道;“何方妖孽,胆敢卷走我师弟?”
空寂和尚的这声喝令,如同平地里响起了一声惊雷,轰地一声,挡住了那股旋风的去路。站在边上的晋元,这时候听到半空中传来了蚌娘娘的声音;“空寂大师,我是蚌娘娘,我要把师弟的皮囊运回到我的水晶宫里,妥善保管起来,你放心,不会出什么乱子,再者说,你和师弟刚才的对话我都听到了,埋怨的话我就不说了,十年后,我们在这里相见!”
空中的声音刚刚消失,就见正在伸手作法,企图阻挡那阵旋风刮走怀玉和尚的空寂大师,立刻把手缩了回去,接着高声说了句;“你现出身形,让给我看看,你到底是不是蚌娘娘?”
随着空寂大师的话语声音,空中漂浮起来的怀玉大和尚打坐的身体,立刻停止了飘动,瞬间蚌娘娘现身空中,空寂大师看到蚌娘娘之后,立刻点头,然后双掌齐发,说了句;“好一个有情有义的蚌娘娘,我助你一臂之力。”
空寂大师刚刚说完这句话,就见半空中立刻卷起一股龙卷风,瞬间怀玉和尚的身体没了踪影,紧接着,空寂大师又高喊了一句;“呔,师弟一路走好,我们十年后再见。”
随着空寂大师后面的话声,晋元又感觉眼前狂风大作,似乎也要把他吹走,晋元正慌乱间,却见空寂和尚朝他走了过来,虽然和他擦肩而过,却没有看到他,空寂大和尚走后,晋元感觉风消了,立刻睁开眼睛,却看到自己仍然站在大江上面,眼前的月光已经暗淡了许多,看似要到黎明时分了。
晋元站在江面上,正在想刚才看到的那一幕,忽见对面一对彩蝶,一会紧紧贴在一起,似乎变成了一只彩蝶,一会儿又缠缠绵绵,上下翻飞,过了一会儿,就见一只大一些的彩蝶托起较小一点的彩蝶,贴着水面如同蜻蜓点水,掠起晶莹剔透的水滴。
这两只彩蝶在江面上翩翩起舞,似乎在庆贺什么,又似乎在诉说什么,弄得晋元一头雾水,心想,夜间哪里来的彩蝶,一般的蝴蝶飞到江边上轻轻点水却是常见,似这种夜半三更地在大江里看到这种情景,应该是奇遇吧。
晋元正觉得奇异之时,耳边却响起了如泣如诉的话语声;“呆小和尚,傻小和尚,一百年来,我日思夜想,今日总算把你接了回来,我且问你,你为何如此胆小,对我的思恋之情为何不敢说出来?”
哪里来的话语声,这些话是说给谁听的,那个小和尚为何不说话呢,真是的,就在这时候,他却口不应心地说道;“你在和谁说话,是和我吗?”
那个声音立刻诉说道;“不是你,还有谁,你个傻和尚,直到现在你才算承认了,你看到那对翩翩起舞的彩蝶没有,他们尚且知道依依不舍,不离不弃,你却为何呆傻到如此地步。”
“彩蝶,你是说刚才在我眼前纷飞的那对彩蝶,我还想问你呢,那对彩蝶是从哪里来的?”
晋元无法回答刚才的话,只好找个话岔了过去,还好,那个声音并没有追究他,而是倏地又飘来一个声音;“小和尚,我们再也不分离了,你说对吗!”
晋元立刻回答道;“是的,我们为何要分离呢!”
“好吧,你既然这样说了,那我就领着你去看一看,你为何把你的前世忘记得干干净净。”
看着眼前的滔滔江水,又发现自己十分诡异地站在水面上,不要说衣襟不湿,就连脚上穿的鞋都没有湿,晋元十分诧异,却又说不清楚是怎么回事情,就在这时候,他低头无意中看了看自己的衣服,哇,还是那身灰旧的袈裟,难道自己真就是那个小和尚不成。
眼瞧着自己的这身和尚服,又听到刚才那个声音要领他去看看他为何把前世忘得干干净净的时候,晋元只有惊讶,在也没有别的想法了,就在晋元不知道自己是说行还是不行,也没等晋元说出自己到底有没有忘记前世的时候,他就感觉眼前的水面泛起了涟漪,那圈涟漪越来越大,越来越模糊。
晋元正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情的时候,涟漪里突然冒出来一团浓雾,那团浓雾开始的时候遮挡住了一切,让晋元什么也看不清,什么也看不见,不到片刻,那团浓雾又变得稀薄起来,晋元的眼前出现了阴曹地府四个大字,难道说自己到了阴间,那也就是说自己已经死了。
晋元正在胡乱猜疑的时候,眼看着前面飘飘荡荡地过来一个人,晋元看着这个人觉得十分面熟,仔细再一看,不是那个小和尚又是谁呢,他来干什么,看那样子,他似乎没有看到自己!
疑惑中,晋元看到那个小和尚行色匆匆,一个劲朝前赶路,他的两边跟着两个细长身材,穿着一身青衣服,面色黝黑,耷拉着长舌头,手中拿着锁链子的家伙,就听这两个人边走边说道;“这个和尚来头不小,我们锁不住他,也不知道一会儿到了阎罗殿里,阎王爷会怎样对待他!”
晋元接着又听一个声音说道;“甚是奇怪,这个和尚三年前就应该死了,我看了他的阳寿是一百二十七岁,不知道为何,阎王要推迟三年才让我们来拘拿他。”
另一个声音立刻说道;“你真是越干越糊涂,你也不想想,我们奉了阎王爷的命令来拘拿他去阎罗殿报道,却是拘拿不住他,这是他愿意跟着我们走,他要是不愿意跟我们去阎罗殿,怕是阎王爷拿他也没有办法,依我之见,别说推辞三年才来拘拿他,就是将来是怎么回事情,都不好说!”
“那要是依你之见,难不成他在阎王殿里走一圈,我们还会把他放了不成?”
“你说错了,老白,依我之见他能不能到阎罗殿还很不好说,你看他飘飘荡荡,像似个死人,身边却有六丁六甲护持,你说我们接下来的事情好说吗!”
听到这里,晋元总算分辨出来,刚才说话声音有些鼾声憨气的是黑无常,另一个声音比较刺耳的一定是白无常,按理说,黑白无常来捉拿人去阎罗殿都是服色鲜明,便于区分,这两个无常却为何都穿着青衣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