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富贵接受了哈密王精心准备的礼物,哈密王稍微放心。
可看他纯粹用对待礼物的方式对待礼物,又有些担心。
这种担心,绝不是因为礼物是他哈密王的女儿,女儿他多的是,一抓一把,而是因为周富贵这种贪财且好色,又毫不掩饰的人,难道真的有那么强?
女儿肚脐眼里藏的毒,不知道能不能用得上?
周富贵会不会跟那几个文官说的一样,其实并没那么强,只不过凉州守将弃城而逃,损兵折将,不敢说实话,故意夸大了周富贵的战斗力?
嘶……如果真是这样,今天这么卑躬屈膝的招待他,招待他的奴仆,甚至招待死人,岂不是丢人丢大了?
随着一道道菜肴送来,哈密王的心也跟这些盘子中的食物一样,仿佛被火奸过。
铁签子穿着的烤羊肉,砰的爆了一朵小小的油花,也炸开了哈密王的自尊心,他决定再试一把。
哈密王举起美酒:“天使,孤听闻天使武力非同凡人,有万夫不敌之勇。”
周富贵左手烤羊腿,右手美酒,撕一口肉,喝一口酒,正痛快呢,听到哈密王准备找不痛快,便想着,怎么也吃了人家一顿饭,收了人家一闺女,就成全他吧。
“老国王别说那么多。”周富贵拍拍手,手上的油拍不掉,刚好手巾也用过,被太监拿下去换,新的还没送来,左右一看,舞姬公主身上的纱衣似乎不错。
用蚊帐擦过手的都知道,这玩意网眼大,刮油能力极强。
挨得揍也极疼。
在人家华丽的纱衣上擦了两个大大的油印子,顺便还抹了把嘴,周富贵长身而起,又一次站到王宫中央:“想试试吾的身手,那就来吧。”
哈密王对手下使眼色。
门外咄咄咄地,进来十个卫兵,都是人高马大的强壮汉子,手上还都拿着家伙,两个持着铜锤,两个架着板斧,两个擎着铁锏,两个举着长钺,两个拄着重戟。
都是重武器。
看来,这十个卫兵力气也不小,也不知是几阶的武力,身手如何。
哈密王假惺惺的客气:“天使可需要武器?您看孤这把宝剑如何?”
周富贵看了眼那把剑,眼睛顿时亮了!
好剑,真是好剑啊!剑鞘上从上到下镶着赤橙黄绿青蓝色七色宝石,剑柄由金丝缠绕而成,剑护上有两粒明珠,剑尾上挂着虎鬃剑穗。
一看就是把值钱的剑!
周富贵哈哈一声:“吾就不客气了。”接过来宝剑,顺手扔给苟老六,苟老六眼里全是小星星,小心的扯了块身后的幔帐,把剑包裹起来,放到身旁。
哈密王想说什么,嘴巴抖了好久,终归还是没说出口。
这真是大炎国的侯爷么?这是土匪头子带的土匪兵吧!
“来吧!”周富贵冲着十个卫兵一声暴喝,合身扑上。
这些卫兵不愧是哈密王的贴身护卫,反应速度还不错,瞬间分散成半圆,操着武器就往周富贵身上招呼。
最先到的,是钺这种长兵器。
钺,其实也是斧子的一种,不过与斧子的实用性相比,在彰显君王威仪的场合用的更多一些,所以其上的花纹和构造也更复杂一些。
周富贵存了试探对手实力的心思,就在钺刃前站定了,伸出双手,急速抓住厚厚的钺背,往回猛地一拉。
这一下,他也试出来卫兵的实力,三阶往上,四阶峰顶,不能再高了,还不如卓儿的两个玩伴,甚至不如紫玲。
两个持钺的卫兵手上被火烧了一样的疼,“哎呦”一声惊叫,齐齐松手。
周富贵从两个壮汉的惊叫声中,不知怎么的,竟然听出来一些妩媚的味道来,吓得他浑身一个激灵,差点没躲开随后而来,勾他肩膀的重戟。
戟,是一种很复杂的兵器,能劈,能砍,能刺,能锁。玩的好了,这玩意堪称无敌,玩不好,还不如棍子好用。
他往前一步,用肩膀扛住戟柄,肩头一沉再往上一弹,两个用戟的卫兵只觉得一股大力撬开他们的手指,就看到,两只重戟打着转,直飞房梁,结结实实的扎在椽子上。
然后是铁锏。
这东西,其实就是棍子,不过是有棱有角的金属制成,可谓是碰一碰骨折,砸一下魂断。
周富贵抖掉右臂上的护甲,手臂抡起如棍,和两支铁锏碰到一起。
肉体和金属碰撞,竟然发出打雷一样的声音!
所有人都惊骇发现,这次碰撞中,周富贵的右臂一点事情都没有,连个印子都没留下,反而是两支铁锏弯了,两个用锏的护卫更是直接被震飞到殿外。
斧子来了。
这种笨重又短小的兵器,周富贵从来看不上,觉得就是劈柴的家伙,根本不适合战场。
战场上的兵器,要长,要重,要一击就能干掉敌人。可斧子呢,做的太长吧,头重尾轻,只能抡圈,不好精细施展,一个不好斧柄还容易断;做的短了呢,根本碰不到对手。
他猛跺地面,锦缎铺成的地毯掀起两股波浪,波浪涌到用斧的卫兵脚下。
俩卫兵一个没站稳,摔了,好巧不巧的还抱到了一起。
周富贵看他俩……嗯,怎么说呢,好像还挺合适的,于是把脚边的两只弧形铁锏踢了过去。
两只铁锏刚好组成一个心型。
欣赏着自己的杰作,周富贵很满意,席老头总说自己粗俗,卓儿也说自己没什么艺术细胞。
你看看,这种灵机一动的创作,是不是有那么点巧夺天工,媲美月老的嫌疑?
你听听,还有人鼓掌呢,可惜他俩不在,不然一定改变之前对老子的看法!
不过这鼓掌声,怎么好像有点不对?
周富贵回过神,抬眼看了下,哦,原来是两个金瓜铜锤砸倒自己的额头上。
难怪这鼓掌声不是啪啪啪,而是嗡嗡嗡。
挨了这么两锤子,周富贵掏掏耳朵,驱散掉讨厌的嗡鸣声,随后看了眼最后的两个护卫。
虽然,十个护卫中,只有他们两个打到了周富贵。
但是,他俩宁愿没打到。
太可怕了,真的太可怕了,在他们二十来年的生命中,从来没想到过,有人竟然能挨上两锤却一点事都没有!
他俩平常练习的时候,可是连斗大的石头都一锤就碎!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头铁么?
俩护卫果然是配合许久,很有默契,心意相通,装作被反震到的样子,脚底趔趄一下,刚好碰了个头,齐齐昏迷倒地。
抠完耳朵眼,周富贵问哈密王:“老国王,还有么?”
哈密王连着吞了两次口水,才艰难开口:“没,没了,没了没了,天使辛苦,天使请坐。”
之后,这场哈密国的国宴,便安静的有点诡异,明明上百个人在这王宫里,却只有宫女太监上菜时发出的脚步声,还有周富贵和苟老六的咀嚼声,及喝酒声。
加上十八包骨灰前飘起的烟,这哪里还是什么国宴,简直是哀到极致的丧宴。
周富贵酒足饭饱之后,终于打破沉闷的气氛:“老国王,看在你款待吾,并没有在饭菜中下毒的份上,吾给你个机会。”
哈密王精神一振:“天使请讲。”
周富贵剔着牙花子,轻松随意的来了一句:“你把哈密的国号取消吧,以后就做我大炎的一个边陲重镇算了。老六,这种地方怎么称呼来着?”
苟老六用美酒漱口,之后才说:“哦,好像是西域都护府。”
“没错,就是这个,吾喝多了,明明这词都到嗓子眼了,刚才就是没想起来。”周富贵瞟向哈密王:“老国王,你愿意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