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阳伯图大洪的最终决定,图安杰的那些生意自己还是不动了。
作为底层士兵出身,被周富贵看重,又搭上刘治的快车,功成名就被封城阳伯的图大洪,对自己的发家史,有他自己的看法。
图大洪认为,自己武力一般,脑子也一般,能有今日的成就,全靠运气好,更重要的,是手下将士用命。
自己的成就功业,是老兄弟们用命换来的。
当然,这种想法他不会说出去,一来武勋都是如此,领兵打仗哪有不死人的,他不想与众不同。二来,自己拿到手里的好处,自己知道就好,说出去了不好,要是真有人觉得自己欠他们的,上门讨要,总不能把这个伯爵拿出去,一人当一天吧?
自私点想,万般都是命。
所以,自己必须为手下做些什么,多做些什么。
打仗时,他可以不要脸的坑蒙拐骗,让手底下的兵吃好点穿好点,闲下来了,就要为老兄弟的家人们做点事情。
他也不是所有战死的老兄弟全都帮,只看家里困难的,都在暗中帮一把,帮着买些地,或是盖个房,弄些实实在在的产业,从不直接给钱。
图大洪这些年的俸禄,打仗得来的战利品,皇帝给的赏赐,基本都花在这些地方,以至于他连续弦娶婆娘的银子都拿不出来,更别说纳妾养小了。
大家都以为他图大洪对士兵好,是为了增强战斗力,却不知,在他心里,他是在报恩。
打了大半辈子仗,那些跟着自己征战或死或残的士兵们,自己必须照顾他们,可怎么也要给儿子留点什么。
照顾老兄弟家庭是自己的恩情债,不是儿子的。
原想着,等自己死了,自己这个世袭罔替,与国共休戚的爵位回头留给儿子,一年几百两的俸禄,加上逢年过节的封赏,怎么也够这小子用了。没想到,这小子傻是傻了点,但傻人有傻福,跟着周卓和李一亮伙着做起了生意,做的还不错。
既然是他的运道,以后还是让他自己用吧。
想到这,城阳伯忽然又觉得手痒,十分想掉头回去再打一顿,辛苦许久,才忍住这个冲动。
另一边,安南伯李一亮带着他分到的银子,来找周卓。
“卓哥,你不是说还有买卖可以入伙么?”
周卓踢了脚银箱子,脚尖疼的厉害。
放放那小娘们这两天净找麻烦,找着吵架,吵不过就玩赖的,把周卓的痛觉敏感翻了不知道几倍。
上辈子接受酷刑训练时,都没现在轻轻踢一脚银箱子疼得厉害。
好在他忍痛能力顶尖,缓缓坐回轮椅,感受着空气摩擦咽喉时的刮刺感,慢慢开口说话:“人最原始的本能,一个是生存,一个是繁衍。只要能满足这两者之一的事情,都能让人感到快乐,愿意为之消费。所以啊,能做的生意有很多,亮子你自己有什么想法没有?”
“让我想想啊。”李一亮丝毫没看出周卓有什么异样,端着茶盏送到嘴边,一点点舔食酥山。
也就是在周卓这,安南伯李一亮,才能放松下来,表现出不成熟的十七岁少年本性。
在家里,他是老娘和妻子的顶梁柱,在外面,他是超品的伯爵大人,都只能是大人模样。
周卓看着李一亮吃冰消暑,吞了口唾沫,挪开视线不再看他。自己也想吃,奈何呼吸都是一种疼。
听着脑海里放放那得意的笑声,周卓仿若未闻,默默感受着空气在体表的流动。
他在想,要是上辈子杀手训练的时候,自己的皮肤,自己的神经有这么高的敏感度,恐怕业务水平能上升到一个不可思议的高度!
业精于勤荒于嬉,感谢放放这小娘们帮我恢复训练!
这个诚挚的想法,让放放的笑声从得意变成气急败坏,只听到她那边啪啪啪一通操作声后,周卓感觉到身体恢复正常,立刻让小厮给他也送来一盏酥山。
李一亮嘟噜噜喝光化掉的酥山,瘫在摇椅上晃悠着,叹了声:“还是你的日子过的舒坦。”
享受了几个呼吸后,他坐起来说正事:“卓哥,卖酥山你觉得可行么?”
周卓摇头:“技术成本太低,综合成本太高,百姓消费不起,富户用不着去外面吃。”
无论是冬日储冰,还是硝石制冰,成本都不低。
他在青龙山基地中有不少东西,随便拿一个出来,投入大规模量化生产,都能赚到大把的银子。只不过他既不缺钱,也无意改变这个世界,只想着顺其自然的享受人生。有些事该发生的时候,他不躲,比如和皇帝合伙降低读书成本,以及搞点火药毒药,培训些刺客什么的增强老爹的安全。
可让他主动去做事,他懒。
所以就让李一亮自己想吧,想出来就做。
李一亮重新躺回摇椅,口中喃喃着“生存繁衍,色即是空,衣食住行,空即是色”。嘟囔了许久,突然跳起来大呼小叫:“我想到了!卓哥,我想到一个好生意!”
见他这么兴奋,周卓来了兴趣:“猴吃桃子都没你能跳。有想法就说呗。”
“衣食住行,千里之行始于足下!”李一亮抬起一条腿比划着:“卓哥你说,咱们要是找些个正骨的大夫,让他们培训出一批专门洗脚的人,哈!卓哥你想,咱们走路累了,让丫鬟按一按脚,是不是舒服的很?京中靠两条腿吃饭的人这么多,他们就不累么?
对吧!
咱们开个店,哪怕一人一次只收二十文,只要有五十个客人,就是一两银子,一个月能有三十两。
不行,二十文低了,我想想……
车马店一个小二一个月的工钱是五六钱的样子,也就是一天二十文。车夫马夫能翻倍,扛包的只要肯出力还能更多些,算是一天五十文吧。
他们一天吃饭算好点,九个包子,二十七文,再给家里留二十文,如此还剩三文,一个月能剩九十文。我便按照他们一个月按脚两次来算,那就一次收四十文吧!
如此,一天五十个客人,一个店就能赚二两银子,一个月就是六十两。去掉十个按脚……给人按脚的应该叫什么好……”
周卓在旁边默默提醒:“技师。”
李一亮眼前一亮:“对对,就叫技师,有技术的师傅!给他们一人一天固定十文底薪,每按一个脚发十文……不,五文奖励,如此一人一天发三十五文,十人三百五,一个月十两,再刨去店面成本,管理成本……”
听着李一亮嘀咕着算账,周卓无语失笑。
要是这事真办成了,李一亮岂不是成了足浴行业的开山鼻祖?
日后每个足浴技师,学艺前先对着李一亮的官服画像拜一拜,点上三炷香,说一声:“请祖师爷安南伯保佑。”
每家店开工前也点三炷香,收工也来三炷。
关老爷也就这待遇。
这画面,周卓怎么想都觉得欢乐的很。
等李一亮嘀咕完,目光灼灼的问周卓:“卓哥,你说我这个想法怎么样?”
这家伙,这么短的时间里,不仅合算了成本,连目标客户,甚至目标客户的消费能力都算计了一遍。
看着他资本家的嘴脸,想着以后足浴行业拜祖师的场景,周卓决定给他些提示:
“别总惦记人家那点包子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