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嘛……”他看着连非墨发紫的魂体，近千年未勾起的嘴角，缓缓上抬，仿佛见到什么有趣的事情。
鬼圣旁边的判官一直低着头，抬都不敢。
做为九界仅存最古老的两个界主之一，鬼圣当真喜怒无常，随心所欲。谁都料不到他下一步要干啥。
就譬如现在，他说连非墨灵魂本质上属于这个世界，言外之意就是可以用这个世界的法则让他轮回。
可是鬼圣并没有这样做。
他目中的趣味都快溢出来，盯着害怕的连非墨说道：“既然是妖尊的面子，这面子还是要给的。”
在众人搞不清状况的时候，鬼圣抬起手，一股空间之意从其手中蔓延，紧接着那股空间意志落到连非墨身上。
连非墨完全搞不清状况。
他只觉自己要被这股白光送到什么地方。
灵魂被拉扯着。
“连非墨！！”轩辕旭立马上前，他恶狠狠盯着鬼圣，语气一点都不客气：“你对他做了什么！”
如此不敬，若鬼圣心情不好，轩辕旭怕是得魂飞魄散。但此时鬼圣心情好到没跟他计较，还贴心解释：“我送他回修仙界，你来这里不就是为了送他走吗？”
“以你的实力，要在鬼界拐一个魂魄是简单，可通道呢？鬼界通道没那么容易开。”
是的，要不然叶月君不会徘徊那么久。
鬼界通道，只有特定人物会开。
“那个叫连非墨的小子，我可以放他走，但是你嘛……”鬼圣眯着眼睛，身上的危险气息弥漫，轩辕旭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他立即将彼岸匕首送到连非墨手里，不理会连非墨迷惑的眼神。
这把匕首，本就是三代妖尊借用于他。就是被迫留在这里，也得想办法还给三代妖尊。
彼岸匕首对付超脱境鬼魂有效果，但面对界主……还是算了。
待连非墨完全被白光淹没，轩辕旭目中的担忧才消失，他扭头注视着鬼圣危险的眸子，瞬间，一股威压从其眸子而来。
轩辕旭捂住眼睛。
竟是不愿意让自己窥他的脸庞。
超脱境跟界主境，可让修为比自己低的人无法窥望自己面庞。就像连非墨当初在魔界蛊城，在蛊城主没同意的情况下注视，差点把眼睛看瞎。
因为鬼界的特殊性，这里的超脱境一般都是将窥望脸庞的选项关闭，任由鬼魂注视自己的脸。
眼睛酸疼难耐，轩辕旭后退几步，手里有北斗七星的光芒。
“拥有星宿之力的龙？被魔气侵蚀？”仅几眼，鬼圣便透过轩辕旭的灵魂看到本质。
轩辕旭确实有趣，但比不上连非墨。
故鬼圣的嘴角只是稍微弯了一点，随后又碾平。仿佛从来没有过心理波动。
“有神邸气息，很远古。体内有残缺的神与魔的本源，呵呵有意思，神魔双修，死后又抛去神魔本源，成为鬼修……”
轩辕旭不敢轻举妄动，额角冷汗直冒。他先前是神界掌握北斗七星的神邸，后因当代神君的不作为堕落为魔。
成为魔的时间太过悠久，久到他都快忘了自己本是神邸。
“尊上，能否放我一马？”实力差距过大，轩辕旭完全不是他的对手。
鬼圣却是挑眉，嘲讽道：“你修鬼，不就为了我这鬼圣位？”
轩辕旭脸上表情一僵，又听鬼圣缓缓道：“我知道你要做什么，你想花千年，甚至万年时间让修为封顶，然后来鬼界挑战于我，得到我的界主位，紧接着联系魔皇，与各路人马一齐集合反抗陈家帝？”
轩辕旭呼吸急促。
被看穿了。
传闻鬼圣有通天彻地的能力，世间无他不知的事，原来都是真的？
那陈家帝的事，他是否知晓？
为何知晓后，还任由几界界主互相残杀？
似看出轩辕旭的疑惑，鬼圣又道：“其他界会被灭绝，但不管现在也好，新秩序诞生也好，鬼界都会存在，也必须存在。”
掌轮回，执生死。
对于其他界而言生死攸关的大事，但对鬼界而言一点影响都没有。
鬼圣又是喜怒无常爱看戏的存在。
这个世界上，又有什么比各界界主互相算计好看的戏？
轩辕旭脸色变了变：“所以，你一直知道陈家帝做的事？”
鬼圣点头嗯了一声，还开玩笑道：“我还感谢他给我们鬼界冲业务呢！”
可不是嘛！
一死就是死千个万个天骄，看这些天骄在鬼界如何不甘，如何遗憾。这真是，太让鬼兴奋了！
轩辕旭避开不去看鬼圣，他眯着眼，更加坚定取而代之的意愿，但如今最重要的，是在鬼圣面前活下去。
鬼圣喜怒无常，做的任何事，都凭本心。比超脱还超脱，完全没有一点界主的担当。
但你要说他对鬼界毫无奉献吧？
鬼界千万年来安然无恙算不算？
“你别动什么歪心思，我不会放你走，但现在也不会杀你。”鬼圣似想到什么有趣的事，眼睛都眯着起来。
轩辕旭却松了一口气，不管鬼圣如何随心所欲，说过的话总不会改吧？
“你想成为鬼圣，取代我的位置？”
轩辕旭点头，都被发现了，没啥好掩饰的。旁边一直没啥存在感的判官吓得脸色都白了，这什么虎狼之词！
这不就跟当着皇帝的面说，我要坐你的皇位一样大逆不道？
但鬼圣一向不按套路出牌，对此不敬的话，他只是一笑：“可以，我会好好培养你，但我不会给你千年、万年时间。最多百余年。”
虽比不上界主互相残杀，但养成系也算好玩。
轩辕旭却不欣喜，他皱眉，无法理解鬼圣的脑回路。
“百余年后，我给你一个挑战我的机会，你若赢了，本尊便退位，由你统领鬼界。你要跟魔、妖、神、佛结盟也好，本尊没意见。”
至于输？
呵呵，那就是魂飞魄散的代价。
不知何时，鬼圣取消身上的光芒，轩辕旭注视着他。为报大仇，这点代价他可以承受，不就是魂飞魄散？
当初在彼岸匕首日日忧心，现如今早已免疫。
于是轩辕旭点头，轻轻答了一句：“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