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醒来时，已过了七天。
上官云染早已稳固境界，这几日一直守在连非墨身边。
见连非墨醒来，上官云染憔悴的脸蛋终于浮出勉强的笑意：“就知道逞强。”
浑身上下好似散架般的痛苦，让连非墨皱着眉，他活动着受伤的右臂，一边笑着打趣道：“比试咋样？”
脱臼的部分已然痊愈，丹田内虽然补满灵力，但那股空荡荡的感觉似还雕刻在那时。
好在最后靠巧取胜，那个玄龟身怎么也没想到自己是被推下擂台憋屈输掉的。
擂台上有防护罩，要推下去除非爆发力特别大，也只有牛洪的蛮龙拳意跟他的爆发剑纹有这效果。
至于输赢……
筑基、结丹局想赢是不指望的。只赢了练气局，还是一穿十五，不至于丢人。
“比试啊。”眼看着连非墨活动着筋骨，脸上无半点不适，上官云染这颗悬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
她抿唇轻语：“筑基那一场自然是输的，结丹的话，前面的师兄用尽手段，好不容易打到最后的一对一。本来是必输的局，可是海瑶师姐最后一刻突破，踏入元婴，在擂台上渡劫……”
连非墨一愣，他昏迷的时候的确是有听到雷鸣，没想到是师姐突破了。
“也就是说，结丹那局当成平局了？”
这样也好，总比输掉有脸面。
只是，上官云染的脸色却很难看，一点也没有师姐突破的喜悦。
“海瑶师姐她……”
上官云染稚嫩的脸庞除了担忧外，还挂着不亚于连非墨的疲惫，以及绝望。
“她突破失败，陨于雷劫中，尸骨无存。”
连非墨沉默了，微微伸展的手臂呆滞在半空。
元婴雷劫，九死一生。
当初他渡劫有九成把握才突破，更不要说师姐在擂台上遍体鳞伤，又何以抗拒雷霆？
“师姐对我很好，小时候她还给过我梅子糖……”灵动的眸子，此刻弥漫着水雾，说不出的悲伤。
许是少了一魄的原因，连非墨自然而然失去悲伤这个情绪，只是有种不敢相信的恍惚感。
“你……节哀……”不想将话题引到上官云染的伤心事，连非墨又道：“师尊呢？还有李火桐，按道理她应该回来了。”
上官云染哽咽着，她擦拭眼角浮现的水雾，用力吸了吸鼻子：“师尊……近几日在安抚师兄师姐的情绪……”
也对，雷劫本来就是修士要面对的。
前几天见到同门陨落，除了悲伤外，师兄们肯定会心生怯退之意。
而安抚，让弟子们走出悲伤重新振作，是作为峰主的责任。
“火桐她前天拿到魔障内丹，昨天晚上才到宗门。”说到这里，上官云染强逼着自己振作，勉强勾着嘴角：“瞧我，都忘了跟师尊报告你的情况……”
看到上官云染的模样，连非墨莫名恼怒着。他不像其他人一样沉甸甸的难受。
失去“哀”这个情绪，取而代之的，是距离“哀”最近的“怒”与“惧”。
也在这个时候，他才知道即便重来一次，但以失去一个魄为代价，还是太大了。
“对了，陈叔这几天在闭关，庄师伯说保守要闭关三五年，所以你受伤的事他不知道，我也就没打扰。”
连非墨点头，看着勉强自己的上官云染，他深呼口气：“我们出去吃点东西吧，叫上火桐师兄。”
“啊？”
上官云染盯着传音令，愣了会，而后怯怯道：“不等师尊吗？”
“带上师尊吧。”
他们师徒仨压根没正儿八经一起吃过饭。
吃饭的地点自然而然是黄蛟的醉香楼。
因为还要安抚弟子，云月仙子表示非常遗憾，让他们俩吃得开心。如此，来到醉香楼的人就只剩下上官云染、连非墨跟水火二桐。
“你重伤刚痊愈，吃点清淡的吧。”上官云染担忧道。
李水桐，也就是鹓鶵，看着菜单上的菜肴名十分认真，活像个看课本的小学生，小脚丫不断晃动，十分惬意。
黄蛟见状表示非常尴尬，本来他是不打算亲自接待的，但想到以后……他还是硬着头皮面对自己过往的哀伤。
男人必须有着直面过去的勇气！
“清淡的话，喝点养胃的粥水吧，刚好这几天收了几只冰翎鸡，加上红枣熬出来的粥水，那叫一个营养劲道！”
连非墨点头，又点了几个青菜，为了满足李水桐的好奇心，众人又点了一条清蒸跃海鱼。
黄蛟下去弄菜肴，将时间留给他们几个。
“这一趟还真是危险极了。”李火桐述说在西蛮州的经历，怯怯道：“还好花了点灵石雇佣其他修士，要不然有去无回。”
李水桐好奇看着周围的装修，脑瓜子一时没转过来。
就连上官云染看到内部装修都觉得吃惊，感觉消费不起。
“拿回来便好。”连非墨浅尝一口茶水，喉咙瞬间涌满茶叶香，舒服得他眼睛都亮了。
他放下茶杯：“有遇到什么事吗？”
李火桐一副兴奋的模样，一看就知道收获到什么不得了的讯息，憋在心口，脸上写满了“快问我快问我”的表情。
“说来话长。”
看来此次遇到的事太过震惊，导致李火桐都无了平时的拘谨，脸上洋溢的微笑过于耀眼，再配上他雌雄难辨的漂亮脸蛋，连非墨竟感到一股违和感。
总感觉自己忽略了什么。
“我来到西蛮州，追杀魔障之时，遇到玄灵寺的师兄，得知一个秘辛……”
看着李火桐神秘莫测，又得意的模样。
连非墨笑道：“玄灵寺来自佛界的消息你知道了？”
李火桐一愣，干咳几声强行镇定，又神秘莫测道：“不止这个。”
“也知道当初佛界破损，是因为魔界入侵？”
李火桐愣了愣，如一个泄气的气球：“你咋什么都知道！”
据说几万年前，魔界屠杀九界特殊体魄弟子，被佛界公然宣战。两界大战生灵涂炭，最终导致佛界破灭，余下的空间碎片落到修仙界，化为西蛮州。
而魔界也因此重伤萎缩，如今也很少跨界。
西蛮州有修仙界与魔界的入口，再加上佛界与魔界间有灭界之仇，作为佛界最后的传承地，玄灵寺一直维护着两界通道。
而这些，自然是连非墨上辈子在玄灵寺屠魔时听说的。